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安静养伤。”傅筠道,而后边进门边问她:“你今日做了什么?”
“练了会儿琴,然后又学了几个字,怎么了?”
写字?
傅筠想起自己答应指点她练字的事,于是说道:“那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
虞葭真是好奇死了,不知道傅筠到底是怎么了,这会儿跟她说话态度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总之,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我们去歇雨小阁坐坐”这种话。
虞葭狐疑地打量了傅筠一眼,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
“你怎么又偷看我?”傅筠无奈莞尔。
“……”
两人到了歇雨小阁,傅筠将婢女们撵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筠胳膊受伤不方便,服侍茶水的事就落在了虞葭身上。
这倒没什么,毕竟虞葭也想从他这探知些事。
她迟疑了会儿,小声地问:“昨天夜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昨夜许多人在,傅筠怕是不好细说,后来虞葭装哭昏过去也没机会再问。今早本来想问的,但被傅筠早上中邪的模样也搞忘了。
虞葭边帮他吹凉茶汤,边试探:“我爹爹的案子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还为自己体贴地吹茶汤。这会儿,傅筠整个人心情舒畅。
不忍她担忧,傅筠说道:“此事你大可放心,那人被护得好好的,只不过经此一事,我需谨慎,等过两日伤势好了就去审问。”
“嗯。”他这么一说,虞葭放心许多,而后在对面坐下来。
没什么话聊后,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安静得虞葭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当对面之人噙着笑,还时不时用溺死人的目光瞧她时,虞葭只觉得如坐针毡。
其实,对于傅筠突然变得这么奇怪的事,虞葭也想过。起先以为他中邪,但后来仔细想想,哪那么容易中邪,莫不是他伤胳膊的同时,顺道伤了脑子?
所以,虞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除了胳膊疼之外,有没有觉得其他地方也疼的?”
傅筠抬眼。
“就是…这里…”虞葭指着自己的脑袋:“有没有觉得疼?”
“什么?”
“不疼吗?”虞葭疑惑:“那你突然这么古怪的,还以为你撞了脑子呢。”
“……”
傅筠张了张口,想解释一二,但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只是笑了下没说话。
虞葭掩饰地端起茶盏,遮住整个脸,缓缓呷了口,余光继续打量傅筠。
他就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侍卫送过来的密报,边看边含笑。
笑得虞葭汗毛直立。
她赶紧将茶喝完,而后起身去桌边练字去了。
傅筠见她逃似的身影,勾了勾唇。
萧泽玉过来的时候,傅筠正在教虞葭写字。
一开始傅筠只是在一旁观看,偶尔指点,但渐渐地,有些心猿意马。
他也没法解释为何总是忍不住想靠近她,但他自认为是端方君子,还是努力控制住了。
只稍稍握着虞葭的手,教她如何执笔。
也不知今日是热的还是怎么了,没教多久,他觉得整个手心都是汗,滑腻腻的难受。且由于靠得近,他心口也跳得飞快。
而虞葭完全没察觉,她像个乖学生,学得很认真。有时候傅筠突然停下来,她还纳闷地问:“怎么了?”
于是,傅筠只得故作镇定地继续教她练字。
所幸没多久,侍卫就来禀报说萧泽玉来了,傅筠暗暗舒了口气。他放开虞葭的手,说道:“你先照着我说的法子练几遍,我去去就来。”
“嗯。”虞葭头也没抬。
她今日依旧只簪了根简单的发簪,头发蓬松可爱,落了几缕头发在脸颊边。傅筠半抬着手,忍了忍,最后还是出了门。
萧泽玉是得知他受伤的消息特地来探望的,本来要去国公府,但听门房说傅筠来了别院,他才又赶往这边来。
这一来一回的,用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泽玉抱着茶盏猛喝了几口。
才道:“如今要见你真不容易。”
“如此匆忙,有何事?”
“听说你受伤了?”萧泽玉问。
“小伤罢了。”
“既是小伤何须在这养两日?”萧泽玉好笑:“我听门房说你连衣裳行李都收拾过来了。”
“……”
“哦,我知道了。”萧泽玉又道:“你定是想以此讹我虞表妹,好让她关心你,是也不是?”
“……”
傅筠淡淡睨他:“你若无事,可以走了。”
揭穿他心思,萧泽玉哈哈哈大笑。
“我决定娶她。”片刻,傅筠突然开口道。
萧泽玉倏地停下来:“你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可你上次还说你母亲不会同意此事。”
傅筠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我昨日跟母亲谈了此事,我决定娶虞葭。”
“通过这次,我想明白了。”傅筠继续道:“我与她情意相通,又何须在乎世俗门第。”
“至于我母亲那边,我会尽量说服。”
“那我虞表妹呢?”萧泽玉问:“她知道这事吗?”
“暂时不知,我不准备现在告诉她。”
“为何?”
傅筠勾唇,面色些许甜蜜些许自得,道:“待时机成熟,届时给她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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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游湖
上京王家。
“殿下,眼下咱们该怎么办?”王定川恭敬地站在一旁。
被称为殿下的,正是当今王贵妃之子,四皇子殿下谢渊。他缓缓拉下黑色斗篷帽,露出一张白净锐利的脸。
分明才十□□的少年郎,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有脸来问我怎么办。”
王定川眼皮跳了跳,他比四殿下还年长十几岁,是王贵妃最信任的娘家堂弟,可这会儿却干干地站着任由他骂。
“是属下办事不力。”王定川道:“当时傅筠也在,我们的人放不开手。”
毕竟傅筠身份不同,朝廷命官,且是皇上心腹。若是不慎失手于他,恐怕整个王家都没好果子吃。
即便如此,傅筠只是受了点轻伤,这会儿上京城都全城戒严,到处搜捕刺客,害得他们束手束脚不敢动作。
“那人我们此前追杀了许久,未曾想竟会被傅筠找到且秘密送入京城。”王定川道:“也不知傅筠到底得知了什么消息,非要与殿下您对着干。”
谢渊眸子微眯,沉声问:“那人死了吗?”
“受了重伤,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属下担心…”王定川道:“若是他没死,将那件事告知傅筠,于我们不利。”
“的确是不利,”谢渊道:“但还不至于能把我们怎么样,最多也只是查出虞家那女子的身份罢了,至于当年东平城的事…”
他停了下,缓缓道:“只要能堵住梁琮的嘴巴,就不可能败露。”
傅筠安安静静地在别院休养了两日,正如萧泽玉所猜测,这两日傅筠因着伤势,可劲地使唤虞小丫鬟干活。
端茶递水,吃饭布菜,甚至连散步消食也需要一道陪同。
虞葭想着他这伤势为了她爹爹的案子而得的,也不敢有怨言,勤勤恳恳乖乖巧巧地服侍傅大爷。
比如这会儿,傅筠坐在桌边写东西,虞葭就站在一旁研墨。老老实实研了一会儿,心思就忍不住飘了。
忽地,她手上一热。
“怎么了?”
低头一看,是傅筠的指腹覆了上来,他指尖微热,从她手中夺过墨条。
他提醒道:“再磨下去,要干了。”
虞葭讪笑了下:“我加点水来。”
傅筠拦住她:“你适才在想什么?”
在想找什么借口离开,毕竟天都快黑了,她真的不想再跟傅筠一起吃饭。傅筠吃得清淡且墨迹,一顿饭吃到天黑,天黑后还得拉着她去散步消食,消食就算了,还总是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这两日,对于傅筠怪异的举动,虞葭也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