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时的白光会替他规避天罚的伤害,却不能让他同时护住罪大恶极的她。
暴雨之中,是无数妖怪蜂拥而来,用身体堆叠,替她挡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
那雷声太大了,震耳欲聋,还带着皮肉焦烂的臭味。大地震动,山河倾覆,整个天地都像要倒过来碾死她一般。
如意被妖怪们压在最下头,耳膜鼓得发疼,控制不住地干呕。她挣扎着想爬出来,却无法动弹。
“寻常人是可以任意妄为的,他们可以爱任何人,爱错也无妨,至多不过伤心一场。”妖王坐在阴影里,苍老地叹息,“可你不一样。”
“你爱错人,就会有无数人因你而死,这是你的责任和罪孽。”
妖怪天性残酷,在遇见大灾时却会优先护住己方最强的战力,以绵延妖族万世,所以它们愿意替她去死。
可即便如此,那么多的妖怪在天罚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何必让他成神呢?
她意识模糊,并没有听懂这句话,只觉得懊悔,自己又欠下了很多条性命,要怎么还呢。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都很平静。
“我的记忆里。”她揉了揉脑袋,“为何有一片白雾?”
妖王垂目看她,淡声道:“算是老天爷的馈赠。”
“馈赠?”
“对,你重伤伤到了脑子,但最痛苦的一段回忆因此消失,便算是馈赠。”
是痛苦的回忆吗。
如意了然:“那就不去想了。”
做妖怪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她要好好修炼,早日继承妖王大统,带小妖怪们逍遥人间去。
……
几千年的回忆终于连贯,如意轻吸一口气,不由地瞪了一眼外头的天。
玩她是吧?沈岐远那句话不就是表明了心意,她却偏在那时受了天罚忘得一干二净。
如意有点生气。
她起身,蹬蹬蹬地下楼。
“你去哪儿?”魏子玦不解地问。
“去找沈岐远。”她坦然地答,袖袍一扬,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外。
没有理由,此时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他,那便去找他。
沈府的私塾刚刚放课,小荷叶一跑出来就瞧见了走在回廊里的如意。她眼眸一亮,飞快地扑过去:“东家东家!”
如意一把接住她,捏着她的脸蛋问:“这几日过得可好?”
“甚好。”荷叶眨眨眼,小声道,“我跟你说哦,沈大人很奇怪。”
“哦?”她好奇地蹲下身,“他怎么了?”
荷叶嘟嘴:“他不爱听我说话,可我若说的关于东家你的事,他便会耐着性子听,我见他喜欢,便多说了些,他却又说我自作聪明。”
小姑娘很不高兴:“私塾先生都说‘青鸟殷勤为探看’,青鸟是好的,怎么还挨骂呀。”
如意倏地笑出了声。
她将小荷叶抱起来:“有人天生脸皮薄,你可以猜到他的心思,却不能拆穿他的心思,不然他就要生气,还会翻窗直接走人。”
小荷叶似懂非懂,又皱了皱鼻尖:“还是东家好,东家不骂我,那我给你说说。沈大人这几日好像遇着了事,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嗯,是府上的事,还是府外的事?”
“宫里的事。”小荷叶比划,“每次都是黄门拿着旨意来,大人一看就会关在书斋里一个时辰。”
想必是平北王府的案子棘手?如意若有所思,将她放下来塞了两块饴糖,然后独身进了前头的书斋。
一靠近,她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我大乾是何等福气,竟有您二位这般的外交高手。”一卷书砸在两人中间,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身子都抖了抖。
“下官自知无能,还请大人救命。”
“救你们?拿什么救?”沈岐远面沉如水,“带着你们的折子自己进宫去交代罢!”
“大人,同僚一场,您便拉咱们一把吧!”
“是啊,眼下也只有您救得我们了!”
沈岐远怒不可遏。
原本万事俱备,只用这两人去与大夏使臣喝酒探口风,谁料他们还能喝高了说漏嘴张氏的死因,先前的准备统统白费,使臣已将三封信函送出了边关,不知其意。
平北王府的命案本就有些火上浇油之势,再出这一茬乱子,他也无法跟帝王交差了。
正想再发火,沈岐远突然侧了侧头。
两个官吏正绝望,莫名就觉得头顶上的乌云散开了。
他俩齐齐抬眼,就见方才还一脸怒容的沈大人,眼下竟眉目柔和了下来。他放轻了语气,低低地道:“两位大人,这边请。”
虽然这话与一个滚字的含义并无二致,但两人还是很惊讶。
出什么事了?
这关乎他们的性命,两人迟疑地出门,都多往四周打量了一眼。
一抹鹅黄长裙翩然而过,在墙角处闪了一闪。
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噤声,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还有救,只要沈大人有弱点,他们就还有救。
房门开了又合,沈岐远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
“天还没黑,你怎么来了。”他抿唇。
“瞧着外头飘了一片六角的雪,我便想来见见大人。”她款步上前,深深地凝视他。
沈岐远有些不自在:“六角的雪有什么稀罕。”
“对啊,不稀罕。”她笑弯起眼尾,“所以就只是想来见见大人。”
面前这人的眼神与先前不太一样,好像多了些什么,炽热又明媚。
沈岐远微微勾唇,又很快压了下去,故作正经地道:“家国有难,岂是你我儿女情长的时候。”
如意站在他书桌的对面,低下身子来,手越过一堆卷宗笔墨,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侧。
“大人是个认命的人吗?”她问。
沈岐远不明其意:“认命的人当不了修神者。”
“甚好。”她笑,“我也不认。”
既然都不认,就遵从本心吧。
她愉悦地欣赏他的容颜,俯身过去,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沈岐远睫毛颤了颤。
他好像又想起些什么。
寂静的书斋、雪白的肌肤、凌乱的卷宗……
这又是什么预示梦,清晰得跟真的发生过一般。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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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忘掉最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