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时,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医术没了信心。
真的好怕好怕,怕再次失去女儿。
她不是的一个好母亲,七年前就没能保护她,害她颠沛流离。
七年后明明遇到了她,可愚蠢到没有认出。
更可笑的是,为了那一点私人恩怨,将她晾到一边,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如果她不跟曾媛计较,早一点去为她医治,她也不至于被曾媛折腾成这样。
“甜甜,你别离开妈妈,求求你不要离开妈妈。”
她一边哭,一边喊,手下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封司爵走上前,一把抱住她,沙哑着声音道:“静下心来,现在只有你能救孩子了。”
江知死死咬着牙,猛地闭上了双眼。
等收拾好心情后,这才缓缓睁眼,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我没事了,你松开我,多跟她说说话,吊住她的意识。”
封司爵照做,松开她的腰肢后,踱步绕到床的另一边,伸出大掌抚摸女儿光秃秃的脑袋。
“宝贝,爸爸是个糊涂蛋,竟然不知道你的存在,害你吃了那么多苦,
你之所以不睁开眼睛,是在怨爸爸对不对?那能否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你是小天使,乖巧,善良,应该能大大方方的睁开眼睛,让爸爸如愿吧。”
江知在一旁接话道:“妈妈也是个笨蛋,居然把你给弄丢了,你或许认为妈妈不爱你,但你错了,
这些年来,妈妈无时无刻不再想你念你,每每午夜梦回,都要哭湿枕头,
你的哥哥很有人缘,招女孩子喜欢,可每次那些小丫头喊他哥哥时,他都拒绝,
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女孩能喊他哥哥,那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妈妈好不好,即使不想理我们,你总不能不理曾昱爹地吧?
他养你一场,疼你宠你,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他得多伤心,多难过啊。”
曾昱走上前,握住女儿干枯的手,什么也没说,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她。
‘滴滴滴’
心电图有了反应。
江知下意识抬头看去。
“心跳在恢复,多跟她说说话。”
语毕,她不再开口,专心为她下针。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小丫头的心跳慢慢趋于正常。
江知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摇摇欲坠。
曾昱站在她身旁,见她站立不稳,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江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虚弱道:“没事,高压之下抽空了力气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曾昱点点头,缓缓松开了她,不过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复杂。
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从而而来。
“你们把孩子带去苏景的医疗基地吧,那儿设备齐全,有助于她调养,
对了,我翻遍了器官库,但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如果实在不行,就将目标放到各大医院的数据库里吧,或许能找到。”
江知点点头,“多谢。”
曾昱摆了摆手,淡声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好了,我还得回去处理曾媛,先走一步。”
封司爵皱起眉头,冷幽幽地道:“那个女人不用劳烦你处理,我会收拾她的。”
曾昱偏头望去,“你的意思是你要取她性命?”
封司爵的目光在女儿苍白枯瘦的小脸上扫过,讥笑道:“她在害我女儿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曾昱蓦地一笑,轻飘飘地道:“有我在,你取不了她的命。”
眼看着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江知沉声道:“要吵出去吵,别在这里嚷嚷,影响孩子调养。”
封司爵收敛周身的戾气,伸手抚摸女儿的脑袋。
“让她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这算是妥协了。
一来,曾家对他的孩子有养育之恩。
二来,曾氏对他的母亲有救命之恩。
凭这两点,他无论如何都取不了曾媛的命。
当然,那毒妇要是再敢往他枪口上撞,他不介意送她去西天。
曾昱深深看了床上的孩子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目送他离开后,封司爵踱步走到江知身侧。
“知知,对不起,我不能取曾媛的性命。”
江知伸手揉了揉他紧拧的眉宇,安抚道:“不怪你,曾家毕竟对封家有恩,你这么做是对的。”
话落,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薄唇,又道:“饶她一命,就当是为女儿积德。”
封司爵捧住她的脸,沙哑着声音道:“谢谢你。”
“行啦,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了,还是多想想怎么保住甜甜的命吧。”
封司爵上前一步握住女儿的手,目光坚定道:“我一定会找到骨髓的。”
…
曾家。
曾媛醒来后开始摔东西。
她着了那个男人的道。
该死,她居然沉迷在他的温柔乡里,被他钻了空子。
怎么办?
她现在该怎么办?
没法离开这个房间,也没法联系外界。
难道只能坐在这里等死么?
以封司爵的手段,非得将她挫骨扬灰不可。
“曾先生。”
门口传来保镖恭敬的问好声,曾媛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大哥回来了?
那她是不是有救了?
连忙走到门口,刚好与进来的曾昱撞上。
“哥哥……”
不等她说完,曾昱直接扬起手臂,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
也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气,曾媛身体一个踉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颊仰头看,更咽道:“你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曾昱声音冰冷的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孩子动手。”
曾媛流下眼泪,哭着控诉,“为什么?我才是你亲妹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小孽障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当年曾家收留她,她早就死在孤儿院了。”
曾昱讥讽一笑,“原以为你会悔悟,没曾想你半点愧疚心都没有,
甜甜好歹喊了你几年姑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她死么?”
曾媛眼里蕴着恨,意思不言而喻。
她就是要他们都死,通通都死。
曾昱见状,一连说了几个好。
“最后问你一遍,你这辈子真的非封司爵不可么?”
“是。”曾媛斩钉截铁的回答,“非他不嫁。”
“行吧,那你这辈子也不用嫁人了,有个地方适合你去。”
曾媛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