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廷说要抱顾青媛去净房,见她瞪着自己,也不着急。
搂着她的腰,拉她坐到膝上。
“你高烧时,可都是我帮你擦拭的。”
说着,埋在她颈侧,肌肤贴着她的肌肤。
顾青媛想捂脸。
伸手去推她。
“好些日子没沐浴了,脏。”她一直觉着自己身上黏黏的,高烧定然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裴瑾廷忍着笑,热气扑在她的脖颈上,“不会脏。”
干净的很呐。
顾青媛把脸偏到一边,哼哼不说话。
裴瑾廷起身,把她抱到净房,将她放下,让她靠在他怀里,弯腰要去解她的腰带……
“出去……”顾青媛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裴瑾廷抚了抚她的头,扶着她坐在架在恭桶上的凳子上,
“我就在门外,好了叫我。”
顾青媛坐在凳子上,怏怏的,好像被晒焉的小白菜。
还是让她一直昏迷着吧。
太羞耻了。
她忍着,拧眉道,“裴景珩,你走远一点……”
淅淅沥沥的水声,顾青媛觉着这辈子羞耻的事情都被裴瑾廷看光了。
她想要和从前一样,骂他恶劣。
脑子里就会浮现他信里的那些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房像是被神奇地填满了柔软的棉花。
抚平了所有涩然的情绪。
她的心变得妥帖。
却控制不住眼眶和鼻尖发酸。
她喜欢和他一起的日子,喜欢他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甚至喜欢他偶尔端起的傲慢和毒舌。
哪怕没有那些信笺,她也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
从净房出来后,裴瑾廷将她抱出来,唇角轻勾,吊儿郎当地挑眉,佯装责备,
“顾圆圆。说了让我在里面看着你,现在腿麻了吧……”
男人又恢复成了这般慵懒傲慢的姿态。
顾青媛哭笑不得,对上他染着戏谑的眼眸,她恍然想起,当初父亲曾应母亲的叮嘱,向他提亲。
他拒绝了。
她不说话,低着头,在水盆边,沉默地洗手。
半晌,她轻轻地反问裴瑾廷,
“那么想和我在一起,为何父亲向你提亲时,你拒绝了?”
裴瑾廷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才好了,捏着眉心一阵头疼。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晓真相,被迫舍去了所有的矜傲,好像一条丧家犬。
人生正是迷茫,哪怕再舍不得她,也怕将她拉入自己晦暗的人生。
顾圆圆值得最好的对待。而他那时,给不了。
然而颓废的日子里,终究无法死心,几乎是拿命在赌出路。
无数次迷茫疲累的时候,耳边仿佛就会听到她那胖乎乎的小手,朝她递过帕子,“哥哥,我们做一家人吧。”
想着,裴瑾廷涩然一笑。
顾青媛撩水泼在手腕上,余光在身侧的男人身上轻轻一扫,见他捏着眉心苦恼,莫名嘴角抽动了一下。
又在他看过时,极快地收回目光,慢慢地从盆架上抽下帕子,一点点擦拭手上的水渍。
原来恶作剧成功,是这样的。
“对不起。圆圆。从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裴瑾廷无奈叹气,温热的指腹抚过她脸颊上溅起的水珠。
片刻,又慢吞吞地问了句,
“所以,你呢?”
现在的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顾青媛将手中的帕子揉了揉,扔在水盆里,看着帕子渐渐洇湿,沉没在水盆底下。
“嗯。”她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尔后,抬眸对上他的,继续问,“若是救你的不是我,给你递帕子的,也不是我。你还会将我放在心里吗?”
前面的“嗯”让裴瑾廷心头一松,唇角露出笑意。下一句却让他头皮发麻。
但这个时候,他根本躲避不过去,必须回答。
他暗暗替自己叹气,如实说道,
“就算没有那些,我也会喜欢上你的。”
顾青媛怔住了。
安静了好一会,抬眼又问,
“那你设计陆文泽和顾芸娘,真的只是因为我吗?”
裴家是太子一系,陆文泽是大皇子一系,若是陆文泽出了丑事,受益的只会是太子一系。
裴瑾廷对此倒很坦然,直白道,
“我就是看他不爽,也是替你不值得。他那样一个人,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还有,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吧。”
一点点?
裴瑾廷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恐怕远远不止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裴瑾廷承认的如此爽快。
把他的卑劣,嫉妒,都展现在她的面前。
顾青媛还能说什么呢。
她咬唇纠结了一下,想起前些日子在顾家时,他死缠烂打,当时说要以一月还是三月为期?
她还没说,裴瑾廷就好似她心里的蛔虫般,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在卧榻上,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说开了,裴瑾廷可真是太怕生变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再继续问了。
刁钻的角度有几百个,若是让她再想,大概就什么都凉了。
“好了。裴少夫人。天色已经很晚了。快点睡吧。”
裴瑾廷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垂,压压惊。
顾青媛身子一抖。
实在是气不过。
这可比他狠狠地吻她还要犯规。怎么可以亲这里。
她也不甘示弱,在他的喉结上碰了碰,又探出手在他的腰间摸索,
“父亲很快就要去边疆了。明日我们搬回去住些日子,好不好?”
她说的是我们。
裴瑾廷原本被她的手在腰间摸索得幽深眼眸,又暗了几分。
片晌,顾青媛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
“哎。夫人有所求,为夫还能说什么,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的。”
下一息,她被拥进男人宽厚的怀抱。
裴瑾廷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发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凛冽的松木香,让人松弛下来。
论没脸没皮,她是比不过他。
天地间一片温柔。
翌日顾青媛醒来时,就见到外头服侍的侍女已经在收拾。
顾青媛笑了笑,还未洗漱毕,就见裴瑾廷从外头进来。
神情有些凝重。
见顾青媛已经醒来,裴瑾廷净手换衫后,对她说道,
“圆圆。岳母去世时的情形,你可还记得?”
贺铮他们审了一夜,终于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只以为刺客要刺杀顾青媛是因为她这个人,没想到,其中还牵连到上一辈的恩怨。
如此看来,秦氏当时死因,也是不简单。
一环扣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