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玄清子,武真侯被赐封为武真郡侯,食邑巴郡之地,五代不斩,降为彻侯!”
“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是秦王的异母弟,庄襄王的子嗣。”
“怪不得他那般得秦王嬴政看中,自入秦以来,便是殊荣不减,不过……此人的确大才,以其之功,这般赏赐不为过。”
“先前我还以为秦王嬴政会赐封玄清子公爵之位呢,毕竟秦国本就没有什么礼法存在。”
秦国咸阳。
一统天下之后的第一场大朝会,自然被人关注,虽然大朝会上的许多内容不是有些人期待的。
终究……有些事情还是余音未觉。
南城酒肆,雅间一语,一行商贾打扮之人相互坐着喝酒。
提及今日的咸阳章台宫大朝会,便是一阵的感慨,先不提秦王嬴政直接赐封了这么多侯爵、大庶长高爵。
仅仅武真侯玄清子的身份揭开,都足以令人惊诧莫名了。
秦国庄襄先王的子嗣,如今秦王嬴政的异母弟。
如此,倒也可以理解为何秦王嬴政会那般信任玄清子了。
“武真郡侯!”
“看来秦国又出现了一个爵位,这一次秦国举国大封,得此公乘以上爵位的人相当多。”
“不知道秦国的府库能否支撑这么多的爵位。”
一人轻笑道。
秦国的二十等军功爵,自商鞅变法以来,一直以来都是非军功不得授爵,后来……政功划分,也可以授予爵位。
今日之前,秦国的爵位一直如此,二十级爵位,每一级都是能够享受俸禄的,最低一级也有五十石的俸禄。
而二十等爵位中,如果说耕种田亩可以得爵,那么最高只能够到公乘第八等爵位,俸禄四百石。
第九等五大夫爵位就需要军功与政功了。
这一次秦国赐封的大庶长以上高爵都有数十人,何况其余爵位?怎么说也有数万人,或者更多。
按照爵位的荣耀赐予,秦国的府库怕是要被搬空了。
“搬空了才好。”
“生乱了更好!”
“这些秦国人现在自认为高人一等,有什么可以值得荣耀的。”
一人轻哼道。
“今日大朝会,中央学宫所言天子三封,而秦王嬴政未有应允,怕是另有所谋。”
“果然要走崭新的道路,国府那边真的没有任何消息?”
天子三封!
三代以来的传统,大夏立国,对于三皇五帝的后人给予封赏,大商立国,除却三皇五帝以外,还有大夏的族人。
大周也是一样。
似乎秦王嬴政并没有采纳,这就令人奇特了。
而且从章台宫流出来的言语间,能够察觉……秦王嬴政对于大周天子虚位尊崇的轻视。
不愿意做大周天子那样的天子。
而是要做另外一种的天子,如秦王在秦国这样的天子!
这可不是诸夏和他们需要的,可具体的讯息……他们也没有得到太多,一个月后,嬴政才会公布。
“嬴政真的不欲要封建邦国?”
一人低语沉声,手中虽握着酒樽,却没有饮下去的动作。
天子三封!
并不是目的,而是一个信号。
可是嬴政连这个信号都没有放出来。
“不知道!”
雅间诸人相视一眼,摇摇头,只能说这个可能性很大,具体的结果……不清楚,或许嬴政也没有最后的决断。
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希望中央学宫的那些博士能够有所得。”
这件事……能够出面的唯有秦国庙堂诸臣以及学宫博士,若是能够劝服秦王嬴政,更好。
若是不能,唯有以图它法了。
“听闻中央学宫那里的文字改制已经有成了?”
“嬴政果然暴虐,诸国的典籍一一焚毁不说,连文字也要彻底变化了,当真是无道之君。”
“昊天如何能够让诸夏落入秦国之手?”
闲谈诸事,落于文字。
咸阳内外,也有传闻,言语秦国要定下一种迥异于太史籀文和山东诸国的制式文字,通行诸夏。
有人觉得好。
他们觉得不好,因为其中被禁止使用的就有他们故国的文字,那些文字他们自小就在学习使用。
秦国的铁骑摧毁了故国。
嬴政又想要在文字风华上磨灭他们故国的印记,着实可恶。
“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出关了。”
“秦国现在势大,且看看嬴政如何走新路吧。”
“路子走错了,就是我等的机会。”
持酒樽,一饮而尽。
秦国扫灭诸国,兵威正盛,国力正是巅峰。
他们唯有蛰伏。
唯有静待机会,以观秦国新路的状况,改制、变法、新路……果然那么好做,三代早就有人做了。
“万一……秦国走对了呢?”
话是这个道理,与列饮酒者闻此,想着另外一个可能,。
“万一走对了,我们继续行商。”
反正他们就是商贾的身份,果然秦国有变,他们商贾的身份或许有变,若然不变,他们也不会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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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无言,只得继续喝酒。
是啊,他们现在只有等待了。
……
……
“武真侯现在为武真郡侯,你觉得如何?”
缘由文字改制之事,近日来……咸阳宫车府所在,胡亥已然为常客,言语诸般,多是请教书法、文字之事。
夜幕降临,微风拂动,明亮的车府小小厅殿内,自有天地。
厅殿虽不大,却是诸般尽有。
坐于一张宽大的木案后,胡亥将手中的笔落在笔架上,按照武真郡侯定下的任务和进度。
自己现在负责的是韩国文字,韩国当年也是万乘之国,国内的文字不少,至今还没有统计完。
却是……常用文字已经出来了。
结合武真郡侯留下的那副楷模之书,徐徐对照着,希望能够有所得,起码在交差的时候,令武真郡侯满意。
如此,也是让父王满意。
有赵高的相助,不为困难,文书置于一旁,念及今日大朝会之事,胡亥再次问着。
尽管自己知道的很早,却是在中央学宫知晓的,回宫以来,还没有和赵高好好一论。
“武真郡侯,自当荣宠。”
“大秦二十等爵位,大王将巴郡之地赐予武真侯作为食邑,秦国百多年来,未有此等之盛。”
赵高同样在琢磨文字改制之事。
在咸阳宫内,想要让大王另眼相待,前提便是有足够的能力,果然只是阿谀奉承,怕是不出三日,便会被大王赶出去。
待在大王身边多年,自然知晓大王的脾性。
武真郡侯也是如此。
他负责此事,果然因为自己耽搁了进度,那可不是赵高想要的,好在……有武真侯留下的楷模之书,倒也不算艰难。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闪烁一双奇异之眸,胡亥从案后起身,随意踱步这小小的厅殿中,武真郡侯的荣宠,自己当然知道。
但……那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关内侯!
彻侯!
乃至于郡侯,再如何荣宠,也是父王赐下的。
一切来源于父王。
这个道理……自己很早就明白。
甚至于自己还知道,与其说来源于父王,不如说来源于父王身下的位置,身为王族公子,没有成为大王的心,可不是一位好的公子。
武真郡侯在护国学宫不都说过——不想要成为上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位好的士兵!
“你现在只需要做好文字之事。”
“其它的事情无需多想。”
“多想无益!”
赵高头也不抬,仍旧持笔埋首于案前的纸张上,上面已经书录不少的文字,观其形体,亦是方块文字。
笔锋动静之间,已然有了那幅上善若水》七八分的神韵。
“做好文字之事?”
“就算做好,又能够如何?”
胡亥有些不耐。
“大王初登位,我便在大王身边。”
“整整十三年!”
“大王隐忍了十三年,最后,诛灭长信侯嫪毐,罢黜文信候吕不韦,独掌大权,方有今日盛事。”
“你现在都不到十三岁,何以想那般远?”
“大王都不太着急的事情,你却着急,且非自寻死路!”
赵高如是道。
非自己没有其它的选择,非当年的凝香美人之言,区区胡亥焉得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
年岁如此,就敢惦记那般位置。
着实有胆略。
也就只剩下胆子了。
“我若是不着急,此次文字之事,定然扶苏为尊得到武真郡侯的赞誉,在父王面前显耀。”
“莫不是你怕了武真郡侯?”
“不敢对扶苏下手?”
“毕竟武真郡侯对扶苏的欣赏,庙堂皆知。”
胡亥行至赵高所在的木案前,看着纸张那些逐步熟悉的方块字,是武真郡侯定下来的,这般就听从武真郡侯之言了。
连文字都书录的很相似。
现在让自己隐忍、低调、蛰伏……,说白了,还是畏惧武真郡侯。
若非如此,焉得如何胆小?
“你若是不怕,可……自行所为。”
赵高笔锋一滞,抬首……苍白的神容上一丝笑意浮现。
武真郡侯!
自己的确怕!
不仅仅自己怕,诸夏间怕武真郡侯的多了去了。
庙堂之上,大王盛宠不衰。
在野,诸子百家中,武真郡侯之名……尽皆令人生畏。
“你……。”
“你知道我非此意。”
“果然被扶苏占得了先机,日后行事不就难了许多。”
迎着赵高看过来的目光,胡亥毫不畏惧的直视过去,可呼吸之后,心神便是悸动,未敢同赵高直视。
轻哼一声,武真郡侯……自己惹不起。
自己也不想要惹。
眼前文字之事,从赵高的这些书法来看,自己本可以显耀一二的,偏生让自己安稳下来。
着实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