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们要如何说服其他血裔与我们站在统一战线……这都是后话……”
曼施坦因一时间有些语塞,准备糊弄过去。
“完全可行!”曼斯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回荡在黝黑的图书馆大厅,差点把另外俩老头吓得心脏病骤发。
“您是想到了什么吗?”曼施坦因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问。
“我们不必刻意说服其他的血裔们和我们站在统一战线啊,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奥丁、白王、四大君王,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而黑王是所有物种共同的敌人,我们大可以让那些大爬虫们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曼施坦因简直要把眼球瞪出眼眶,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随口胡诌应付的一句话是怎么能让曼斯联想到这种程度?
中国的联想集团没请您去当代言人还真是他们的一大损失呢!
“我觉得这个设想很有研究下去的必要性!”曼斯教授眉头深锁,越陷越深,“深入研究下去的话,这个猜想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真正的课题、甚至课程!专门探讨如何引起龙族内部与跨种族之间纷争的可能性!”
“太棒了!”曼施坦因鼓掌,“不愧是你啊曼斯教授,您是否要求成为这个课题的第一提出者呢?或者干脆我们这门课题就叫做‘曼斯猜想’,您意下如何?”
“不不不,大可不必这样。”曼斯连忙摆手,“这项课题也是基于你的猜想之上的,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我们三个人可以共享这个成果。”
“那太好了,不如我们改天约个时间把这项课题的结构与各分论点敲定一下!”曼施坦因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没问题,我很期待!”曼斯也是一脸兴奋,“如果研究显示这个课题的可行度足够高的话,这将是秘党对抗龙族跨里程碑式的发现!确实啊,这个话题确实值得彻夜研讨啊!”
曼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远去,直到消失在学院黑暗的密林中。
“其他血裔也会站在秘党这边吗?”古德里安问。
“……这只是为了应付曼斯教授抛出的障眼法!障眼法懂吗?还不是为了保住你那个宝贝学生路明非!”曼施坦因恨铁不成钢地说,“否则你要怎么解释深夜把储存机密文件的古籍区翻了个底朝天?”
“可我觉得先让其他厉害的家伙互相厮杀确实会是对我们很有利的局面啊……”古德里安挠了挠头。
“你这老家伙能不能不要像小孩一样天真!”曼施坦因高声训斥道,“那可是奥丁,高高在上的神!和各路的龙王,所有爬行类的始祖!那不是一群还未开化的猿人,你以为你随便挑拨两句他们就会斗得你死我活然后让你去捡便宜?”
“好吧,你说得对,但是……”
“没有但是!”曼施坦因无情打断,“我编撰这些扯得不能再扯的鬼话只是想给路明非一个机会,静静地等待明天‘3E’考试的结果吧,但愿那个答案是我们想看到的!”
“如果结果不理想呢?”
“那卡塞尔学院就彻底没了他的容身之处,不光是学院,全世界都是他的炼狱!”曼施坦因语气沉重。
“他会被当作异类,一个与我们格格不入的怪物,哪怕他侥幸逃出了学院,他的名字也会被列入执行部通缉名单的头号位置,等待他的将是无止境的逮捕与追杀!”
“我该知道的……”古德里安深深叹气,“不过明非真的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我比谁都希望那孩子能过的好……”
这已经不知道是古德里安教授今晚第几次表露他对路明非的关怀与喜爱了。
“我懂。”曼施坦因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虽然我没见过那孩子,但通过你的描述,我知道那孩子的心底藏着一束光,那是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世界以孤独吻我,我却报之以赞歌!
想到这儿,古德里安差点老泪纵横。
“够了,你已经是个看惯了人情世故的老家伙了,大晚上的不应该这么矫情。”曼施坦因说,“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该存在,那应该就是歧视与不公,懂事的孩子永远都是无罪的!”
曼施坦因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古德里安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老友的背影,无端觉得有些沉重。
“可是啊,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任凭你如何努力都休想搬动啊!”
锁门时古德里安最后一眼瞥向门缝里的大厅,诺玛好像仍然没有把铺成光路的吸地灯熄灭?
可图书馆没人的时候不是会切断一切光源吗?难道偌大图书馆的深夜一角里还藏着某个不与人知的家伙尚未离开吗?
不,应该没人吧……
他不想去考虑这些,夜很深了,他有些疲倦……
……
图书馆地下四十米,这里是安放诺玛中央主机的暗室。
一道魁梧的身影窝在一张小板凳上,主机屏幕的丝丝微光不足以照亮他的模样,他大半张脸都缩在黑暗的阴影里。
“但愿下次来的时候能有一张气派一点的椅子,这只小板凳搁我半个屁股都够呛!”凳子上的人笑着说。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诺玛的声音响起。
“这次我给出的理由是自检,这种检测不可能过于频繁,而且不允许在深夜,倘若真的有下一次大概也在二十多年后。”
“你知道的,我只是很想她,所以来见见她。”
板凳上的人身子微微前倾,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下巴上是刚刮过的铁青色的胡茬,他语气尽可能的温柔,却依旧藏不好最深处一抹凄凉。
“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哪怕身为超级计算机的我也想不通你到底想要什么?曾经的那个女孩?还是现如今的eva?”
诺玛说完最后一句后,中央主机的巨大屏幕熄灭了最后一丝微光。
红绿交织的光点开始跳跃闪烁,数以兆亿的算法和数据疯狂涌入这台超级计算机。
那些复杂的程序编写的是一道人格。
主机超负荷运转,十几台风扇同时运转,庞大的噪音像是有几千只雄蜂同时在耳边震动翅膀。
光点踩着频率跳跃纷飞组成光束,指示灯闪动的频率以倍速递增,在昏暗的地下室仿佛有一支由光斑组成的探戈舞团和机械演奏的爵士交响乐队。
当这种节奏达到濒临疯狂的临界点后,地下室所有的光源在一瞬间熄灭,只剩漆黑与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四方。
光束骤然从穹顶打下,落在小板凳男人身前,半透明的女孩从“无”之中诞生。
她站在那儿,微笑着,洁白的裙摆好像天使的羽毛,铅粉般黑色长发垂到脚下闪着乌黑的光泽。
光影如雪花般在女孩身边飘落,她赤足,踮起脚尖,修长晶莹的脚趾撑着没有重量的身体轻轻走向板凳上的男人。
“eva,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