金归燕大惊。”你......“
花亦紫嘴角冷笑。“金公子要是把这信给管老爷看了,就算白来一趟。”
金归燕脸上怀疑。“这是为何?”
花亦紫说:“管老爷性子豪爽,以任侠闻名乡里,最看不起追求荣华富贵的人,这信里满是这般说辞,管老爷看了也会和我一样把信撕了。”
金归燕眉头一皱。“那该如何是好?”
花亦紫眯起眼睛。“明天我和你一起见管老爷,你先别说朝廷招人的事,只管顺着我的话头说就行。”
金归燕嘴角弯起。“我明白了......多谢三小姐指点。”
“还有。”花亦紫又说,“明天就我和你去,让毛少侠和箐儿姑娘留在我家。”
金归燕立即警觉起来,又问为何,花亦紫说:“人多嘴杂,我怕误了公子的大事......要是公子不答应,明天公子就一个人去吧。”
金归燕想了想,点头答应。花亦紫眉开眼笑。“金公子你放心好了,只要听我的话,管保你马到成功。”
花亦紫走后,金归燕又想了想,起身来找箐儿,告诉她自己明天要和花三小姐去管家。
“你和毛道一就留在这里,你可别忘了发过的誓。”
箐儿瞪了金归燕一眼,说自己不会逃跑的。
......
于是,第二天一早,金归燕和花亦紫离开花府。两人出了城,沿着太湖边向东行。放眼北望,太湖烟波浩渺,湖边泛着微微白浪,湖中点点白帆,极远处两座小岛时隐时现,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景色很是宜人。
金归燕不由开口赞道:“云流翠屿烟遮海,竟然湖州有蓬莱,借得神仙枧木舟,一网揽尽东南材。”
”啊呀,金公子真是出口成诗,管家老爷见了定然喜欢。“花亦紫在一旁笑颜如花,”管二小姐是湖州闻名的才女,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才也不亚于那个李,李什么来着?唔,说不定她也会看上公子,不要那个赵子昂了呢。“
”管二小姐长相如何?“金归燕问。
“她呀......“花亦紫想了想说,”长相端庄,一看就是大家小姐。“
”那就是说她长得不够美。“金归燕淡然道,”她就算看上我,我也不会要她。“
花亦紫眼睛一亮。”哦?公子看中的非得是大美人?“
金归燕点点头。
花亦紫又问:”公子眼里,谁算得上大美人?箐儿算不算?”
金归燕又点头。“她当然算。”
“那还有谁呢?”花亦紫追问道。
金归燕想了想说:“我以前见过一位马姑娘......嗯,还有一位海姑娘,是北海一个帮主的女儿。”
“那我算不算?”花亦紫用半是紧张,半是调笑的口吻问。
金归燕嘴角弯起。“姑娘也可以算。我听说姑娘人称江南第一美女呢。“
”哎哟,那可不敢当。“花亦紫立即变得喜笑颜开。
金归燕继续道:“在我眼里就这么多了。养在深闺,从不见人的女子统统不在我眼中。”
“原来是这样。”花亦紫点点头,欢喜地继续朝前走去。
......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大半天,前头出现一座小镇。花亦紫说管家就在镇上。两人很快来到管家大宅前。听闻花家三小姐到访,管二小姐竟亲自出来迎接,果然是大家小姐,模样十分端正,人也显得娴静。
很快,管家老爷也出现在客人面前,他看看花亦紫,又瞧了瞧同来的金归燕,放声笑道:“花老爷这回总算放心了。”
花亦紫当即羞红了脸说:“管伯伯莫要说笑,我和金公子只是寻常朋友。”
管老爷又是大笑。”对,对!什么都得从寻常朋友做起。“
说着,他便请两位客人入座,管二小姐也陪坐一旁。管老爷先开口问了花家老爷身体安康,又谢过花老爷前些时候派人送来名贵补药,然后便转到两位客人的来意上。
花亦紫说:”这位金公子从京城到江南游玩,我和他在杭州相识。金公子在京城做金玉生意,我这回请他来帮我看几样玉器,然后就回杭州去。我想顺便来看看管伯伯和二小姐,要是管伯伯有什么金玉珠宝想让人鉴识,金公子可是大行家。”
管老爷笑着摇头。“我哪有什么宝贝可以拿出来献丑......金公子怎会想起到江南一游?来此地之后,又以为如何?”
金归燕忙说:“江南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果然非北方可比,我已决意在杭州置业,将生意扩展至江南。我也是听几个在京城做官的南人说这里好,才南下到此一游。”
“京城做官的南人?”管老爷眉头一皱,“怕不是前些年投降的宋官吧?”
花亦紫在一旁朝金归燕连使颜色,金归燕却自顾自说:“这些人投降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总算是人才......”
“他们算什么人才!”官老爷怒道,“个个都是溜须拍马之辈!大宋就是断送在这些人手里。他们到了北方做官,一样也只会阿谀奉承,谄媚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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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公所言极是。“金归燕附和道,”这几个江南人,如留梦炎者,只会一味徇私,如王积翁者,又言过其实,只会大话唬人,其余如谢昌元等或垂垂老矣,或品德不堪,在京中皆风评堪忧。“
管老爷听了眉头一扬。”金公子与他们相熟?“
”啊,只是认识而已。“金归燕道,”我在京城做珠宝买卖,往来皆是富贵之人。“
花亦紫在一旁长长叹了口气。“唉,有留梦炎,王积翁这些人在京城做官,北人恐怕只会更加瞧不起我江南人了。“
管老爷听了猛吸口气。花亦紫又说:“听说皇上前一阵想着把江南书院的学田发还给各书院,别人还没说啥,偏偏是这些南官反对......我看他们就是生怕书院日子好过了,出了什么人才,给朝廷召去,顶了他们的位子。”
官老爷眼睛一睁,狠拍了下扶手,忽然又长叹一口气说:“唉,出了人才有什么用?朝廷又不会召去用。”
花亦紫立即道:“我怎么听说朝廷要派人到江南招人了?”
管老爷朝金归燕看了一眼。金归燕忙说:“确有其事。去年末真金太子去世后,朝中人都以为天下儒生再无指望,可不过三个月,便有传言朝廷要派程文海到江南请名士入京为官,若皇上中意,还会予以重用。”
管老爷眉头微挑。“这......倒是个机会。”
“是机会又如何?”花亦紫大大叹了口气,“要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一拥而上,说自己是人才,又正好给召了去,京城里的人见了,肯定更加以为江南无人。”
听了这话,管老爷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没有说话。花亦紫又嘻嘻一笑:“说这样有什么用,我一个女人家,金公子也不是读书人......”
说到这里,她转脸朝管二小姐笑了笑。“管姐姐,你读了那么多书,又不能出来做事,读了书有什么用?”
管二小姐淡然答道:“女人家读书可以相夫教子,儿女从小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多,见娘亲爱读书,自然也会爱读书。若非孟母三迁,怎会有孟子这样的大圣人呢?”
此后,话题就转到了读书做人上面,花亦紫荷管二小姐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金归燕也不时插话,只有管老爷一人呆坐原地,所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茶碗。
......
从花家到管家有五十多里,两位客人当天是回不去的,因此,管老爷设晚宴招待二人,又留他们小住一晚。吃过饭后,花亦紫邀请金归燕去庭院中散步。
花亦紫边走边说:“金公子,我说得没错吧。有我在,一定能马到成功。”
“怎么,他已经被说动?”金归燕脸上怀疑,“我看他只是有些动容,究竟会不会有所行动,也很难说。”
花亦紫笑道:”公子放心,花管两家往来多年,我对管伯伯的脾性知道的总比你多。“
金归燕说,但愿如此。两人谈笑间,管二小姐出现在庭院中,似乎想找花亦紫说些话,花亦紫让金归燕稍等,便跟着管二小姐来到庭院一角。
管二小姐脸上却开始犹豫,花亦紫让她有话只管说。
管二小姐吸口气道:”子昂......你在杭州还见没见过他?“
”我当什么事。“花亦紫咯咯笑了,“当然见过。管姐姐你别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子昂他一直喜欢的是你,我早就知道。”
管二小姐长长出了口气。“这实在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想不开。”
“我是那样的人么?”花亦紫使劲堆起笑脸。
管二小姐也笑了。“我爹果然说准了,他说你从小就很大度.......嗯”
说着管二小姐从身上取出一封信。“你很快就会回杭州,对不对?我爹请你把这封信带给子昂。”
花亦紫眼睛一亮。“这个......信里是关于我的?”
“没有没有。”管二小姐更笑了,“是我爹想让子昂不要错过机会。”
花亦紫哦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地把信接了过来。管二小姐很快走了。花亦紫兴冲冲地找到等候的金归燕,把信朝他一亮。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是管伯伯让赵子昂出山的信!“
金归燕眼睛睁大。”姑娘果然料事如神。这下赵子昂不会再推托了。“
花亦紫乐道:”我看事一向准得很,看人也一样。金公子也是拔尖的人物,你我合作,在江南这地头一定可以做成大事。”
金归燕也微笑着说:“花姑娘肯与我精诚合作,真是太好了。我二人的生意一定大有可为。”
“只是生意?”花亦紫忽然眨了眨眼睛。
金归燕眉头微皱。“姑娘的意思还有别的?”
花亦紫的目光直视金归燕,变得有些炽热。终于,她下定决心似地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女人家与男人合伙做生意,那是一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