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州城外骤然响起震天杀声。
火光点亮长空。
城楼上的倭军士兵大惊,冲身边战友喊道:“去通知军营!烧狼烟!快……”
一把武士刀捅入倭军士兵的腹部。
“快”字被生生吞了回去,咧牙咧嘴地倒地。
扮作倭军的锦衣卫擦了一把武士刀上面的鲜血,高举起兵器,冲城楼处的锦衣卫高喊:“开城门!”
城门轰然而开。
裴战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身后跟着戎灼、白喜、秦沉英。
“杀!杀!杀——”
宁州的炽炼军与守备军憋了满肚子的闷气,此时此刻兴奋得不行。
倭军军营听闻到城门的响动,整个军营骤然被无数火把点亮,朝营外冲去。
两方军队在主街上相遇,没有片刻停留,便交战在一起。
伪装在倭军里的锦衣卫闻到血腥气,变得兴奋起来,就着武士刀便开始杀戮,手起刀落,脑袋、手臂、大腿被砍得肆意横飞。
倭军从里至外乱了起来,措手不及。
裴战冲在前面,带着宁州大军发动进攻,边砍边道:“是锦衣卫的脱去战甲!避免我军误伤!”
军中的锦衣卫们皆利落地解开战甲,加入混战之中。
一时间,腥风血雨,空气中铁锈味快要冲破鼻腔。
客栈中的屠沐、程继烈、熊得文被战鼓声擂醒。
外面将士来报:“是裴大统领带着大军从宁州杀回来了!”
程继烈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兴奋地吼道:“怎么也不着探子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三人立刻整军,提刀出发,支援裴战。
所有人都异常兴奋。
这些日子憋的那股恶气被狠狠发泄出去。
*
织田秋万没料到,内忧尚未解决,而外患先至。
他看着将士们还未迎敌,便成片地倒下,立时慌了神。
他乃是倭国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出身于名门望族之家,心气极高。
眼前景象犹如一把武士刀,将他的自信与骄傲剁了个稀烂。
名门望族又如何?
高材生又如何?
真实的战场上,赢者为王。
织田秋身边的军师见大势已去,单膝跪下,以倭语道:“请织田大人火速离开辉州!”
织田秋双唇颤颤,道:“我哪里也不去,我与将士共存亡!”
言毕,拔出武士刀,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军师滕奎乃是织田家族的幕僚,怎会看着自家少爷白白送命于战场?
滕奎骤然站起身来,以掌为刀,朝织田少爷的颈后一劈。
织田秋倒地。
滕奎朝身边心腹将士道:“随我通路,火速将织田大人送往祁都。”
他心知,丰川玄家族与织田家族乃是世交。
即使此番辉州军队损失惨重,丰川玄也不会真的斩杀织田秋。
更何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织田秋缺乏的只是经验。
这一仗之后,织田秋亦会有所成长,自会在日后相助丰川玄。
战火一直烧到天明。
主街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畅快!”
程继烈用衣袖抹一把刀刃上的鲜血,高声一喊。
其他人也杀了个手软,自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报应不爽,天道轮回。
裴战将长剑高举,朝全军吼道:“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全军欢呼声雷动。
*
祁都皇宫
兰林轩中
“辉州失守?”
丰川玄悠然转身,一袭白衣宛若仙人。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被阴云覆盖,整座皇宫陷入一片阴郁之中。
织田秋垂首跪在丰川玄面前,道:“辉州失守,末将愿以死谢罪!”
“死不了。”
丰川玄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得留着性命为荣耀而战,现在去死,岂不窝囊?”
正如滕奎所料,无伦从倭国错综复杂的家族层面,还是在大祁的战事层面,丰川玄都不会在现在斩杀织田秋。
“你先退下。”
丰川玄道:“我对你自有安排。”
织田秋闻言,抹了一把脸,关门退下。
丰川玄迈步到床前。
此时叶游元刚从午睡中醒来,睡意尚未从脸上褪去,抬头望着丰川玄。
他显然听到了织田秋的话,双眸中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这是一种让丰川玄极为不悦的愉悦。
丰川玄猛然按住叶游元的脖子,那力道生猛,将叶游元推至墙角。
丰川玄白皙的手指掐得脖颈通红。
他盯着叶游元,怒道:“你很得意,是吗?”
叶游元被掐得说不出话,胸口起伏。
丰川玄凑近叶游元的耳畔,低声道:“失掉区区一个辉州有何关系?待占领祁都,整个大祁将匍匐在我脚下!”
丰川玄的手终于松开。
叶游元双手捂住脖颈,大口喘气。
*
整个辉州沉浸在胜利的欢腾之中。
熊得文带着屠沐先行离开。
他们还要回祁都昭狱救出白松林。
然而此时,祁都城门尚且被倭军把守,故而一众兵马暂时都留在了辉州。
二人一副百姓模样的打扮,马不停蹄地赶至祁都,却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哪来的!回哪儿去的!”
守卫祁都城门的倭军用蹩脚的汉话与熊得文交流。
屠沐朝周遭扫了一眼,发现昔日繁华的城门,如今再无人进出。
倭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下月册封大典的!全城戒严的!只出不进的!”
熊得文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悄悄塞进倭兵手里,拜道:“军爷行行好,我们二人是进城做生意的,不惹事儿。”
倭兵收了钱,眼皮子一抬,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熊得文与屠沐牵了马,径直朝城门里面走去。
“站住!”
另一个倭兵将他们拦下:“不让进的。”
收了银子的倭兵搓了搓鼻子,往城外巡逻去了。
那倭兵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收了银子,我不拦你,但我也不能拦着其他倭兵。
狗日的!
熊得文在心里啐了一口。
他朝城门处打望过去,守卫的士兵少说也有数十个人,这要一一打点下去,他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呐。
“出去!出去!”
倭兵催促着,说话间便将熊得文与屠沐朝门外推,蛮横又粗暴。
熊得文与屠沐势单力薄,强压着怒火退出城门,准备找个近郊歇着,待天黑之后再想办法。
二人正抬脚朝外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