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崩溃只在那么一瞬间。
这七年来,江知一直逼着自己坚强,哪怕在傅斩面前,她也不会轻易展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如今,她只想在这个男人怀里发泄这些年来积压于心的伤痛与悲怆。
封司爵赤红着双眼,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他有些后悔提当年的事了,那是无法愈合的伤疤,在她心里隐藏了数年。
一旦被剖开,疼痛就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明早醒来你就能得知江薇的行踪,你看,小哲还好好的活着呢,你该高兴才对。”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拿儿子宽慰她了。
至于那个女儿……
封司爵猛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心口传来的刺痛。
他不配为人父,在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是我的错,当年害了你,也害了孩子。”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意,还染着痛。
江知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后,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本不该再提那场经历拉着他一块痛的。
可她心疼那个孩子啊,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如果亲生父亲都不知道她来过,她该多伤心?
“当年江薇命人强行给我催生,我疼得昏死过去,等醒来后,发现腹中三个孩子都不见了,
我拼尽全身力气冲出去,在马路上与一辆垃圾车擦肩而过,当我跑到垃圾池旁时,听到了虚弱的婴儿啼哭声,
我疯了似的扒拉残余的垃圾,将不言从里面翻了出来,然后我继续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另外两个孩子。”
说到这儿,她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扯着嗓子吼道:“江薇那毒妇抱走了一个孩子,将另外两个扔进了垃圾池,
不言命大,没有被收垃圾的车拖走,可怜咱们的女儿,她才刚出生,就那么,就那么被……”
说到这儿,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刚止住的哭声又回荡在了室内的每个角落。
封司爵死死箍着她的身子,鹰眸里一片血红。
单单只是听她诉说,他脑海里就能勾勒出那惨烈的画面。
他甚至能想象出女儿瘦小的身子被无情的倒进焚烧池,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越想,他的气息就越不稳,俊脸狠狠扭曲在一块,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保护好你们,我有罪。”
如今的他,除了反反复复的道歉,赎罪,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去弥补。
老天爷何其残忍?
他的女人跟孩子正在遭罪时,他却在国外逍遥,都不曾给过他任何守护的机会。
如果真相一直掩埋下去,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了给他孕育儿女付出了多么沉痛的代价。
“对不起,我该死。”
江知含泪看着他,缓缓伸手抚摸着他紧绷的俊脸,清晰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他又有何错?不过是受害者之一罢了。
“别自责了,这本不是你的错,我之所以跟你提这事儿,只是想让你知道咱们曾经孕育过一个女儿,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她取个名,她那么可怜,刚从母亲腹中出来就被焚化了,我……”
不等她说完,封司爵颤抖着吻住了她的唇。
他也不深入,只紧紧贴着她,更咽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以后换我想她,念她,你放松放松,让自己解脱好不好?”
江知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苍白的唇瓣在他微颤的薄唇上游走着。
“好,从今以后换你想她,念她,让她知道她父亲也是爱她的。”
封司爵死死抱着她,挺拔的身躯在颤抖,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翻云覆雨的男人,此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乾坤在握,无所不能,独独挽回不了女儿脆弱的生命。
江知在他怀里哭了一阵子后,实在太疲惫,缓缓睡了过去。
看着她苍白的脸蛋,染痛的眉目,封司爵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小哲出事,这个女人,承受不起又一次的丧子之痛了。
…
杀手组织分部。
江不言正在跟夏墨商讨救苏烟的事儿。
“我说呆子,你爹在京都有哪些房产你都不知道么?一问三不知,怎么找你妈啊?”
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烟妈八成被那老渣男关在某处私人住宅了。
他们即使把这分部翻个底朝天,大概也找不出一片衣角来。
夏墨有些烦躁的揪了揪头发,磨牙道:“在杀手组织分部,我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所以不敢调查他在外面的私产,
你平日里不会馊主意最多么,这个时候怎么不霍霍了?苏烟好歹是你干妈,你难道不该出一份力么?”
江小爷直接被气乐了,刚准备嘲讽他几句,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他手下打过来的。
“少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您汇报,反正外面闹得挺大的,封家,杀手组织,还有女魔头都调动了人手去应付。”
小家伙猛地握紧通讯器,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江二小姐江薇今天上午绑架了封家太子爷,如今下落不明。”
“卧槽。”江小爷原地跳脚。
二狗子被江薇那毒妇给挟持了?
好个知姐,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只字不提。
“有查到她绑架封小哲的目的是什么么?”
“目前还没消息,您再等等,我派人继续查。”
江不言嗯了一声,然后切断了通话。
“那个,我得回去一趟,我兄弟出事了。”
夏墨蹙了蹙眉,问:“那我这边怎么办?一天不找到苏烟,她就多一分危险。”
江不言转了转眼珠,试着道:“你先派人跟着你爹,或者你亲自跟,摸清楚他把烟妈藏哪儿再说。”
夏墨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头道:“就这么办。”
凌晨五点。
封司爵接到夏桀打来的电话。
“杀手组织的暗探传来消息,说在东郊郊外发现了江薇的踪迹,她应该是带着你儿子撤离了。”
这也正常,外面多方势力地毯式搜索,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明知藏身点就要暴露,她又岂会坐以待毙?
“有没有锁定她逃跑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