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关灯
护眼

60.阿娇今天吃醋了吗?

加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吾看书 www.wukanshu.com,最快更新阿娇今天投胎了吗!

本章为防盗章节, 请耐心等待防盗时间过去

姜宸一大早就去老城区最出名的小笼包店排队, 现包现蒸,买了三笼蟹粉,两笼鲜肉。蟹黄的汤汁儿一沾上舌尖, 阿娇就嘬着包子皮眯起眼睛。

项云黩坐在餐桌对面, 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他的职业本能是怀疑,怀疑一切可怀疑的, 审视一切看似不可怀疑的,他跟着老韩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能认为事情符合常理就一定是正常的。

经过多年训练和实践,在常规的情况下, 他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阿娇说的这些话过于耸动,可他没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她说的一切似乎她已司空见惯, 好像人饿了得吃饭, 渴了要喝水那样,是普世常理。

项云黩不再靠近黑子, 黑子渐渐安静下来,它瞅准了机会从猫包里跳出来, 钻到沙底下,竖着两只尖耳朵, 绿莹莹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

项云黩再次问:“他是……什么样子的?”

阿娇偏偏头, 成了鬼当然是鬼样子了, 可这个鬼,有点儿不像样,她想了一下:“不成鬼形。”

“我能看见他吗?”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非亲眼看看不可。

阿娇大大方方的点头:“能啊。”

“怎么看见?”她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爽快答应,就已经出乎了项云黩的意料。

这个还真难不倒阿娇,她虽不记得是何时听鬼们说过,但她言之凿凿:“生人见鬼,一是抹牛眼泪,二是点犀角香。”阿娇睨着他,“这两样有一样,你就能看见了。”

这两样都有些难办,项云黩沉默片刻:“好,我准备。”

他在江城中也认识几个三教九流,这些东西来的不易,但到底还是能弄到的。

一人一鬼这场突破了界限的交淡还在继续,项云黩的眼皮微微颤动,他又问:“他,痛苦吗?”

阿娇卷起嘴角:“放心吧,他也痛苦不了多久啦。”

“什么意思?”

“七月半之后,总会有几日阳光大盛,他也就……活不了啦。”

总有些鬼羁留人间不愿离去,一地的鬼差只有那一二个,日夜不停也抓不了那许多,是以七月半后以日光之威,逼迫这些鬼回到黄泉去。

这几日也就是阴司给这些鬼们的容留期,日子一过还不肯回来的,就得鬼差出动,使铁链条拘回去了。

阿娇越说语气越是轻快,像这样的残魂,留下来也没有魂识,最后只会化作一缕烟消散,消散了才是解脱。

项云黩慢了一拍,才明白“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他难言的看着阿娇,阿娇眨眨眼,她见的鬼比见的人多,已经忘记了怎么辨别人的表情,项云黩这个脸色,是在……难过?

这个女孩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无比冷血,她很显而易见的欠缺同理心,这会导致社交生活的不顺利,更严重的话会形成潜在的反社会人格。

项云黩还在凭职业本能分析她,却没意识到这是他在这大半年里,第一次这么自然平和的,由他在主导关于老韩的话题。

“那,怎么才能留下他?”

阿娇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个转世了,他可比刘彻上道多了,可哪有这种办法,就算有,对他也没好处,她金屋梦未圆,项云黩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于是她放下半包红枣豆浆,苦口婆心的劝他:“你与他阴阳相隔,别说他如今只是残魂,就算是整个儿的鬼,那也得想法子念经超度他,让他好好投胎去才是正道,你要是将他拘住,不仅他不能投胎,对你也无甚好处。”

强留无用,到时阴司记上一笔,影响的是下一世的因果。

项云黩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是有同理心的,只是她的同理心用在“鬼”的身上:“我不是想留下他,我是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人无尸,就算见鬼,他也要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想替他鸣冤?”

项云黩没有说话,但阿娇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执着。

她略一想,便老气横秋的点点下巴:“你想的倒也对,他坚持了这么久,早就快耗尽力气了,熬不过七月半后的太阳,就算入了阴司也口不能言,不能替自己鸣冤了。”

阿娇羽扇似的睫毛垂下来,眼睛里闪动着光芒,她昨天还想买个生日礼物换金屋,此时此刻又改变了想法。

不仅仅是单纯的人情往来,如果项云黩对她满怀谢意,呈上金屋,那她是不是能再投成人身?

阿娇看了看桌上的半笼汤包,当人可比当猫狗小鸟强得多了。

“我是有办法,但我不能凭白无故的帮你,这事儿是极难办成的,你得许我一个愿望。”

“好,我答应你。”项云黩十分干脆。

阿娇眼仁儿都亮了起来,她伸手小指头:“拉勾。”

项云黩迟疑着伸出手,两根手指相叠勾缠,阿娇伸手拔了一根自己的头,缠绵在两人交缠的指间。

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室内忽然起了一阵凉风,这道风在两人身边旋绕一圈,四散开去。

项云黩观察这风从什么地方吹进来,指尖的丝变作光丝嵌进肉里。

“成啦!”阿娇松开手指头,那根似有似无的光线,就此连接在两人小指之间,她以鬼身和项云黩订了一个盟约,不论是什么,他这一世都要满足她。

阿娇不知如何聚人魂魄,但楚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就是干这个的。

伸手摸摸脖子里的血玉,楚服知她心意,用神识告诉阿娇:若要聚魂,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请此人的血脉至亲为他办法事,呼唤他的姓名。

韩刚的一片残魂能够回来,说明他死亡的地点不远,对阳世有着很深的眷恋,黑子身上的吊牌有残魂依附,别的东西上说不定也会有。

“聚魂可不容易,要挑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作法,请血脉至亲守候招魂三天三夜。”

项云黩默然,老韩和他前妻的关系并不好,跟女儿的关系就更糟糕了,要作法,还要让他女儿守候三天三夜,有些难办。

但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到最后一步,他问:“既然黑子身上有,是不是说明,别的地方也会有?”

孺子可教,阿娇十分满意,伸出白生生三根手指:“生地、死地和亲人身边是最有可能。”这三处都是鬼魂缠绵难离的地方。

老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遇害的,他的父母都已经亡故,只有前妻和女儿还在,项云黩带阿娇先去了老韩的家。

昨天是七月半,天从早阴到晚,夜里还下了雨,今天一早就阳光大好,气温直线上升,刚一出门就热得人了汗。

阿娇虽有还阳符,可看见太阳还是有些怵,她从伞筒里抽出一把伞来,遮一遮头顶的阳光。

这栋楼里该走的鬼走了一半,余下的也不敢靠近项云黩,远远看见他就赶紧隐到墙后躲到角落,他走过的地方,连灯泡都更亮一些。

老韩住在旧城区一栋筒子楼里,人口密集地方狭小,人住的多,鬼住的也多。

项云黩大步往前,阿娇慢慢跟在后面,打量这个小楼里住着多少鬼友,她脚步一慢,楼下几个染了黄毛抽着烟的年轻人就冲她吹起口哨来。

几个人跃跃欲试,想上前搭讪,项云黩又从楼里折回来,横了他们一眼,那几个黄毛被这么一瞪,鸟兽四散。

老楼里没有电梯,两人爬上楼,老韩家的铁门上塞了许多小广告,一看就是长期没人住的样子,要不是前段时间有这么多的警察进进出出,这里早就遭了贼。

项云黩把这些小广告一张张取下来,信箱里干干净净的,牛奶箱上贴着延期单,是老韩给黑子订了羊奶,送奶工送了两天,屋里没人取,就贴了单子,日期还是出事之后一周的。

住在这种地方,老韩不可能在门垫里藏钥匙,他从项链包里取出一根铁丝,往锁眼里捅了两下,阿娇瞪大了眼,看他几下就把铁门捣鼓开了。

项云黩看到她的目光,笑了一下:“他以前常说这种锁形同虚设,可自己家门口用的就是这种锁。”

阿娇不知人心如何,可凭她一肚子鬼心鬼肠也知道项云黩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并不快活,她伸出雪白小手,在项云黩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项云黩扭头撞进她那双宁静无波的黑眸中,仿佛其中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伸手推开了门。

狭小的空间很久没有透风了,空气里有股灰尘的味道。

这是间很普通的二居室,屋里只有最必要的几样家具,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很干净,老韩本来就是个十分细致的人,项云黩只看了一眼就让开身,让阿娇进来。

“这里很干净。”阿娇在屋里转了一圈,只有残留的人的气息,没有别的了。

生地找过了,死地不知在何处,只有去找老韩的前妻,看看她那里有没有。

老韩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可老韩的前妻和女儿住在新城区一处别墅区里,项云黩开车到了门口。

他来过很多次,老韩的社会关系很简单,父母去世了,没有兄弟姐妹,就只有前妻和女儿,项云黩上门很多次,老韩的前妻关秀梅忍无可忍,最后几次,当着项云黩的面甩上了门。

他之前来穿着警服带着证件,保安自然不会拦他,但现在他已经不是警察了,怎么进去还得费些心思。

谁知门口保安一看见项云黩就把拦杆抬起来放他进去:“警官,您又来查案啊。”

小伙子二十出头,穿着保安的制服站得直直的,他对项云黩印象深刻,还给他敬了个礼。

项云黩没有否认,从车里甩出一包香烟给他,开车进了小区,到车开远了,阿娇还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个保安。

“怎么了?”项云黩随口问。

“他就快有血光之灾了。”以她的眼光来看,这地方还真比不老韩的筒子楼,乱七八糟的东西真多。

救人灾祸是积德行善,阿娇摸摸血玉,要不要积这个功德呢?

可等阿娇再次睡醒,便见楚服抱着头,恨意满腔:“娘娘,卫子夫投胎去了。”

阿娇那点困意倏地没了,她差点儿从玉床上跌下来,惊诧失声:“怎么可能!”

卫子夫与刘据都是枉死,含冤抱屈入了幽冥,非得等到冤屈大白于天下,构陷之人伏诛赎罪方能转世投胎,要不然胸口一团怨气不散,根本入不了轮回井。

怎么她才不过睡了一觉,卫子夫就投胎去了?

楚服恨意难平,阿娇沉沉睡去,她却日夜不能闭眼,她与阿娇一同蒙难,又身为厉鬼,靠幽冥之中鬼魂怨气为生,何处怨气最胜,自然是枉死城。

往枉死城去滋养魂魄,还想问一问卫子夫,知不知道是谁害了她们。

谁知卫子夫与刘据在枉死城里没呆多久,竟相继投胎去了!

原来刘彻死了儿子,又后悔了,在阳世大开杀界,夷江充三族,又烧死了苏文,杀了莽通,还建了一座思子台,卫子夫母子二人心迹即明,自然就入轮回去了。

楚服叫不醒阿娇,在孟婆庄前拦住了卫子夫,她的头被整个砍了下来,堪堪接上,说起话来声音嚯嚯,好似怨鬼吹阴风:“究竟是何人构陷娘娘!”

卫子夫手里端着一碗孟婆汤,悠悠看了楚服一眼:“她到如今还不知道?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由牛头马面押着投入轮回井,楚服追赶不及,恨得咬牙,一咬牙,她的头就又掉下来了。

这会儿她便捧着这颗头,那张嘴呼呼嚯嚯向阿娇诉怨情。

“究竟,究竟是何人?”

还能是谁呢?楚服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汉女子都会祈求与夫郎同心同德,怎么到了娘娘这儿就成了妇人媚道,厌胜之术?

必是有人意欲加害,蒙蔽了陛下。

阿娇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迷迷惘惘:“她真是这样说的?”

从前不懂,此时还有什么不懂的,给她定罪的不是张汤,而是刘彻,说她行厌胜之术的也不是张汤,而是刘彻。

除了刘彻,她的仇人又还有谁呢?

阿娇坐得片刻,忽尔一笑,看着楚服道:“走,咱们找孟婆去。”

楚服不明所以:“找孟婆作甚?”

阿娇扯扯衣带:“找她帮你把头钉钉牢。”

孟婆庄在奈河边,店中咕嘟嘟熬着一大锅汤头,孟婆就坐在大锅边,偶尔拿起细长勺子往锅里搅一搅,那锅汤炖得又稠又浓,香飘十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