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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4-EP1:皇家烟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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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4-ep1:皇家烟火(10)

士兵只需要执行长官的命令,忠实地尽其所能完成每一项工作。他们不必思考、不必深究命令背后的缘由或命令代表着的含义,一旦他们的行为超出了作为工具的限度,就会为自身招来祸患。长久以来,无论是迈克尔·麦克尼尔还是彼得·伯顿,都用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和他们的下属。这种无条件的服从背后,是对自身正义性的坚信不疑。

即便麦克尼尔在过去的旅行中多次遭遇背叛和猜忌,他仍然坚信自己的行为代表着正义。如果他有回到过去扭转局势的机会,或许他能说服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提前阻止卡尔达特曼上校的阴谋、将希尔兹上尉拉拢到自己一侧并共同揭穿亚当·希尔特的把戏、警告任在永有关幕后黑手藏身于合同搜查本部的真相……他缺少的是机会和情报,未知带来了恐惧和更多的畏首畏尾,使得麦克尼尔失去了许多拯救更多人的可能性。

然而,现在他没有给自己继续找借口的理由了。过了一个星期,就算麦克尼尔从不关心发生在战场各个角落的那些细节,他也意识到这场以平定叛乱为名的战争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巧妙地避免和伐折罗发生正面冲突的新统合军穿插在叛军的防线中,配合着航空队将叛军控制的据点之间的联系切断并逐一围攻那些被要塞化的建筑区。每当一处建筑区被攻陷,叛军等来的必然是彻底的灭亡。

新统合军不收留任何俘虏,也不打算遵守什么法律。在交战中丧命的叛军士兵或许更幸运一些,他们得以逃脱恐怖的惩罚;那些因重伤而被俘获或是干脆直接放下武器投降的叛军士兵,则成为了新统合军士兵用来取乐和减轻压力的工具。

这也是麦克尼尔第一次见到被称为杰特拉帝人的外星人的场合——那时他的战友们围住名副其实的巨人,商讨着怎样把这巨人浑身上下的肉全部割下来。

“这就是杰特拉帝人?”麦克尼尔总觉得这种外星人更像是某些奇幻故事中的哥布林,“……我还以为外星人会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别。”

“在这个世界中,不管是地球人,还是杰特拉帝人,都是被称为【原始文明】的另一群外星人制造出来的。”彼得·伯顿见麦克尼尔闷闷不乐,没有和其他士兵一同前去围观巨人,而是打算劝麦克尼尔更乐观一些,“……说起来,我记得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宣布地球人其实是被外星人创造出来的,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中,这种谣言变成了事实,仅此而已。”

杰特拉帝人足足有几层楼高,一些通体呈现出绿色,另一些则看似和地球人没有明显的区别。他们在战场上身穿为这些外星人特制的战斗服,仅凭身躯就能对全员由地球人组成的新统合军造成极大的震慑(这种近乎百分之百的纯粹地球人军队的出现似乎是由于nexus船团挥之不去的地球至上思想)。但是,除了凭借庞大的体型吓唬敌军外,参加了叛军的杰特拉帝人反而成了新统合军的活靶子,仅麦克尼尔自己在战场上用车载激光武器击毙的杰特拉帝人就多达20人。

如果说平日饱受恶劣环境困扰的新统合军士兵们没法在他们的同胞身上发泄全部的恶意,那么参加了叛军的杰特拉帝人简直是天生的发泄工具。他们会将杰特拉帝人关进某些适合这些巨人活动的房间中——通常是大型厂房——然后在杀害这些俘虏前使用人类历史上能够想象出的一切酷刑折磨敌人。有些杰特拉帝人被活活烤熟,另一些则被制成标本后展示在对应的工业园区外侧。漠视或者说暗中鼓励这种行为的马林上尉相信这样做能更好地让其他人明白参加叛军的下场。

被nexus船团派来镇压叛乱的远征军,把百分之五十的精力花费在虐待和屠杀俘虏上,以至于士兵们每天谈论的话题都是在下次战斗中取胜后怎样更好地用成为俘虏的叛军取乐。不幸的是,麦克尼尔不喜欢这样的所谓娱乐活动,更不喜欢别人强迫他参加。当丰塔纳中尉来试探麦克尼尔的真实想法时,后者总会正气凛然地强调称: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我更喜欢多思考怎么在战斗中活下来。”

私下里,麦克尼尔几乎每一天都要向伯顿诉苦。他说,新统合军堪称是他见过的最残暴的军队之一,连nod兄弟会似乎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这地方不是战场,是精神病院。”麦克尼尔愁眉苦脸地和伯顿一同穿过走廊,“每天我们穿着罐头一样的作战服去和敌人厮杀,然后在获胜后闯进敌人的据点并把所有还活着的人用各种残忍的手段虐待致死……如果说这些士兵过去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考虑到他们被完全剥夺了和外界交流或是获取外界资讯的能力,变成精神病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在那之后,他们的长官们就会说,虐待和杀害俘虏只是军队为精神病人准备的特殊减压疗程。”伯顿深有同感,“……他们需要看看新闻或者是娱乐节目,哪怕每天抽出几分钟时间调节情绪也好。我搞不懂为什么军队要刻意地把士兵培养成精神失常、只会杀戮的工具。”

“或许是因为,享受各种服务的成本是这些士兵无法承担的。”麦克尼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来到走廊尽头,麦克尼尔礼貌地敲了敲门,等待着丰塔纳中尉的出现。他们目前驻扎的居民楼是通用银河为其职员建造的宿舍,本着最大限度地利用面积的原则,每个房间的规模只有6平方米左右,也仅能用来当做暂时的栖身之所。不过,让终日风餐露宿的士兵们进入这样的房子,反而算得上是一种恩赐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出现在两人眼前,让伯顿疑惑地后退了两步。

“咱们这里好像没有健美运动员。”他打量着从房间里出来的男子,“而且我不记得丰塔纳中尉喜欢男人。”

“不,这就是中尉本人。”麦克尼尔连忙敬礼,“……快一点。”

随着几声奇怪的响动,健美运动员的形象被油腻而邋遢的青年军官取代了。

“这是用来进行伪装的全息投影,你们也会用得上的。”丰塔纳中尉笑呵呵地拍了拍下属的肩膀,“虽然说我不赞同马林上尉的办法,但是大屠杀确实有用——叛军里的温和派被吓得要求饶了。为了避免被同伙察觉,他们会秘密地派遣代表和我们进行谈判。”

“等一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让你来办呢?”伯顿这句话刚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冒犯了丰塔纳中尉,不料中尉并未责怪他,又或者说没有意识到伯顿语气中的轻蔑。

“理由嘛……校官(senior  officer)几乎都在天上开着宇宙战舰或者飞机,他们不会亲自下来和【身份低微的叛军】谈判的。”

最接近索米-3行星首府——主要工业园区康提奥(kantio)的新统合军部队正是由马林上尉指挥,然而马林上尉凶名在外,即便是叛军也不大可能愿意和这样的刽子手谈判。于是,谈判的担子莫名其妙地落在了丰塔纳中尉的头上,而他选择了两名对虐杀俘虏完全不感兴趣的士兵作为自己的保镖。邋遢的青年军官解释说,若是他带着终日以屠杀俘虏为乐的士兵前去,只怕会被对方立即看穿。

麦克尼尔和伯顿都收到了用来伪装的全息投影设备,只要他们不参加剧烈运动(比如斗殴),就不会暴露真实面目。伯顿刚拿到设备就迫不及待地对面部进行了微调,等到麦克尼尔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彼得·伯顿已经变成了生着茂密黑发、留着络腮胡子的阿拉伯人形象。

年轻的士兵把同伴拉到下一层楼的走廊上,小声问道:

“这是你当年用来伪装的形象,对吧?”

“你必须得佩服化妆的奇妙。”彼得·伯顿耸了耸肩,“……为了避免出现差错,那时我不能留头发或者胡子。好了,麦克尼尔先生,请称呼我为尊贵的艾哈迈德·伊本·雷汉先生(ahmed  ibn  raihan)。”

麦克尼尔在制作假身份这门艺术上并不具备天赋,当他试图继续用尼尔·所罗门充当假名字时,伯顿连忙警告他,长期使用一个假名字可能会在麦克尼尔的头脑中形成某种习惯性的思维模式。

“换一个名字,换一种外貌。我不建议把自己变成黑人,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和黑人……没有相似之处。”伯顿耐心地指点着麦克尼尔用这种极易使用的全息投影设备来改变面貌。

“见鬼,我和家庭里的黑人生活了几十年,难道你认为你会比我更了解他们?”麦克尼尔大惊小怪地拍着伯顿的脑门。

“老弟,了解和学会是两个概念,你确实很了解黑人,但你学不来那种……呃,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

迈克尔·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想听到伯顿说什么不恰当的言论。毕竟,麦克尼尔的养父詹姆斯·所罗门就是黑人。在尝试了多种不同的外貌后,伯顿建议麦克尼尔索性直接把头发变成白色、伪装成白化病患者。

“而且咱们的眼睛这一次都是红色的。”他补充道。

然而,麦克尼尔给自己临时编造的假身份堪称毫无创意。他确实没有用尼尔·所罗门(neil  solomon)这个用自己的姓氏和养父的姓氏混合而成的名字,却直接换成了迈克尔·尼尔(michael  nir)。面对麦克尼尔振振有词的解释,伯顿只能苦笑着面对。

“这是希伯来语名字,意思是被大天使米迦勒守护的田地。”

“好哇,你说的都对。”

匆忙地结束了关于创造性的讨论后,麦克尼尔和伯顿前去寻找等待在一楼的丰塔纳中尉,和他一同乘上了去往目的地的车辆。把缴获的越野车拿来当做代步工具并假装自己是滞留的平民而非前来讨伐叛军的新统合军,或许是一种相当明智的选择。

谈判地点位于双方目前实际控制范围的交界处,那里坐落着几栋不起眼的平房,本是通用银河设立的消费品商店。通过让工人和员工购买消费品的时间成本成倍地提高,职业经理人们终于得以满意地目睹自己的手下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继续投身工作。眼下通用银河在这颗行星上的势力已经被彻底驱逐,残存人员也投靠了nexus派遣的远征军,被遗弃的商店在那些和上级失去联络且被叛军忽视的忠诚员工的经营下成为了一家名副其实的夜店。

“你们两个有自己的想法、不愿跟着其他士兵一起去杀那些放下武器的俘虏,这当然是好事,因为你们还保存着理智;但是,刻意标榜自己比别人更【高贵】,可不是明智的。”坐在完全封闭的越野车中,穿上防护服的丰塔纳中尉和自己的手下们用防护服自带的通讯设备交谈着,“这就是现状,你们必须要有一些污点,才能让其他人相信你们是【同谋】。”

“我喜欢。”伯顿赞不绝口,“我是说,让我去夜店闹事或是留下什么不光彩的记录,完全不会给我带来心理压力。”

“麦克尼尔上等兵,你是怎么看的?”丰塔纳中尉放心地让麦克尼尔开车,他相信这名士兵的能力,“放心,那家夜店非常的多元化。如果你对传统定义上的女人不感兴趣,那我保证你还可以选择很多其他的目标。”

“请允许我拒绝,我只是不感兴趣而已。”麦克尼尔咳嗽了两声,“不过,我也不会去打搅你们的。”

伯顿适时地向丰塔纳中尉眨了眨眼睛,以便告诉自己的长官,麦克尼尔一向如此。

很少有人会主动干预灰色产业的生意,处于冲突中的各方势力都明白保持缓冲地带的重要性。留守在这些平房外面的警卫只是简单地对三人进行了搜身,便放他们进入建筑内部。毫无疑问,地下部分所占比例远远高于地上部分,麦克尼尔甚至开始为那些在发生意外事故时根本无法逃脱的顾客感到担忧。

多亏了彼得·伯顿曾在釜山的夜店工作的经历,麦克尼尔对类似场所的排斥程度减轻了不少。他会把自己包裹成冷漠的木头,让一切想要找麻烦或是借机敲诈他一笔的顾客、店员都知难而退。伯顿有伯顿的享乐哲学,麦克尼尔则对此持保留态度。

但是,在经过遍布涂鸦的走廊时,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你看一下这个。”他立即拽住了伯顿,“……是不是有些熟悉?”

“哪一个?”伯顿一头雾水,“这上面有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图案,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彼得·伯顿也愣住了,因为他和麦克尼尔一样从杂乱无章的图案中看到了五个歪歪扭扭的红色英文字母构成的人名:李林(lilin)。

“……我觉得,这只不过是偶然。”半晌过后,伯顿艰难地活动着喉结,“对吧?说不定那是一个姓李名林的华人或者是韩国人。这是东亚的文化,或许吧。”

“更正一下,如果这是韩国人,应该写作lee  im。如果是个华人,该写成li  lin。五个字母完全连着写,很难让我不产生怀疑。”麦克尼尔立即拿出了脑袋里的全部知识储备来反驳,“……希望只是个巧合,我们走吧。前面的长官肯定等得很着急。”

即便地表正在进行着残酷的战争,地下夜店的灯红酒绿令麦克尼尔仿佛回到了沉浸在和平与繁华中的城市。战争发生前的釜山和首尔也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享受着自认为理所应当的生活——不,他从舞池里的客人和员工们身上看到了掩盖在镇静下的恐慌,那是朝不保夕的不幸者在厄运降临前的最后疯狂。

丰塔纳中尉请他们来到地下三层大厅的边缘,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叮嘱道:

“我去找他们的代表……你们不要跟过来,只管留在这里牵制他们的注意力。如果我在两个小时后没回来,你们就立刻逃跑。马林准备了预备方案,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

麦克尼尔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算是表明自己了解了长官的用意。

现在,他和彼得·伯顿静静地坐在酒桌旁,和喧闹的大厅格格不入。再这样下去,旁人很快就会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并怀疑他们是别有用心的密探。万一他们被怀疑是叛军派来的卧底,就只能拿出新统合军士兵的身份来自保,那样一来他们的行动也就彻底失败了。叛军中的温和派或者说投降派会被很快铲除,纵使麦克尼尔和伯顿能逃过一劫,这场冲突也没有任何以和平方式解决的渠道了。

“麦……咳咳咳,我是说,尼尔。”伯顿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那些正竭尽全力想办法让光顾这里的客人们多消费一些的姑娘,“……你会理解我的,对吧?我得去找几个贴心的女人,不然我会疯掉的。我们现在的生活里只有碎肉块和骨头残渣……”

“这夜店里也没有和外界进行信息交互的办法……看来通用银河把这颗行星给【断网】了。”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你去吧,我很理解你的需求……保重身体,别和某些古代的君主一样,死得滑稽。”

伯顿尴尬地笑了笑,迅速地消失在了麦克尼尔的视线中。

到了这一步,麦克尼尔身旁没有任何同伴,每一个接近他的陌生人都可能是叛军派来的间谍。况且,对他抱有恶意的不仅仅是叛军,也有可能是自认为被打扰了兴致的顾客、因生活不顺而打算报复他人的恶徒……野兽一般的直觉保护着麦克尼尔,他感受着身旁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在略显嘈杂的音乐和不断变幻的装饰用全息投影中辨明那些不怀好意的敌人。

叛军中的温和派要进行谈判,强硬派是必然要反对的。然而,看不起温和派的或许还包括新统合军自身,以新统合军当前的作风来说,叛军直接放下武器很可能换来被斩尽杀绝的结局。那么,麦克尼尔不得不大胆地猜测,叛军的筹码是和新统合军共同对付可能造成更大威胁的伐折罗。

他决定去卫生间平复一下心情,于是径直离开座位,绕过那些仍维持着客套的顾客和店员,找到了厕所。在卫生间中的大镜子前,麦克尼尔清楚无误地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惨白的头发和血红色的眼睛,这般相貌确实像极了伯顿所说的白化病患者。如果他这时候再给自己装上一对尖牙,就可以去扮演恐怖故事里的吸血鬼了。

“那不是幻觉。”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我们没有办法以任何方式把李林的消息留在这个世界上。能突破这种限制的人……已经不能被继续称为人了。”

麦克尼尔记得之前他和李林交谈时,周围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的异常,更不会有人认为麦克尼尔在和空气或是隐形人聊天。显而易见的是,李林有某种方法避免这些不同平行世界的人们得到有关自己的任何情报。然而,今天麦克尼尔却在一家夜店走廊上的涂鸦中看到了李林的名字,如果说这仅仅是某些后现代艺术家的创作形成的随机内容,也未免太巧合了。

就在他离开卫生间时,那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中。明明是平静而温和的歌谣,却让正焦头烂额的麦克尼尔几乎发疯。有人能直接把某种信息送到他的脑袋里,这比任何一种外星人都更让他害怕。

他决定到更深的地方看一看,免得逃跑时因为不认路而被敌人捉住。但是,每当麦克尼尔向下深入一层,那奇怪的歌声就变得更吵闹一些,等麦克尼尔来到地下七层并礼貌地谢绝了购买酒水的要求时,他已经产生了有人在他耳畔歌唱的错觉。

“……这夜店竟然有这么多层,简直是反直觉。那些职业经理人和员工的钱包和信用估计都是在这地方被榨干的。”

如果他还记得这里原本是供应消费品的商店和仓库,就不会有这种念头了。

当麦克尼尔来到地下第九层时,一无所获的他终于决定:等他把这一层彻底地搜索一次后,就返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等待伯顿和丰塔纳中尉。

一直萦绕在耳畔的歌声忽然消失了。准确地说,是从麦克尼尔的脑袋里消失了,而现在他直接地用自己的耳朵听到了那柔和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被好奇心驱使的麦克尼尔决定去见一见这声音的主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地下第九层的大厅里只有十几个人,大部分是顾客,其中没有穿着店员制服的女人或是男人。这些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规规矩矩地坐在各自的桌子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全场唯一的【演员】继续歌唱。

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什么更能准确地形容麦克尼尔的内心。以前他总是不相信人类会因为外貌之间的相似性——哪怕是可怜的影子——而产生毫无缘由的亲切感或归属感,这一次他不得不佩服镌刻在dna密码上的一系列本能带来的影响。同样的红色眼睛,同样的银白色(或许不同于麦克尼尔的惨白)头发,让麦克尼尔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那心灵中蕴藏的意志。

【once  there  were  trees  full  of  birds,

meadowlands  vibrant  with  flowers;

carefree  the  songs  our  children  once  sang,

gilding  our  minutes  and  hours.

……】

有着瀑布一般的银白色长发的精灵转过头,红色的眼睛和麦克尼尔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失去血色的嘴唇用口型摆出了一句令麦克尼尔心惊肉跳的问候:

【welcome  back,  michael.】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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