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就在皇城内围,离皇宫颇近。
到了宫门口,她下马车后随着宫人入内,进了座门后在个空旷的地方停下来。裴诗瑶小声说得在这等一会儿。
与她们一同等待的还有几个官家小姐,这些人有的虞葭见过,有的就很陌生。
都是年轻的姑娘家,难免会暗中打量攀比。虞葭的名声如今在京城风头正盛,且又是跟裴诗瑶站在一处,自是不难认出她。
有个贵女走过来寒暄:“你就是裴家三姑娘?”
她微欠身:“我叫褚秋月,之前你家中设宴,我恰巧出远门了,还未曾见过你。”
这位褚秋月说话温声细语,仪态大方,容貌也好看,像一朵清幽的兰花。
裴诗瑶认得她,这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贤淑孝顺的名声极好。听闻已经是皇后内定的太子妃人选。
有她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说话,几人各自介绍了一番。
没过多久,有个嬷嬷带着一群小宫女过来,她行了一礼:“七公主命老奴来接小姐们过去。”
于是,众人说话声停下来,跟着嬷嬷入宫内。
皇宫颇大,虞葭也不知走了多久,入了一道又一道门,过桥,穿过园子、游廊,最后上台阶。
贵女们个个走得矜持优雅,虞葭也不得不挺直脊背。
忽然,前头有人惊呼出声,随即不知从哪窜出一条半人高的狼犬。
那狼犬长相凶悍,伸着粗长的舌头,目光犀利。脖颈上还套着个项圈,项圈绑了绳子。显然是没拴住,偷跑出来了。
领路的嬷嬷许是认得这条狼犬,也不敢上前去撵,贵女们吓得哆哆嗦嗦。
那狼犬就跟嗅猎物似的,挨着贵女们一个个闻,斯哈斯哈地流口水。
贵女们都怕得抱成了一团。
老实讲,虞葭是一点都不怕的,这种狼犬已经被训化了,不会攻击人,最多就是长得魁梧凶悍罢了。
以前在雁县时,岑青青家养的那条狼犬比这还大还凶,却时常在她们俩人面前撒娇打滚跟个小孩儿似的。
虞葭本来想摸摸狗头的,但看了眼害怕得瑟瑟发抖、我见犹怜、柔弱如小白花的贵女们。
她斟酌了下,也赶紧往后退一步,捂着脸:“嘤嘤嘤……”
不远处,瞧着这边的傅筠:“……”
“是指挥使大人来了。”有贵女看见了傅筠,仿佛看见救星般,模样更加柔弱可怜了。
傅筠和几个绯袍官员站在不远处,似乎正路过这里。
他顿了下,走过来。
众人对他行了一礼,适才的嬷嬷说道:“傅大人,这是十二殿下养的,也不知怎么就跑这来了。”
傅筠淡淡地“嗯”了声,视线落在扔捂着脸的虞葭身上。
虞葭透过指缝瞪他——
看什么看!
没见过怕狗的柔弱女子么!
“……”
傅筠走上前,那狗似乎有些怕他,正想溜走,脖颈上的绳子就被傅筠踩住了。他对身后的一名锦衣卫吩咐道:“将它送回去给十二殿下。”
“是。”
锦衣卫将狼犬牵走了,众位贵女才舒了口气。也不知怎么的,适才还在害怕得发抖,这会儿个个红着脸羞涩地感谢。
傅筠却是一直看虞葭,也没说话。
时间久了,难免就有贵女们瞧出些不对劲来,再联想起前几日街上的传言,面色讳莫如深。
“已经走了。”傅筠提醒道。
“哦。”虞葭放开手,对他行了一礼,敷衍道:“多谢傅大人。”
“嗯。”
傅筠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很快,嬷嬷就又领着众人往七公主住处去。
路上,裴诗瑶跟虞葭走在最后头,裴诗瑶小声问:“三姐姐,傅大人是不是喜欢你?”
虞葭差点都要被口水呛着,她惊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裴诗瑶道:“适才他一直看你呢,其他人一个眼神都没有。”
“是吗?”虞葭倒没注意这事,想了下,不大确定道:“估计…”
“什么?”
虞葭厚着脸皮:“是我好看吧!”
裴诗瑶:“……”
七公主的茶宴没有裴诗瑶之前办的那么热闹,众人就是坐在殿中吃茶说话,聊一聊近日发生的趣闻趣事。
虞葭没什么聊的,好在七公主这里的糕点好吃,她就边听边吃。
糕点吃多了,茶水也喝得多,没过一会儿虞葭就忍不住了。
七公主一直在留意她,见她这模样好笑道:“想出去走走?”
虞葭点头。
“白薇,”七公主喊了个宫女过来:“你带裴三小姐出去走走。”
虞葭感激地笑了下,如若不然说自己喝茶多了要出恭,难免惹人笑话。
出了宫殿,那个叫白薇的宫女领她拐了几个回廊,而后指着道拱门:“裴姑娘,那里便是恭房。”
“奴婢在外头等您。”她道。
“好。”
虞葭进了恭房,约莫过半刻钟后出来,但出来后适才叫白薇的婢女却不见了。
兴许有急事先回去了?她想。
又等了会儿,还是没见人,虞葭按着记忆中的路寻回去。但分明来时很短的路程,这会儿却走了许久都没到。
虞葭觉得,自己肯定是走错道了。正想着寻个宫人问一问路,却听得附近低低的说话声。
确切的说,也不是说话声。而是——
虞葭仔细听了下,那声音令人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要离开,却不想脚下踩滑了块石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谁人?”
屋子里传出道冷冰冰的声音,如刀一般锋利,吓得虞葭心跳加快。
这时,她手腕忽地被人攥住,然后身影一闪。
过了片刻,听得一声猫叫,而后就是屋门关上的声音。没多久,里头羞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殿、殿下……”女子低低喘气:“外头可是有人?”
“没人,是猫。”
“……嗯……等等……衣裳不能弄乱了,一会儿还得回去。”
男人轻笑:“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见你一面,我想你想得紧。”
“殿下,您都定了亲,又何苦来招惹我?”
“又醋了么?我已说了多少遍,娶她是迫不得已,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随即,一阵暧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女子断断续续的低.吟……
虞葭一动不动地贴在墙角,身后是一大簇菩竹,枝叶茂密,完好地将她遮住。
不过,此地隐秘是隐秘,却将屋子里头的动静听得更清晰了。而且,令她惊讶的是,屋子里那女子的声音,若她没记错,之前在宫门口才听过。
——是褚秋月的声音。
她惊得愣住,身后的人低笑了下:“傻了?”
虞葭手肘撞他腹部,小声道:“你离我远点。”
“怎么远?”傅筠道:“这里就这么点地方。”
适才傅筠将她拉进来,也没注意地方狭小,本该只能容下个小孩儿的空间,此时却硬是挤了两个成年人。
且傅筠还人高马大,几乎是将虞葭圈在怀中。
虞葭的脸贴着墙,背部贴着他胸膛,甚至还能感受得到傅筠的心跳。
他跳得这么快,应该也紧张吧?
殊不知,傅筠是被里头偷情的俩人给折磨的。
耳边是羞人的动静,鼻尖是虞葭身上清幽的香气,怀里是柔软的身子,还有……他视线往下,虞葭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
偏生她还不老实,动来动去。
傅筠咬着牙:“你不想暴露,就老实点。”
虞葭本来是想挤开他的,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动了,硬生生地忍到里头的动静结束。
所幸里头结束得也快,过了会儿只听门“吱呀”一声,而后变得静悄悄。
许久,虞葭小声问:“是不是走了?”
傅筠垂眼看她,眸子里仿佛凝了一层雾,又仿佛是灌满了酒。
就,看着挺吓人的。
“你怎么了?”虞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