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这话说完,萧思舒和古不疑更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萧思舒疑惑问道:“苏兄弟,挂乃何物啊?”
苏凌醉成一滩烂泥,所幸整个人瘫坐在汉白玉栏杆上,后背倚靠其上,半坐半躺,晕晕乎乎道:“挂你都不知道是什么?那可是高科技,五杀团灭超神!探囊取物!......”
他声音说着说着,竟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没了声音,把脸一背,单手支着头,靠着汉白玉栏杆,不再理这两个一脸迷茫的哥儿俩了。
众人已然沸腾了,这首诗看起来平淡无奇,那千万孤独藏头诗,已然写尽天下孤独,仅这一手,便可流芳千古了。
嗡嗡的热烈讨论声音,此起彼伏,如今所有人几乎都在讨论苏凌的才情到底有多高,已然不能用才高八斗来形容了。
惊为天人,这才极恰!
萧元彻一颗心才落了地,偷看了一眼吃瘪的晋帝、沈济舟和孔鹤臣,见他们皆一脸阴沉,憋气不吭。
他心中大感畅快,看来这诗会之后,苏凌将兵长史的职位是跑不了了,这样也好,前段时间委屈他了,这算补偿了吧!
在短暂的热烈讨论之后,整个偌大的龙煌台下,所有人都雅雀无声,皆面露期待神色,迫不及待的想听听苏凌的第四首关于月的诗,到底能多么的惊才绝艳。
有的寒门才子已然握拳屏息了,生怕一个不留心,错过了千古名句。
可等了半天,苏凌只是一手支着头,醉的不成体统,未见到一点动静。
李知白、萧思舒和古不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露疑惑之色。
郭白衣手中的毛笔都蘸了三回墨乐乐,也不见苏凌吟咏,郭白衣没有办法,这才站起身来,缓步来到苏凌近前,也未细看,低声道:“苏凌老弟,你这是还没想好第四首诗不成?”郭白衣说完,却见苏凌依旧这个姿势,并不答言,料想是他酒喝的多了些,没有听清楚,这才又大声说了一遍。
照旧,苏凌仍旧一点反应也不给。
郭白衣疑惑之下,仔细朝苏凌脸上看去,一看不要紧,郭白衣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再看这苏凌早已瘫坐在台板之上,一手支头,保持着这个姿势,双眼闭着,竟是呼呼大睡起来。
细听之下,还有轻微的打鼾声。
郭白衣暗中笑骂,凑近苏凌耳边低低的唤他的名字道:“苏凌,苏老弟,苏大诗人醒醒,诗会还没结束,你怎么就睡这儿了?”
饶是郭白衣的声音确实小了一些,喊了几遍,这苏凌仍旧大睡不醒。
实在没有办法,郭白衣只得伸手去拉苏凌的衣袖,动作大了,台下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便看出此中门道,那苏凌的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动作小了吧,这苏凌实在睡得太死,无论如何也拽不醒他的。
郭白衣一番拉扯,正在众目睽睽之下。
台下所有人起先不知道什么情况,那郭白衣拽的时候稍长,便是二傻子也知道。
这万众期待,惊才绝艳的苏大诗人,酒喝多了,当着天下人的面,在龙煌台上睡着了!
古今奇闻,众皆哗然。
郭白衣没有办法,听着下面人群人声沸沸,多有不利苏凌之言,心一着急,只得使劲的拽了苏凌几下。
原本苏凌就只用一只手支着个脑袋睡觉,被他这大力一拽,脑袋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完全脱离了汉白玉栏杆,往下一出溜,四仰八叉的来了个“大”字造型。
直挺挺的躺在台板之上,仍旧呼呼大睡,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郭白衣两手一摊,看了看萧思舒和李知白,但见两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便在这时有个捧晋帝臭脚的文臣忽的自所在的四五品文官台阶上站了起来,走到正中间,朝着晋帝刘端叩拜之后,朗声道:“圣上,苏凌实在大胆!他喝的烂醉不堪,当着圣上的面呼呼大睡,体统尽失,看来这第四首诗是做不出来了。李大家可是说明了四首诗,缺一首都不行,故而以臣之见,他不过是个嗜酒如命的酒徒罢了,臣恳请圣上将这个失仪之人叉出龙煌台去!”
谁知,苏凌竟然忽的直起头来,好像这个文臣的话,他听了个实实在在,他揉了揉惺忪醉眼,向看笑话一样,瞥了瞥这个捧臭脚的文臣。
忽的,他翻身坐起,指着那文臣所在的地方破口大骂道:“放屁!还是放的嘟噜臭狗屁!你才该叉出去吧,你全家都该叉出去!......”
那文臣直气的面如紫羊肝,更是浑身发抖,只半天憋出一个字来道:“你......你!......”
苏凌一副你咬我啊的样子,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能做诗,来来,你上来!小爷给你露脸的机会!”
那文臣怒发冲冠,刚一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就上去了,忽然想到自己当真不学无术,自己这五品文官也是靠祖上荫恩得来的,自己上去,一句诗也念不出来。
这一下,他脑袋顿时凉快了,只得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整个龙煌台下所有人见这文臣的窘相,皆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龙煌台充满了换了的气氛。
苏凌这才又醉熏熏的朗声道:“谁说小爷做不出诗来?莫说剩下一首,就是再来百首也做得......”
他忽的呲牙一笑,随即小声嘟囔起来道:“大不了把唐诗三百首搬过来就是了,算什么难事!虽然肯定背不出三百首,但小爷好歹也是一文科学霸。”
晋帝刘端此时倒是沉稳了下来,他暗忖那李知白自己恐怕是已经无法控制了,只有靠自己了。
朕是天子!朕是九五之尊!不靠自己能靠谁!
晋帝刘端忽的一拍桌子,沉声斥道:“笑什么笑!这就不怕朕治你们失仪之罪了么?”
他忽然来这一下,倒是立时生效。
台下所有人这才头一低,面色庄肃起来。
倒是萧元彻和沈济舟皆是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若有所思的朝着晋帝刘端看去。
刘端制止了骚动,这才半晌无言,他心中却暗暗计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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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苏凌如今如此烂醉,更是出言不逊,如此醉酒癫狂之下,他指定是作不出第四首诗的!
想到这里,刘端方长舒一口气,当着众臣和才子的面,胸有成竹的对龙煌台上的苏凌沉声道:“苏凌,今日盛会,朕可以不计较你酒后失仪之罪!但那最后一首诗词你做来听听,若是你做不出来,或是做的不好,便别怪朕无恩了,到时朕一并治罪,把你赶出龙台京都,永世不得再踏入半步!”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已然风声鹤唳起来了。
苏凌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胡乱的摆了两下手,这才低声道:“罢了!罢了!做就做被,早完事早回家睡大觉!”
说完此话,苏凌方口如梦呓般的将最后一首关于月的诗词吟诵了出来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诗词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皆尽折服。
若说前几首还有人想跟苏凌试个长短,这诗词出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单凭这几句,已然写尽红尘人世离合悲欢,却更大气的赋予了此事古难全的定论,最后更是直抒胸臆,人长久,共婵娟。
这是何等的宏愿,何等大气的胸襟气魄!
郭白衣写到最后,忽的想起自己的师兄,字字句句之中,他的师兄温润如玉的向他走来。
不由得涕泪沾巾,难以自持。
李知白也面色肃穆沧桑,抬头望着龙煌台一角,眼神迷离不知想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苏凌这四首诗词出来,他们写的只能叫打油诗了。
“好啊!绝了!天下再无苏曹掾此等天人之才的人了!”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惊叹声和欢呼声。
这下,晋帝刘端彻底坐立不住了。
他本来是要杀杀苏凌和萧元彻的势气,可未曾想苏凌竟然来了个满堂彩,诗才更是碾压了所有人。
他这才又想起了李知白,料想自己是没有办法了,只得看向李知白。指望他还能摄于自己天子之威,暗做手脚。
那李知白仍在苏凌的诗词中回味,口里喃喃的重复着苏凌最后这首词的词句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啊!好啊......”
齐世斋察言观色,见晋帝刘端的模样,知道如今李知白成了他们最后的依仗了,只得出言高声唤他。
他扯着老公鸭嗓,连叫了李知白两遍,李知白方才回过神来。
齐世斋见状,方才装模作样先问了在场所有人道:“诸位,可有敢上来同苏凌比试的么?”
这老太监连问三遍,龙煌台上皆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无他,现场发挥,极短的时间内做四首精妙的诗词,不但要扣题,还要压苏凌一头,莫说这些人,便是诗谪仙李知白也做不到。
齐世斋见无人应答,只得抬头向龙煌台上的李知白问道:“李知白,李大家,苏凌的诗您觉着如何,您可要好好评一评喽!”他故意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李知白半晌无言,面露挣扎阴霾神色。
李知白啊李知白,你可是诗谪仙!你自成年起,便遍访天下,决心收集天下名篇,成就名垂千古的集大成的诗文歌赋合集,如今眼前有一人,声名、才情,皆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敢承认么?
李知白眼神迷离,忽的想起他曾经遇到一位深不可测的老先生,曾告诉他,做学问者,当胸怀天下,做一个无愧于天地的纯粹的人,不要被世间纷扰迷了自己的本心!
李知白啊李知白,你可是天下人眼中的诗谪仙,晋帝如何?岂能压了你的脊梁傲骨!
罢罢罢!便让天下人看一看何谓诗谪仙的风骨吧!
他的眼中蓦地清明坚定,话一甩衣袖,踏前几步,当着天子、皇亲贵戚。
也当着王侯将相,满朝文武和天下才子的面。
面色肃然而不悔,
李知白的声音缓缓的回荡在整个龙煌台的上空,所有人听得真而切真!
“苏凌诗才冠绝天下,我亦不如。我若为诗谪仙,苏凌当为诗酒仙也!”
一言既出,脊梁傲骨,冷对天下!
“好!好一个诗酒仙!李大家果真是大家,能为后起之秀站脚助威,公道!公平!”
所有的才子们,尤其是那些出身寒门的才子更是满脸的激动和喜悦敬重。
晋帝和齐世斋头颅发蒙,李知白的声音仿如铜钟,直入神魂嗡嗡作响。
齐世斋气的哼了一声,退在一旁,一脸的阴冷之意。
晋帝刘端脸色铁青,身体微微向前弓着,死死的盯着台上大醉的苏凌和一身正气风骨的李知白,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他不发话这比试苏凌胜了,任何人就都不敢说这比试已经结束,众人又都不上台比试。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古怪沉默而又尴尬。
萧元彻心中一叹,看了看天色,但见红轮见有西坠之势,暗暗想到。
时辰差不多了,这所谓的龙煌诗会也该到此为止了罢!
但见萧元彻一脸风清云淡的缓缓起身,朝着晋帝刘端所坐之处,缓缓走了两步。
刘端见他突然向前,脸色一紧,颤声道:“司空......司空你欲意何为?”
但见萧元彻忽的仰天大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苏凌不过酒后乱作了几首,诸位一听罢了,今日盛会,无人第一,文坛如此气象,乃是晋朝大幸!”
众人闻言,皆煌煌跪倒,朝晋帝山呼万岁!
而那萧元彻却一脸淡然的站在前面面向众臣,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