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这个卷宗,代表了结案,代表了给这个案件盖棺定论。
两名主犯畏罪自尽,从犯庄良德流放。
如果人们在不知道实情的前提下去看这个卷宗,可以说从中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然…
庄良德那日可是在大堂之上公然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甚至是公然称律法只是约束贱民的!
他的话,可不光是当日在大堂外的百姓听到了。
经过几日,已是传遍了京城。
京城百姓无不惊愕愤怒,痛斥庄良德的同时,也是在痛斥权贵阶层。
当然,对于百姓的痛斥,权贵们并不会理会就是了。
如今,庄良德所犯下的这个案子,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在这个紧要关头,刑部出具的这个审案结果,估计任谁都不会相信。
当然,对于百姓的不信,权贵们同样不会理会。
卷宗一出,告示一贴,此案就算这么了结了!
爱信不信。
与此同时,在京城内城外城的各大城门处,刑部的告示已经张贴了出来。
毕竟是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案子,盖棺定论了之后总归是要告诉京城百姓一声的。
按章办事,仅此而已。
“城门好像贴了告示了,是哪个衙门贴的?”
“走,过去看看去。”
很快,城门附近的百姓看到了有吏员张贴告示,纷纷围了上去。
不过很可惜,他们之中少有能够认字的人。
即便有能够认字的,也很难认的全。
“他娘的,上面到底写了啥?”
“我就认识几个字,也连不起来啊。”
就在四周百姓焦急之时,有一面容俊朗,身穿儒衫的读书人散步路过此处。
正是孙家儒。
见之,有百姓从人群中跑出来,一脸希冀的样子看向孙家儒道:“这位小哥,能来帮我们看看这告示写的是啥不?”
闻言,孙家儒略作思考,自认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当即颔首道:“可以。”
“多谢小哥。”这人躬身感谢,随后走在了孙家儒的前面,为他挡开人群,“前面的躲开一下,让小哥给我们读读告示!”
听之,人群很自觉的向两侧闪开,孙家儒迈步走来,眼睛随意在告示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三个名字。
董伟,魅烟,庄良德...
继续看下去。
孙家儒楞在当场。
他的眼神木讷眉头微皱,嘴巴微微张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刑部竟是做的如此过分?大哥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事了?不对...大哥人在京北驿,他应该还不知道...”此时孙家儒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愤怒于刑部的目无法纪,第二个想法,便是担心孙七天。
要知道,孙七天之前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心情已经非常郁闷了,如今若是得知这个消息...
小老弟很难想象大哥会有怎样的反应。
“小哥,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你别光顾着自己看啊。”
看孙家儒楞在当场,周围的百姓们有些着急。
闻言,孙家儒缓缓说道:“这是刑部张贴的告示,说的是之前庄良德的案子。”
“庄良德的案子,这个我知道。”
“朝廷是不是给他定罪了?”
“是死罪吗,这个畜生就应该千刀万剐!”
听到庄良德的名字,四周的百姓立马激动起来。
“告示上是这样写的...”孙家儒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终是开口道:“告示说,董伟和魅烟两人认罪伏法,在狱中畏罪自尽,庄良德乃是从犯,判流放琼州府,明日执行...”
一句话,就宛若一颗巨石砸进了海里,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庄良德是从犯?就判了一个流放!?”
“这个畜生怎么可以不死?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脱罪!?”
“我早就说什么了,这就是官官相护!”
“那可是三千个孩子的命,在他们这些当官的眼里看来,狗屁都不如!”
四周百姓群情激愤,骂声连绵不绝。
这样的情况,在京城各个城门处都有发生。
无一例外...
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将在几个时辰之内传遍京城。
百姓们议论咒骂,权贵们不屑一顾。
...
湛卢阁内,楚兰黛眉轻蹙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看向端坐在桌案后的湛卢缓缓开口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湛卢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已死,卷宗已出...
什么都做不了。
见状,孙七天知道这个事情此时并不是湛卢能够插手的。
整个尚方署内,唯一能管这件事的,估计也就是叶风了。
想到这里, 孙七天开口道:“我要去找尚方。”
闻言,众人沉默不语,也觉得这可能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办法。
接着,孙七天一路小跑来到尚方阁,却是被一楼的老李给拦住了。
“老李你拦我做什么,我要见尚方。”孙七天情绪激动,这就要推开老李冲进去。
然,哪怕是孙七天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将老李推开半步。
看到孙七天这个激动的样子,老李摇头无奈道:“你就别闹了,尚方说了他不会见你。”
“为什么。”孙七天皱眉,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见状,老李皱眉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尚方说不见就是不见。”
“若我执意要见他呢。”孙七天语气开始冰冷下来,已经做好了要动用言出法随的准备了。
“别浪费力气了,有我在这,你闯不过去的。”老李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说实话,孙七天是真的没有想到,老李一个通传消息的吏员,竟是如此厉害。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事情。
紧接着,见硬闯不行,孙七天迈步来到尚方阁之外,体内浩然正气运转之际,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儒家的言出法随。
声如洪钟大吕...
“尚方,我知道您就在上面,我今天只想问一句话,在您的眼中,律法究竟是什么!?”
下一刻,孙七天的声音宛若洪钟大吕一般,回荡在整个尚方署。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也有一丝质问的意思。
“这小子...”
“有意思。”
“孙七天什么情况,竟敢和尚方如此说话?”
听到这个声音,尚方署内的十大名剑纷纷来到阁楼之上,凝目向着尚方阁的方向望了过来。
在他们看来,孙七天这个举动真的十分的大胆。
至少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叶风盘膝闭目坐在尚方阁之内,听到孙七天宛若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