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后来费尽心思地将她召来人间,是觉得两人之间也许还能有和缓的余地。
然而,在见过真的妖怪之后呢?
她抬眼,越过中间无数攒动的人头,慢慢地看向他。
沈岐远痛恨妖怪,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千年,他眼里的恨意也没有丝毫的减少。所以哪怕两人中间隔了这么远,她依旧可以察觉到他目光里尖锐的东西。
“你的师父是岐斗山的普华神君。”他沉声开口,“你叫它师父,让神君如何自处?”
云雀飞在一旁,气得“呸”了一声:“什么神君,我大师姐当年走投无路,也不见他出来帮上一帮,现在倒说是师父了?”
沈岐远骤然动手,纯白的光瞬间飞至,击穿了云雀的翅膀。
云雀惨叫一声落下来。
如意飞身上前将她接住,看了看她的伤势,怒意顿起:“沈岐远,她又没说错。”
普华一直说世间万事皆有定数,不管弟子们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用神力干预,所以当时的她才压根没有别的选择。妖王虽有所图,但它就是救了她,两千年的教诲,唤一声师父又何错之有?
原本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平息这一场大战,但他先动了手,她没道理还留情。
如意横眼,浑浊的妖气自掌心飞出,直击他身边道人的咽喉。
他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提前伸手去护。
然而,她是最了解他习惯的人,知道他会用右手翻到左边来挡,整个身子也会跟着侧过去一些,故而她第二道攻击接踵而至,便就打他右手边空出来的破绽。
一气穿喉,方才甩她黄符的道人眼睛圆瞪,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往后倒了下去。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乱。
她又伤人性命。
深吸一口气,沈岐远怒不可遏,祭出斩妖剑,带着那群道人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如意也不怯战,挽臂一扬就携身后的小妖怪们迎了上去。
然而,她是借着凡人肉身在避难,又在先前铸穹顶的时候耗费了大量妖力,故而一对上沈岐远,她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处于下风。
交锋间对视,沈岐远又怒又气:“非得与我为敌不可吗?”
“我有别的选择吗?”她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当时既然没有来救我,现在又哪来的立场怪我?”
当时?沈岐远捏紧了剑柄。他当时与竹醉分道扬镳,便独自闭关了,哪里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妖怪。
她没有别的选择,他难道就有吗?
剑刃与挽臂之间划出一道花火,沈岐远痛恨地咬牙:“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灭我族人的妖怪。”
心里一刺,如意垂眼,嘴角的弧度却是更大:“是吗,那你来报仇好了。”
谁不曾是一身仙袍正气凛然的呢,在岐斗山上修炼千年的神修,谁又真的心甘情愿堕进泥里。
两人下手越发不留情,周遭狂风大作,整个通河桥方圆五里自成一道结界。道人和妖怪们都跃跃欲试,却无人能插手进他们的对战。
时光仿佛倒退回两千年前,也是万人之中,也是刀剑相向,也是他与她。
沈岐远红着眼问:“所以你这一次也不会选我,对不对?”
如意笑眯眯地答:“对啊。”
怎么选呢?拿她和所有妖怪的命填上去吗?
两千年前就有过一次了,她不可能在知道代价的前提下还犯同样的错。
这世间还有很多比情爱更重要的事。
旁边的小妖们渐渐落在了下风,如意虽还游刃有余,但她知道,若像上次那样打上三天三夜,输的一定是自己。
妖王如一座山般杵在她们的最后方,并没有出手。
意识到这件事,如意有一瞬间的庆幸,毕竟那是个活了几万年的老东西,就算沈岐远天赋再异禀,也不会是它的对手。
但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庆幸时,她又有些懊恼。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凭什么还为他着想?
沈岐远沉默地与她拆招,看着她越来越猩红的双目,眼底一片苍凉。
他突然道:“若是两不相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相恋不是做生意,就要互相亏欠才会多纠葛,那不想要再纠葛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把欠她的还给她?
如意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暗道了一声糟。她走神露出了一个破绽,沈岐远那么熟悉她,只要往她左下腹一刺,她必伤无疑。
然而,沈岐远没有抓住这个破绽。
不但没有抓住破绽,反而身子一侧,直直地撞上了她用挽臂化成的利刃。
白色的狐毛翻飞,他俯身下来,像要亲吻似的靠近她,甘甜的神血却霎时喷涌而出,自她刃上滑落,化作一道光华,流转过她的全身。
如意慢慢瞪大了眼。
这是……做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温热的血,又僵硬地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他。
沈岐远却没有多看她,他翻手将神血落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线,然后带着四周的道人,飞速往后退。
“两清了。”寒风吹过来一道薄荷香气。
如意愣在原地。
血色在刀刃上化开,心却一点点被揪紧,她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却不怎么笑得出来。
两清吗。
所以他表现出的在意,后来说的心悦,都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她?
真是荒谬。
“佛光也太强了些吧。”她故作轻松地道,“谁会记一个妖怪的恩德呀。”
云雀挣扎着立在她肩上,轻轻啄了啄她耳边的鬓发。后头的妖王也自浓雾里伸出手,缓慢地摸了摸她的发梢。
“安慰我吗?”如意抬起下巴,“我怎么可能需要安慰,又不是什么毁城灭族的大事。”
她又问妖王:“修神者得妖怪的心头血会成神,那妖怪得神仙的心头血会如何?”
“你失去的修为,被肉身禁锢的法力,都将恢复如初。”妖王看了一眼已经无人的左岸,“下次再见,他想必不会再留情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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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