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这个计划在现如今看来, 不可谓不大胆,周边许多省市都观望着天虹省, 想以此来判断中央领导的态度。
而对于天虹省的领导来说, 这一届特产品交流大会的成功与否, 同时也决定了他们这些人将来的仕途,再过一个多月, 那些外国商人也将到达天虹省,这些日子, 整个天虹省的政府部门都在为这件事忙碌。
准备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欢迎那些外国商人,同时邀请游说那些在文/革年间被打压的凄惨的手艺人参与展会,至于本省的特产商品更是挑选出了其中最优, 为了创外汇,促展,所有领导人都做足了准备。
本来这件事也和江流没啥大关系,可说来也是凑巧,前不久市里领导的女儿结婚, 全家来百货商店采购婚庆用品, 当时那个领导就被百货商场新上架的那批纯手工编织的草编物品给折服了,那时候他正头疼于省里下达的指标, 而他们本市除了冶铁技术又没有拿得出手的特色产品, 当时那个领导就想到了送这批货品去参与交流会。
但是那领导也吃不准外国人会不会喜欢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东西, 所以也没把话说死了, 他只是告诉了百货商店的经理, 自己能够为那些手艺人预留一个展销位, 至于去不去,由他们自己决定。
当时江流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多大波动,因为要参加展销会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加上外国人的审美和本土的差异,想要做出迎合他们喜好的商品,江流还得花费一点功夫琢磨。
对于江流来说,这件事的好处太少,而需要烦恼的东西太多,可现如今靠着那十分之一的学费收入,他的存款已经十分可观,似乎不需要为这件事耗费太多心血。
对于江流来说,这件事并不重要,可对于队里的社员来说,能扩大一条销路,带来的好处却是巨大的。
尤其这个年代的华国展远远慢于那些达国家,这一点即便江流是个小愤青也不得不承认,在华国零售价格为一块钱的货品,如果有足够的本事让外国商人接受,甚至可以卖出五倍十倍的价格,这里面的利润是巨大的。
江流吃掉了口袋里最后一颗浆果,然后舔干净手指上的汁水,定下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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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上的人现江流变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市图书馆的借书证,隔三差五就从市图书馆带一批书回来。
现在百废待兴,半年前图书馆重新开放后进了一大批新书,其中包含了不少以前算是禁书的外文书籍,而江流借回家的就是那些书。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台收音机回来,这在乡下可算是一件大物件了,当天就有不少乡亲过来想一块听广播,可没成想江流只收听外国台,里面叽里呱啦的话语,大伙儿根本就听不明白。
江流似乎在学洋文,这是队里社员们的一致想法。
可问江流他为什么学洋文,江流却没有说,只是告诉大家,不久后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其实所谓的学洋文那都是江流装出来的假象,早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学了一点英语口语。
这也是江流的小野心,在现代的时候,他的梦想是从小包工头晋升为大包工头,而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他生活的那个国际化大都市,外国人越来越多,尤其许多建筑设计都有外国设计师的参与,江流觉得如果可以日常的英语沟通,会给他增加不少竞争力,所以他每天早晚都会花费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到时间自学英语,虽然口音有些重,可是日常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除了给自己会英语这件事做铺垫外,江流还准备起了交流会上的商品。
很快的,华外特产品交流大会开始了。
江流带了几个队上脑子还算灵活的青年,打算带他们好好见见世面,他未来恐怕不会留在这个小村庄里,队里的未来还是得靠这些小年轻们。
来之前,他为这些小年轻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达到展销会的时候,看到那一堆金碧眼,满口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的外国人时,那些小年轻还是忍不住露了怯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江流顶着。
他们的展销台并不大,不过足够摆放江流带来的那些商品。
这一次他带来的商品种类单一,只有草编拖鞋一种,唯独在一些小细节上有些区别。
一群带着翻译的外国商人路过这个小摊位,原本是不打算逗留的,可当那个为的外国人的余光看见货台上的商品时,停下了脚步。
“so cut!”
那个外国商人走到柜台前面,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双草编拖鞋,指着上面同样用草编织的憨态可掬的熊猫图案惊叹道。
不同的拖鞋上的熊猫时不同的,它们多数还是幼崽的模样,有四肢朝天躺着的,有翻滚的,有抱着竹子大快朵颐的,生动形象甚至还有些卡通画的图案让心肠再硬的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心肝乱颤,想要抱着实物揉搓亲吻。
看到那个外国人的表情,江流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了。
要知道,再过些年,国宝大熊猫就能成为华国的外交利器,人家光靠躺着卖萌,就能为华国带来不少的外汇收入。
除了大熊猫,一批动物系列的草编拖鞋上还编有小狐狸,小浣熊等后世同样大受欢迎的萌物,当然,为了迎合另一批顾客,除了这些小萌物外,还有稍微简易化的狮子老虎等猛兽。
这些图案都十分小巧,只占据了拖鞋鞋面的一个小角落,并不会显得拖鞋整体变得廉价,当然,不喜欢动物系列,还可以选择华国古典图文系列,或是素面系列。
江流准备充足,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看到那个商人喜欢这个柜台上的货品,随行的翻译就打算上前帮着那个商人和江流沟通,只是江流抢先他一步,就和那个商人交流上了。
他先是感谢了一番商人的夸赞,不过他的态度并不卑谦,即便是在感谢的时候,也不卑不吭的,一副商人夸赞他的商品,是因为他的商品确实优秀出众,值得这样称赞的表情。
来到华国后,这个金商人感受到的就是华国人过度的自谦,不同的文化背景下造成了不同的性格,对于这些外国人而言,江流这样的反而更为他们喜欢。
因为在他们看来,过度的自谦就是对于自己货品的不信任,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的货品,又让别人如何信任呢。
“这些拖鞋全都是纯手工编织的,每一双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而且这些拖鞋的材料取源于自然,不同于皮鞋背后的杀戮,也不同于塑胶鞋浓重刻板的工业气味,这些由大自然馈赠的礼物编织出来的拖鞋,能够让你在穿上它的时候,感受到自己和自然的贴近,踩着它,就等于你脚踏大地,这是身与心的升华。”
江流满嘴跑火车,他不知道这个年头的外国人有没有开始自然保护,动物保护的观念,但不妨碍他吹牛,将他这些草鞋吹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跟着江流过来的几个年轻人听着他用同样叽里呱啦的语言和外国人沟通,自信骄傲的表情,顿时察觉到了自己和江流的差距。
此时这些年轻人早就佩服死了江流,彻底将他的形象和曾今的他做了一个剥离。
那个商人听了江流的话,忍不住脱下正穿着的皮鞋和袜子,然后请江流为他拿了一双他能够穿的鞋码。
说实话,普通的草鞋穿着并不舒服,只是这会儿江流拿出来的草鞋是基础款上的改良模式,鞋垫的表层是草编底,但是下面却垫了棉布,踩上去还有些柔软。
“oh y god!”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商人觉得这双鞋子舒服极了,而且它是最环保的草木所做,穿上它,仿佛真的可以和自然相融合。
而且出于商人的敏锐直觉,他看好这批纯手工制品在本国的销路,当即他就决定下订单,将这些美好的东西带回他的国家。
然后双方根据拖鞋的价格进行了一番割据战,最后以八点五美金一双的价格告终。
现在美金和人民币的汇率是1.4987比1,也就是说,他以12.7左右的价格,卖出了在华国根本就不算太稀罕的草编鞋。
江流也不觉得亏心,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米国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两万美金,而华国在这个时代的人均工资才勉强达到三百五十块钱而已。
注意,后者是平均工资,占据华国多数的农民甚至没有归于平均的范围内。
对方要了一千双草编鞋,并且定下了款式和三成的定金,在他们离开后,跟着江流过来的那些小年轻才鼓起勇气问江流他们的鞋子卖了多少钱。
他们想着,要是能卖两块钱,他们就很满足了。
当江流将结果告诉他们市,几个小年轻彻底懵了。
十二块七,就为了这鞋草鞋?是这些洋人疯了,还是江流太能耐了,都能靠着一张嘴将石块卖出金子的价格。
不管怎么说,这些小年轻兴奋坏了,洋人稀罕他们的草鞋,等这些草鞋卖出去,他们就有钱去县城市里等供销社买时髦的塑胶跑鞋和小皮鞋。
那将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双除了草鞋以外的鞋子,感谢江流!
“呸呸呸,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小心让江家老两口子听见,找你拼命。”
......
周遭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江流忍着头痛,缓缓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好几张黑黄枯瘦的面孔。
“醒了,流子醒了!”
看到他睁开眼,正往他头上倒草木灰的赤脚大夫惊喜地冲着周边围观的人喊道:“醒了就好,估计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的。”
刚刚他看到江流被送来时那血呼啦擦的样子还吓了一大跳呢,心想着自己就是半道出家的大夫,给乡亲们看看小伤小痛的还成,哪里能看这样的重伤呢。
没成想正当他打算用点草木灰帮人止血,然后让队长开条子送江流去县城大医院的时候,对方就醒了。
按照赤脚大夫的学识,既然醒了,就说明没什么大毛病,血流的多,养养也能养回来。
“流子,你还能认出我不?”
看着江流的眼神有些迷茫,那大夫上前了一步,整张脸在江流的视线中放大,就差直接怼着他的脸了。
认不认识,当然不认识啊!
江流刚想回答,忽然间意识到,就在不久前,他被一个号称是圣父系统001的硅基生物绑定,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
说来江流这一生也算是经历丰富了。
三岁的时候他爸在工地被掉落的脚手架砸死,包工头没啥良心,赔了两万块钱就消失了,五岁那年,他亲妈终于忍受不了家里的贫穷和守寡的寂寞,拿着家里所有的钱跟着别人跑了。
就这样,江流成了一个孤儿,跟着唯一的爷爷靠着家里那七分地,以及周遭村邻的接济,过着苦哈哈的生活。
十四岁那年,他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他,江流干脆的用家里的老房子和七分地换了一笔钱,用其中的大部分给爷爷操办了还算风光的葬礼,然后拿着剩下的钱,背着小小的行囊,步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
初中学历的他没有太多文化,只能从事和他早死的父亲一样的职业。
在工地里,他看多了底层人民的生活百态,仗着脸皮厚,嘴巴甜,学了绑扎钢筋,浇筑混泥土,砌体抹灰,甚至还和工地的汽修师傅学了点汽修的活儿。
十年过去后,他已经是建筑工地里的老油条了,靠着自己结交的人脉关系组建了一个小的团队,当上了包工头,收入直线上升。
按照江流的计划,再赚点钱就该把娶媳妇这件事提上日程了,有钱有房有妻有子,生活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
只可惜,还没等他攒够钱呢,他承包的小工程出了意外,一个工人在醉酒后施工,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从十几楼高的地方摔了下来,赔钱不说,对方的亲戚朋友全从乡下赶了过来,推搡的时候江流运气不好,跌倒撞到了凸起的尖石上,然后一命呜呼了。
最后一个瞬间,江流还可惜自己当守财奴攒了那么多钱,不知道会便宜给谁,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就应该吃吃喝喝,把他这辈子没享受过的东西统统享受一遍才对啊。
正当他准备接受死亡来临时,意识被拽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内,一个号称是圣父系统001的小家伙出现在他面前,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权利,自说自话的将他绑定成了它的宿主之一。
不过江流也不抗拒就是了,虽说听那系统的意思是要去一个个空间内执行任务,成功有奖,失败被罚,可好歹还能活着不是。
江流可没什么伟大情操,他只知道他的意识还在,他就活着,如果他拒绝系统选择转生,下辈子的他幸福与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江流觉得,被001选中也挺好,不就是执行一些任务吗,早些年那么多大风大浪他都过来了,死也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看情况,现在他已经来到了第一个任务世界。
只是这会儿他还没吸收原身留下来的记忆,贸贸然开口很有可能会引来别人的怀疑,正巧原身似乎受了伤刚醒来,江流干脆闭上眼,啪一声躺回木板架上,装作陷入昏迷的样子。
“诶,怎么又昏过去了,难道刚刚是回光返照。”
赤脚大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慌张之下说出了一些不太吉利的话。
“诶呦呦——”
虽说赤脚大夫不靠谱,可是队上的人都很相信他的医术,这会儿他这么说,多数人都相信江流挺不过来了,一个和他长相有些相似的黑瘦老人直接瘫软坐在了地上,哭嚎起来。
“我的流子,我的儿子诶——”
苗彩凤,也就是江流这个身体的母亲老泪纵横,哭的撕心裂肺的。
“都怪你这个扫把星,自从娶你进门后就没啥好事生,这么多年了,也没给我家流子生个一儿半女,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绝后了,你个丧门心啊,你害的我的流子断子绝孙啊,怎么死的不是你呢。”
苗彩凤哭着哭着爬起来,冲到一个完全已经木楞的女人面前,伸手拽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则是在她身上胡乱拧着。
女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满身都是血的男人,眼神中有一些茫然。
“苗婶子,别打啦,你家流子不一定有事,你把秀秀打坏了,谁来照顾流子啊。”
“就是啊苗婶子,流子被石头砸到谁也不想的,和秀秀没关系啊。”
大伙儿见状赶紧上来拉架,可即便这样,徐秀秀这会儿看上去也凄惨万分,脸上,胳膊上都是指甲划过的挠伤,一道道红肿的伤痕,头更是被抓成了鸡窝。
他们都知道徐秀秀平日里在江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江家老两口偏疼后来生的那对龙凤胎,对于长子恨不得当老黄牛使唤,偏偏江流这人也愚孝,不仅自己在家当黄牛,还逼着媳妇跟他一块为那个家卖命。
在江家,大房夫妻干的最多,吃的最少,时不时还能听到苗婆子对大儿媳妇徐秀秀的谩骂,大伙儿都说,徐秀秀嫁到江家,那是嫁进狼窝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徐秀秀亲妈早死,后娘见不得她过好日子,现在娘家没人给她撑腰,大伙儿再心疼她,也没法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啊。
“管队长,江流这伤我是治不了了,要不还是开条子送县城大医院去吧,最好要快,时间长了,我怕他的血都流干了。”
还是那赤脚大夫开口,给了队长管大牛一个主意。
“去县城医院看病,那得花多少钱啊,我们家可没钱。”
苗彩凤挣扎着又挠了一把大儿媳妇,然后冲着边上的人吼道。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太冷心冷情,她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家流子命不好啊,投身到了咱们这样的家,还娶了一个命中带衰的女人。”
说着,她面露悲痛,再次躺地上哭嚎了起来。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刚刚看苗彩凤哭的那样凄惨,还想着即便偏心眼,她对大儿子也是有感情的,可这会儿大夫都说了送县城可能救得回来,老太太反而果断的拒绝了,这些年江流夫妇累死累活的挣工分,哪能一分钱都不攒下呢,归根结底,还是苗彩凤觉得没有给这个儿子花钱的必要吧。
“流子受伤也是因为出工修水坝的关系,治病的钱,我去公社问问,能不能报销一半,至于剩下的,我听说县城的医院有规定,可以先治病,再付钱,手里头没有钱的农民,可以每个月从工分里划扣,直到还清为止。”
管大牛毕竟是队长,江流又是为了修大坝受的伤,他要是不管,队上的人都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