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起来，看着楼下那辆车，听到电话里的人说：“囡囡，回家。”
顾苒听到“囡囡”两个字时愣了一下，她和父亲都是南方人，在南方很普通的乳名在北方却没什么人叫，她跟着父亲来A市，只有父女俩知道这个小名，从前也只有父亲在的时候会这么叫她。
她不知道季时煜怎么会知道的。
这是爸爸走后第一次有人叫她乳名。
顾苒压下去心里“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疑问，答：“不要。”
她说完，挂掉电话，看到外面那辆车，然后拉上窗帘。
……
信博收购猫爪之后给猫爪升级了服务器，每次直播前都会有几秒卡顿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收购这件事本来对于看直播的观众没什么影响，结果大家发现收购后服务器变好了，系统更顺畅了，用着用着也不闪退了，猫爪论坛里不少帖子开始“感谢信博爸爸”。
就连顾苒直播间里都多了不少弹幕:【苒苒你那天有没有见到信博爸爸！替我感谢他们！】
【我这辈子就没用过这么顺滑的猫爪。感谢信博爸爸让我可以更加畅通无阻地欣赏到我们家苒苒的盛世美颜。】
【呜呜呜一看到苒苒的脸就想给苒苒花钱，发现苒苒这么可爱过后就更想给苒苒花钱。】
【球球钓神让我们鱼塘里的鱼花点钱好吗？】
顾苒：“……”
她直播间粉丝越来越多，开播这些日子累积下来，很多粉丝光靠送一两块的玫瑰花棒棒糖就已经达到了顾苒最初定下的一百块的礼物额度。
于是最近很多粉丝要求上调礼物额度，甚至开放额度，别的没什么，主要是想当榜一大哥。
前段时间猫爪里还搞了投票，投票内容是在猫爪里你最难办到的事，投票第一名就是当上猫爪第一美女的榜一大哥。
顾苒看着那些催她开放打赏的弹幕鼓了鼓腮：“我不靠打赏赚钱的。”
“我现在的收入足够养活我自己，我不缺钱！”
她双手合十在头顶：“谢谢各位父老乡亲们！一块两块就够了！再多的话大家可以用给我打赏的钱去给身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买点礼物！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谢谢！”
顾苒说完，放下手，冲镜头笑了笑。
她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有心动过，可是后来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除开怕上社会新闻，即便一个人不缺钱给你打赏，他打赏几万要加你微信，甚至几十万上百万要约你线下见面，她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尽管知道自己的粉丝都是很单纯地喜欢自己，每天来看直播的女粉更是不少，但基数太大，怎么也保不齐有别有用心的人出现。
直播间里笑成一片：【好的，听苒苒的话，去给我妈买礼物去了。】
顾苒双手合十在头顶的样子又被截下来做成表情包，配文“谢谢大哥大姐”，全猫爪都乐呵呵开始用了起来，相比于猫爪前任一姐“萌喵喵”，现任一姐“猫爪第一美女”风评好了不少，从前萌喵喵加了微信发信息不回，一到发红包就立刻出现的事情还被猫爪论坛挂过，只不过那时压得好，没有闹大。
顾苒这次拒绝高额打赏的事还被几个营销号报了一下，下面评论也都是夸。
猫爪如今top女主播基本已成定局，长得漂亮三观正，人也有趣，除了游戏打得菜，没有半点黑料。
顾苒看到自己粉丝数每天都在涨，不仅猫爪在涨，连微博都破了百万，她为了答谢百万福利还搞了个抽奖。
这种无黑料一直持续到某天深夜，猫爪论坛里一条帖子横空出世：“有些主播看不上粉丝哪点打赏nc粉还感激涕零夸三观正，结果人家的算盘打得比在坐所有人都精。”
帖子标题起的劲爆，点进去是标准的爆料贴格式：
“前猫爪内部员工，是在看不下去某些人的营销所以想来说一句。猫爪跟信博签收购仪式的那天，某位当代表的主播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始向信博的总裁投怀送抱，连点脸都不要，看得人又尴尬又恶心，结果转头来开始营销拒绝打赏三观正。”
“人家傍上总裁后的钱是粉丝那点打赏能比得上的吗？有的nc粉实在是天真。”
帖子几乎是明码，就差没把“那个人是猫爪第一美女”写在标题。
因为当天当主播代表的只有“猫爪第一美女”和“王大虾”，说起投怀送抱，总不可能是王大虾向信博总裁投怀送抱。
帖子很快就吵了起来，最近奇奇怪怪的造谣帖不少，楼里大部分人都是在骂楼主瞎几把编然后举报申删，直到楼主被骂到翻页，别人以为他怂了，结果楼主突然现身，发了张照片。
“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直接上车了呢还编？”
照片拍摄视角从上往下，明显是有人在办公楼里拍的，在立有“猫爪总部”牌子办公楼下，年轻的女孩正拉开一辆豪车的车门。
这张照片一出，刚才还在骂楼主造谣的人都有些安静。看时间显示的确是猫爪跟信博签约的那天，照片中的人也的确是“猫爪第一美女”，正拉开一辆豪车车门。
不是说主播就买不起豪车，猫爪里很多主播都很有钱，有的甚至原生家庭就十分富裕，可这对于一个才开播时住破旧小旅馆，从开播到现在总共也没几个月，推广就接了一个的新人主播来说，不太现实。
……
顾苒本来在睡觉，被丁则一通电话迷迷糊糊闹起来。
“快醒，别睡了。”
“你当主播代表那一天是怎么回去的？”
丁则电话一接通就问。
顾苒还没睡醒，嘟嘟囔囔地答：“打车啊。”
丁则吐了口气：“说实话。”
“都有人拍到了。”
他也知道顾苒那天差点摔了被信博总裁捞起来，结果被那帖子歪曲成投怀送抱，但后面的那张照片，却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之前跟顾苒聊天里的偶像剧剧情都是调侃，平心而论，丁则知道信博总裁这个身份对于年轻女孩们来说是什么样的诱惑，但他更知道，人家年轻未婚，有的是等着嫁过去的世家千金，还有争着上位的女明星，顾苒即使再好看再火也只是个平台主播，因为一点细节就觉得人家有什么意思，贸贸然上去，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并且这种传闻出来，就好像爱豆谈恋爱，对于靠粉丝的主播来说也极为不利。
顾苒被丁则严肃的语气弄醒了，差点就怀疑丁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丁则发给她的那张女主播上豪车的照片。
顾苒对着那张照片发了半天的呆。
丁则语气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顾苒砸了咂嘴，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她对自己大早上因为这么点事就被吵醒十分不满：“我好不容易赚了钱，打车都不能让我打个尊享型？”
第28章 排队第二十八天
在听到“尊享型”三个字的时候, 原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准备着签约以来第一次危机公关的丁则，突然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电话那头是顾苒若无其事打哈欠的声音。
丁则艰难扶着办公桌从地上爬起来：“你说你打车打的是尊享型，照片里的豪车是网约车司机开的？”
顾苒有些迷茫：“不行吗？”
丁则：“……”
行，这踏马可太行了。
当红女主播出门打的是尊享型网约车, 不光是今天所有人没想到, 很明显, 当时拍那张照片的人也没有想到。
原来这样也可以。
丁则长舒了口气，把爆料贴的链接还有几个相关帖子都地址都发给顾苒：“公司这边也在查是谁发的贴，编排第一女主播就算了还敢编排信博总裁, 本来我还担心你真的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到时候还不好给你解释，现在放心了。”
顾苒总算醒了：“……”
她打开丁则发过来的链接, 越看脸越黑，等那张她上豪车和照片被发出来过后，节奏更是被带到飞起。
言语信誓旦旦绘声绘色，生动得仿佛那些人亲眼看到了她在猫爪总部对信博高层投怀送抱的样子，看到了她上豪车后为求上位主动跟总裁发生不可告人成年人交易的画面, 把看帖的其他人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顾苒气得骂了句脏话, 然后看到不少人在猫爪主播的私信界面发私信骂她，说她拜金, 虚伪, 真面目终于暴露。
从前拉踩她，攻击她游戏打的菜想搞掉她的游戏推广就算了, 现在竟然仅凭一个传闻一张照片就开始造起谣, 造的还是那种令人不齿的黄谣。
她那边才在电梯里干脆利落的拒绝季时煜送她回家, 这边就造谣说她上了信博总裁的车, 这简直是对她的蔑视与侮辱。
顾苒气到像只河豚, 直接冲进洗手间飞快地洗脸刷牙, 五分钟后把头发用兔子发带往脑后一绑，穿着睡衣，顶着清晨洗完脸后连个水乳都来不及擦的素颜，坐到平时自己直播的位置上。
顾苒直接打开设备开播。
尽管不是平常开播的时间，开播之前也没有发任何预告，然而顾苒开播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有上万人涌了进来。
【卧槽怎么现在开播了？】
【好家伙是要回应了吗。】
【这样子看起来是刚起床吧。】
【我踏马第一次看到主播敢这个样子开播，nb】
顾苒看了一眼右上角飞涨的直播观看人数，没有说话，故意等了几分钟，等直播观看人数越来越多时，果不其然，有人就开始了：
【车都上了装什么高尚，还假惺惺的拒绝高额打赏，真是恶心】
【某些明星要是有你一半演技现在也不会出那么多烂剧】
【看到你真面目被揭开了我就爽了，当什么女主播，人家想当的是有钱人的三房四房姨太太。】
【怎么不说话啊？没脸说了是吗？】
尽管选择支持顾苒的小鱼鱼粉丝在不停地刷屏支持顾苒，但是那些阴阳怪气的弹幕仍旧无孔不入。
顾苒等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在那些“怎么不敢说话了”的弹幕里，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反问：“我说你们有些人是不是有毛病？”
所有人都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愣。
然后看到屏幕里似乎早上起来刚洗了把脸就开始直播的主播，拿出手机，刷刷划了几下，然后把屏幕对向镜头。
“你们出门的时候没打过车吗？你们打车的时候不知道有个选项叫尊享型专车吗？”
顾苒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打车记录，挨个挨个的念：“来来来你们有些人看好，时间x月xx日，这就是信博跟猫爪签收购合同的那天，猫爪发了微博，新闻上都有时间，完全可以查到。”
“上车时间xx时xx分，仪式结束后大概二十分钟，我参加完仪式连午饭都没有吃就下楼打车回家，想着天热普通车要等很久就打选了辆来得快的尊享型的车，当时来了辆那么好的车我还挺高兴，结果没想到有些人思想肮脏看到什么都觉得是肮脏的。”
“有人不信是吧，好，我把那天中午我回家吃了什么外卖我都给你找出来。”
愤怒的女主播开始当着全体直播间观众的面查找自己的外卖记录，一边找还一边念叨：“我真的是气到乳腺结节，一大早就被这种事情闹醒，什么哎呀女主播上了豪车，一看就是有那种不可告人的交易，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恨不得去写本小说，仿佛有些人当时就趴在车轮底下……找到了，看！”
屏幕上出现外卖订单的记录截图。
时间衔接十分吻合，刚好在那天打车时间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外卖记录：陈记麻辣小龙虾单人份x1，米饭x1，可乐x1。
顾苒让人看够了消费记录，终于气哼哼地收回手机。
还有人不死心地在发：【那投怀送抱总是真的吧】
顾苒本来搬出消费记录后心情平复了不少，转着自己的转椅，看到那个“投怀送抱”，又暴躁起来：“我说你们有些人思想有问题，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