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特殊能力,内画鼻烟壶里面,方寸大小的空间,都在王观的掌握之中。
透过小小的孔眼,王观现在反刻卜算子咏梅的一面内壁,有那么一点地方,被人用类似粉末的涂料,掩饰涂抹起来了。
这个现,让王观觉得非常奇怪。
可惜,孔眼太小,又不可能伸手进去,把那些涂料抹擦干净。
想了想,王观又翻开车尾后座的行李袋,拿了一包棉签出来,取出其中纤细微长的一根,轻轻探到鼻烟壶内部,小心翼翼的摩挲。
由于,鼻烟壶的内壁,是经过铁砂球和金钢砂均匀磨砂处理,壁面十分粗糙。所以不仅描绘梅花与咏梅词的文字,牢牢的依附在内壁中。而那点粉末,也粘贴得很稳,王观用小棉签来回拂拭几久,也只是抹去了薄薄的一层。
主要是,王观也不敢太过用力,免得把遮掩在粉末下的东西,也擦去了。不过,尽管只是把粉末拂去一点,但是在外面观看,也能够看到几个模糊的文字。
几个文字,是在卜算子咏梅这词的落款下方,接在辛亥冬日的后面,再加上一方豆子大小的椭圆形白文钤印,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款识。
见此情形,王观恍然大悟,自语道:“难怪,刚才总是觉得在辛亥冬日落款之后,好像缺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制作人的名字啊。”
“王观,你在嘀咕什么呢。”
此时,俞飞白回头望了眼,揉了揉眉心道:“昨晚没有休息好,我现在有些累了,你来替我开一会儿车。”
昨天晚上,他专注观赏水点桃花杯子,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今天早上,七点多就被王观叫起来了,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当然有些疲乏。
“辛亥冬日,马少宣作……”
然而,王观置若罔闻,眼睛定定的看着鼻烟壶中的落款,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咔呲!”
忽然,俞飞白一踩刹车,越野车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他眼睛明亮,再也没有丝毫的疲倦之色,反而有点急切问道:“王观,你刚才说什么?”
由于没打招呼,紧急刹车,所以王观身体也跟着晃荡了下,彻底回过神来。
“飞白,注意安全驾驭,不然生意外怎么办。”王观埋怨道,看见内画鼻烟壶还稳妥的抓在手里,顿时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还好,有安全带绑着,才没有出事。
“不好意思。”
俞飞白讪然道:“主要是听你提起马少宣,一时有些激动。”
“马少宣是谁,提到他,你为什么这样激动?”王观迷惑不解道。
“昨天在冯老家,我不是说过了么。”俞飞白解释道:“我相中了一个鼻烟壶,但是价格太贵了,根本买不起。”
王观一怔,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鼻烟壶,就是马少宣的作品?”
“没错。”
俞飞白遗憾点头道:“当时,那个内画鼻烟壶,拍出了将近五百万的价格,我哪里有这个闲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鼻烟壶,被人拍走了。”
“五百万?”王观惊愣之极,忍不住问道:“这个马少宣,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内画鼻烟壶,怎么会这样昂贵?”
“京派四大名家,你听说过么?”
这时,俞飞白重新开车上路,随口解释道:“自从内画壶工艺现世之后,到了清代光绪年间,达到了鼎盛时期,涌现出了很多著名的工艺大师。马少宣就是当时,极富盛名的京派四大内画高手之一。”
“那时,有段顺口溜,专门用来形容这四大名家。登堂入室马少宣,雅俗共赏叶仲三,阳春白雪周乐元,文武全材乌长安。其中,马少宣排在第一,名冠京城。甚至当时的皇室贵胄和社会名流,也以收藏一枚少宣内画壶为荣。”
俞飞白感叹道:“比如说李鸿章,大太监李莲英,艺术大师梅兰芳等人,都曾经得到过马少宣亲自雅赠,成为当时众人羡慕的对象。”
“有这么夸张吗?”王观惊疑道。
“一点也不夸张。”俞飞白笑道:“你回去查资料就知道了。马少宣的的内画壶艺术名播中外,在1915年的时候,更在美国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荣获了金奖。一个美国的专家甚至在自己著作中,评价马少宣是内画壶艺术家中的毕加索。”
“此后,马少宣的名气,更上一层楼。他的作品,不仅在国内受到追捧,更成为了欧洲皇室贵族,以及世界各大博物馆、私人收藏家争相珍藏的目标。”
俞飞白叹气道:“所以,马少宣的内画壶,大多是在国外,而国内却是凤毛麟角。就算是偶然出现一些,也是真伪难辨,赝品居多。”
王观皱眉沉思,又问道:“马少宣的内画壶,有什么特点吗?”
“以一面诗一面画的内画技艺见长,最鲜明的特点是书画并茂,富于诗情画意,画工极为精湛。字体是欧阳询的楷书,十分工整严谨。”
俞飞白回忆道:“而且,一般会在落款的位置,描绘少宣二字的椭圆形钤印。”
“是这个样子吗?”王观说道,把手中的内画鼻烟壶递到了俞飞白的眼前。
“咔呲!”
俞飞白看了一眼,方向盘一错,差点把车带到沟里去了。幸好,他的反应还算及时,加上公路也没有太多的车辆,才没有闹出车祸来。
“喂,小心啊。”
王观惊声道,左手紧紧揪住安全带,心肝差点从胸口迸出来了。
“谁叫你吓我的。”
俞飞白嘴硬道,不过还是抹了把冷汗,小心的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急忙伸手道:“刚才没有看清楚,快东西给我瞧瞧……”
“给,你过去。”
王观把手中的内画壶递给俞飞白之后,立即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外一边,一脸严肃的指示俞飞白让出司机的位置。
两次遭遇,使得王观不再放心俞飞白现在的状态,干脆自己开车。
“早该这样了。”
俞飞白十分爽快,马上挪位,坐在副驾上,仔细的打量内画壶。
王观上车,绑了安全带之后,小心翼翼的驱车而去。话说,他也考了驾照,但是以前一直没钱买车,现在算是第一次驾车出行。
也是在荒山野外的公路上,王观才有这个胆量。如果是在闹市之中,他就没有这个把握,宁可坐出租车,也不愿意做马路杀手。
技术生疏的开了几分钟车之后,王观就听到俞飞白大叫起来:“这个内画壶,怎么越看越像是真东西。”
“能肯定吗?”王观问道,有几分认真。如果真是马少宣的内画壶,那么按照俞飞白的说法,至少价值几百万。那么,这东西他拿着烫手,得赶紧给冯老送回去。
其实,王观也知道自己问话是多此一举,毕竟东西是他能特殊能力鉴定过的,从内画壶上的宝光颜色判断,肯定有百年历史了。加上,壶内被人掩饰起来了文字,以及马少宣钤印,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应该是有人得到这个马少宣内画壶之后,害怕别人的觊觎,干脆用一层粉料,把马少宣的名字、钤印糊起来。后来,东西流落市场,被人当成了普通的古玩内画壶,最后让冯老的某个学生买来,送给了他。
十分巧合的是,这东西又被冯老当作礼物,悄悄地放在锦盒之中,转赠给了王观。
如果不是王观百无聊赖,拿内画壶出来观赏把玩,甚至使用了特殊能力观看,才现了壶内的玄机。不然,这个秘密,不知道要经过多长时间,才会被人识破。
毕竟,鼻烟壶的种类繁多,内画壶只是其中的一个类别。而内画壶的流派,也有不少,京派只是其中之一。
虽说,马少宣是京派内画大师,但也不是谁都认真研究过他的作品的。再说了,这个内画壶的主要证据,已经被人遮掩起来。在没有落款的情况下,就算是研究鼻烟壶的资深专家,也未必能够一眼鉴定出,这是马少宣的作品。
所以,没有王观的现,说不定这个内画壶,一直不受人重视,就可能会在什么时候,被损碎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王观心中感叹之时,却听俞飞白摇头道:“东西看起来很真,但是马少宣作几个文字,以及钤印,却有点儿模糊不清。”
“废话。”
王观没好气道:“那是在壶内壁,被人糊了一层粉料,把字印遮蔽了。我刚才无意之中现不对,用棉签把粉料擦了一些,才显现出字印来。”
“哈,原来是这样。我说昨天,怎么没有留意到,壶上有这个落款。”
俞飞白恍然大悟,同时爱不释手的抚摸内画壶,激动道:“那么,我现在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个内画壶,就是马少宣的作品。”
“九成而已?”王观皱眉道:“不能完全肯定吗?从壶的形制、色泽、纹理来看,这绝对不是新东西。”
“九成几率,已经很高了。”俞飞白解释道:“而且,就算能够肯定,这个内画壶是古玩,也不能确定,就是马少宣的东西。要知道,在当时马少宣已经是享誉中外的大师。他的内画鼻烟壶非常值钱,所以伪造的人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