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谦没有进王宅,而是去了王宅对面的一家茶肆,王典吏已经在二楼雅间了,看到骆闻谦过来笑着招手。
“子清。”王典吏非常和善亲近的称呼了骆闻谦的表字。
“王大人。”骆闻谦合手作揖后才坐到了王典吏的对面,并把手里的论语往前推到他面前,“学生已经把整本书标注好了,请大人过目。”
“子清的才学我知道,小儿自从得子清的注解学习后,解题破题方面进步很大,多谢,也委屈你了。”王典吏有些歉意。
王典吏是个孝顺儿子,老母亲常年卧病,骆闻谦有个克亲的名声在,他就算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把人请进家门,一直以来都是在外面。
“大人孝心可嘉。”骆闻谦恭敬道,脸上没有丝毫在意。
王典吏拿了个荷包出来放到骆闻谦面前,“这是小儿这个月的束脩。”
骆闻谦直接接受了,“多谢大人。”
“子清,今儿在这儿用了饭再回去,饭菜我已经点好了。”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骆闻谦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一眼就能看到王宅的大门,他要在这里等着陈秀颜。
对于骆闻谦的答应王典吏还有些受宠若惊呢,毕竟每次自己都邀请,这还是第一次骆闻谦答应留下来吃饭。
陈秀颜跟着严掌柜进了王宅,被丫鬟领着直接去了后院。
王老太太身体不好,时常有人来送药材,仁济堂的严掌柜王宅的丫鬟几乎都认得,老爷在家领着去前院,如果没在就是直接去老太太院子,夫人一般都在老太太屋里伺候。
陈秀颜在三人中最为显眼,长得年轻好看不说,还是个女子,刚刚严掌柜介绍的时候可是说了是仁济堂特地请来的女大夫,想为老太太看诊的。
“夫人,仁济堂的严掌柜还有仁济堂请来的大夫来了。”到了正院丫鬟在门口禀告,屋里就出来一个二三十岁年纪的妇人。
“余嬷嬷。”丫鬟恭敬叫人。
余嬷嬷是王夫人的陪嫁,也是她的心腹,穿着一身棕色棉布襦裙,头上戴了一根银钗,身材微胖,面容瞧着和善。
“严掌柜今日怎么来了?”
“前几天刚到了一根好参,得有三四十年的年份,刚炮制好,就想着给老太太送来。”严掌柜温和说道,“仁济堂为老太太四处寻找好药材,这次难得找到了一位女大夫,今儿也顺便带来,为老太太诊诊脉。”
“我也说句实话,这根人参就是这位姑娘卖给仁济堂的。”
余嬷嬷闻言看向了陈秀颜,陈秀颜微微勾起唇角朝着人点了点头。
陈秀颜的年纪让余嬷嬷诧异,脸上瞬间流露出来的是不信任,不过也没有拒绝,还把人请进了屋,毕竟自家老太太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那么多大夫都说是最近的事了,所以凡是上门的大夫王家一律不拒绝,全都让看诊。
陈秀颜一进屋子就感到干燥的暖气扑面而来,这个天气还在屋里放了炭盆,窗户都是紧闭的,门虽然开着,可厚重的门帘还装着,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健康的人多住几天都要不舒服了。
屋内伺候的下人不多,只有一个跟余嬷嬷差不多年纪的仆妇,还有就是王夫人了,她坐在屏风后面的雕花拔步床床沿,正伺候躺床上的老太太喝水。
“咳咳——好了。”
声音绵软无力,声息短促,时不时咳嗽,这肺应当不是很健康。
“夫人,严掌柜送了上好的人参来。”余嬷嬷绕过屏风禀告,屋内跟余嬷嬷差不多年纪的仆妇上前接过王夫人手里的活计。
绕过松鹤延年屏风走出来的王夫人,一身浅色襦裙,头发盘成简单的单螺,头上就戴了一根玉簪子,年纪三十出头,身形高挑,有些消瘦,面色也称不上好。
“劳严掌柜费心了,这位就是仁济堂找来给母亲看病的女大夫?”王夫人上下打量了陈秀颜几眼,“真是年轻又好看的姑娘。”
“见过王夫人,小女子陈秀颜。”陈秀颜低声行了一礼,“小女子听着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和咳嗽声,可是近期感染了风寒?”
王夫人脸色泛起愁苦,点了点头,“都近一个月了,还没有见好,母亲本就身子骨弱……劳烦陈姑娘为我母亲看看。”
陈秀颜在王夫人的引领下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戴着厚实兔毛抹额,靠在引枕上喘着粗气,脸色蜡黄的王老太太了。
肝不好,但王老太太人不消瘦,相反还略显富态(微胖),时不时用帕子捂嘴咳嗽,陈秀颜眼力、耳力经了末世后十分敏锐,能听到呼吸时肺部的湿啰音。
“老太太面色黄多长时间了?”陈秀颜坐到为王老太太把脉,她手里有爷爷留下的中医笔记,在末世的时候她靠着笔记和见多了的症状都有些自学成才了。
“一个多月了。”王夫人回道。
“平时可是乏力、恶心,没什么胃口。”
王夫人点头道,“是,好在吃了杏手堂的开胃散后好了不少,前段时间吃饭都是正常的,可自从染了风寒,这段日子母亲都没怎么好好用饭,人也是越发无力。”
“我去配药。”陈秀颜站起身说道,“老太太肝不太好,从脸色就能瞧得出来,我给配些护肝降酶的药,再配些治疗风寒的。”
王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来得及问,也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眼睁睁看着陈秀颜跟着余嬷嬷出去了。
等陈秀颜再进门,手里端着一个瓷碗,王夫人凑近一看,好似瞧着就像一碗清水,谁家医馆端来的药不是黑褐色,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这,这是药?”王夫人不敢置信问道。
余嬷嬷点了点头,“奴婢亲眼看着陈姑娘把一包白色粉末化在了水里。”
“白色粉末?”
陈秀颜认真道,“王夫人,我人就在这呢,哪里可能会害老太太,我们家祖传的药方,制成的药跟平常的不同。”
陈秀颜眼底的淡然和平静让王夫人心生信任,陈秀颜上前把碗递给了伺候老太太的仆妇。
这药可是正对病症的西药,水也是陈秀颜从空间里引出来的井水,一碗药下肚,老太太没任何不好的迹象,相反很快就睡着了。
王夫人见了大喜,自家母亲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