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达,听说最近城南在拆迁,那边情况怎么样?”待王运达坐下来,林哲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王运达微微一呆,林书记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那边的情况我不是太了解,听说好像怨气很大。”王运达斟酌了一下,组织着语言,尽量把语气放得很客观,“拆迁涉及到拆迁户的利益问题,没有那么轻松的。”
林哲宇抛了根烟过去,自己又点上,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翻看起报纸来。
王运达知道,这代表着谈话结束了,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林哲宇没头没脑地问起拆迁这事的目的,不过绝对不可能是随口一问,所以在离开之后,王运达便开始关注、收集这方面的信息和资料。
一天无话,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哲宇忽然接到了一个来自于市政府的电话,电话是市长黄士杰的秘书秦永春打过来的。
“林书记你好,我是秦永春。”
林哲宇与秦永春没打过交道,不是太了解这个人,他突然打电话过来,估计不是私人的事情,便笑着道:“秦秘有什么指教?”
“林书记笑话了,我哪敢指教林书记。”秦永春是黄士杰的新任秘书,为人很低调,“林书记,黄市长约你晚上聚一聚,让我跟你联系一下。”
林哲宇当时就愣住了。黄市长居然约自己晚上聚一聚,这是什么节奏?虽然不明白黄士杰的用意,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宴无好宴啊。
答应下来之后,秦永春告诉了他时间和地点,挂断了电话。
林哲宇沉思了好一阵子,实在想不通黄士杰的用意,这个邀请显得过于突兀了。林哲宇没有去多想,打了个电话给孟遥,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孟遥以为他参加什么饭局,叮嘱他少喝点酒,又跟琳琳腻歪了几句,这才算了。
下班时间到,离相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林哲宇也没有急着离开,拿起报纸翻了一阵,娱乐篇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则新闻写的是百姓与干部之间的关系,其中提到,往往在官场上混的好的干部,都不是百姓喜欢和拥戴的干部。这个论点虽然有失偏颇,却有着一定的道理,这也说明了百姓与干部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水火不容。这种现象绝对怪异,却又事实存在。
林哲宇放下报纸,吁出了一口气,形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有很多,但归结起来,最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官本位的思想在作祟。古人造词是很有意思的,官字两只口,大口吃小口。十个字,便生动地解释了“官”字的来由,官与民,原本应该是一个前者服务于后者的关系,可是自从有了官,这个关系实则上却是前者凌驾于后者之上了。
官本位啊,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有效的梳理和解决呢。
林哲宇忽然有些悲观,这种现象的改变,不是靠哪个人能够解决的,这需要体制的改革和思想的扭转,谈何容易?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哲宇这才锁上办公室出了门,毕竟这是与二把手的第一次会面,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用意,自己也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哲宇到的时候,一名服务员迎了上来,问他是不是姓林,在林哲宇点头之后,服务员领着去了六楼的兰桂厅。
门虚掩着,林哲宇轻敲了一下,推门而入,黄士杰坐在茶几边上,正在跟秘书秦永春说话,见到林哲宇进了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林书记来了。”黄士杰向林哲宇伸出了手,根本没什么官架子,这一个动作顿时赢得了林哲宇的好感,赶紧两手相握,“黄市长,让您久等了,我请求处罚。”
黄士杰微笑道:“看来我在同志们的心里是个暴君啊,随便就喜欢处罚人。”
林哲宇也笑了起来,秦亚春笑道:“市长礼下贤臣,何来暴君一说。”
“坐吧,小秦,你安排一下,可以上菜了。”黄士杰轻轻一笑,林哲宇却是在他这轻轻的一笑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神色来。暴君的前提是你必须是一个“君”,难道说,黄士杰不满足于眼前的这个角色?不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官场中,没有谁不想更进一步,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了。
三人坐定,秦亚春负责斟酒,席间也没有谈什么“政”事,气氛很是亲和,而从秦亚春与黄士杰的态度来看,他跟黄士杰的关系也很融洽,看得出来,他绝对是黄士杰的心腹。林哲宇在浅尝辄止的过程中,也不停地在思忖,黄士杰的邀请到底有什么样的用意,到目前为止,黄士杰没有吐露半分,连一点暗示都没有,这让林哲宇一头雾水。对于一市的二把手而言,那是一人之下了,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来参与,不知道为什么,林哲宇隐隐中有一丝不详的感觉。
黄士杰干了一杯酒,放下了杯子,道:“小林,这酒怎么样?”
他们喝的是“诗仙”酒。诗仙酒是诗海本地的牌子,名气还是很响亮的,酒业集团也是诗海的支柱产业。黄士杰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也没等林哲宇回答,自己也说上了:“诗仙酒是老牌子了,这几年做的很大,上市之后更是春风得意啊。”
林哲宇知道诗仙集团的上市,黄士杰这位市长居功至伟,当即道:“中国是一个酒文化很盛行的国家,各地风俗不一,但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大碗喝酒,才来得爽快,咱们这个酒能在国内品种繁多的品牌中占据一席之地,固然与集团本身的根基和宣传有关系,但是如果没有政府的鼎力支持和大力援助,是取不得现在的成就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黄士杰感慨了一句,忽然道,“小林,你觉得纪检工作与经济展之间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