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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8B-EP1:咖啡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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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8b-ep1:咖啡园(3)

浩浩荡荡的队伍拥挤在车站,他们马上便要赶赴下一个目的地。表情各异的士兵们不安地等待着命令,他们当中有许多人还未接触过真正的战场,连生来第一次接触到枪械也是在不久之前。尽管理想和热血号召着他们奔赴战斗,唯有时间才能证明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和那些还没能上车的士兵们相比,麦克尼尔要幸运些。作为古斯塔沃·苏亚雷斯·卡尔多苏上校的得力助手,他和伯顿能够在稍微宽敞些的车厢里休息,但这种宽敞也只是相对而言:虽然见不到摩肩接踵的士兵们,近在咫尺的巴西军官和士官们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还算顺利,博尚。”麦克尼尔蜷着双腿,免得碰到车厢另一侧的巴西军官。他只在照片上见过这样的火车,而且从未设想过自己将要乘着如此老古董去前线。“不过,法国方面是什么态度?”

“很难说。”博尚戴着一顶和周围的巴西军帽都不同的桶帽,光是这顶有遮阳板的军帽就可以让他鹤立鸡群了,“……两年前整合运动夺权的时候,我国的航空队顾问团正在协助巴西人建立陆军航空队,谁知巴西后来发生了这种事。当时,巴西的合法总统和合法当选总统都已经流亡欧洲并寻求我们的支援,但我国有许多政客宁可换个签约对象也不想惹麻烦。”

“所以……”伯顿咳嗽了两声,他已经猜到了结果,“这是只是得到了默许的个人行为,对吧?”

“可以这样讲。”博尚尴尬地笑了笑,“你们也不必悲观,我听说欧洲和美洲都有不少志愿者正在赶往圣保罗,也许局势很快就会改变的。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了,大家又可以好好叙旧了。这十几年来,你们过得怎样?”

这些话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说给巴西人听的,另一部分则是说给他们自己的——尽快接受目前的身份并做出些合理的行为。受蒸汽机驱动的火车很快开动了,向着四周轻微摇晃的车厢打断了他们的闲聊。麦克尼尔来到车厢附近,拉开货厢门,向外望去,一望无际的原野映入了他的眼中。远方的炮火声依稀可闻,联邦军兵锋已抵达圣保罗州内,而起义军当然需要在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先击退那些胆敢犯境的敌人。

迈克尔·麦克尼尔所在的部队,是驻扎在圣保罗州并选择了参加起义的巴西陆军第二步兵师。这支军队相比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州军——更加精锐,以至于成为了起义军用于对抗联邦军的主力部队。虽然起义军的动作迟缓让麦克尼尔有些看不惯,他暗自庆幸联邦军的行动同样迟缓得出乎意料。据说,一些同情起义军或部分起义军将领的联邦军将领迟迟不愿行动,这才为起义军创造了喘息之机。

这三个外国志愿者高谈阔论的时候,其余的巴西人就在一旁安静地休息。他们确实需要休息一阵才行,空洞地涌出的热情无处发泄让一部分军人正处在焦虑的边缘。能够开赴前线并面对自己的命运,或许也是一种幸运。

“希望敌人不要认真地参加战斗……”

卡尔多苏上校指挥的第四骑兵团同样归第二步兵师指挥,这支部队很可能会成为最先同联邦军交战的武装。遗憾的是,麦克尼尔没指挥过骑兵,更不会骑马,这是因为他生活的时代早就没有骑兵的踪迹了。博尚倒是会骑马,那不是出于某种实用的目的,而是为了在同处上流社会的朋友们面前表现自己的高尚品味和爱好。

“好哇,咱们三个人当中其实只有我不会骑马。”在伯顿声明他略懂骑术后,麦克尼尔惊恐万状地发现自己身处骑兵团却完全不会骑马,“见鬼,这可不像话啊。彼得,就这么定了,你来教我。”

“先交学费。”伯顿打了个响指,“没钱的话,实物也成。”

麦克尼尔正要指责他这种到了战场上也见钱眼开的作风,由远及近的爆炸声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货车车厢另一头跑进来一名士兵,那人匆忙地对众人解释说,该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了。

博尚压紧帽子,从旁边捡起步枪,但被麦克尼尔拦住了。

“伙计,你这样的飞行员比我珍贵多了。”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给我留在安全地带,哪都别去。”

“我是说,如果他们打算在这里下车战斗,我得找条路去机场。”博尚凑近麦克尼尔,“再说,除了飞机之外还有结实的大型飞艇和浮空战舰呢,你就不想见识一下?”

“好主意。”麦克尼尔几乎立即被说服了,他生前也当过空中战舰的指挥官,“但我还是建议你先确保个人安全。”

这里离圣保罗州边境地带已经很近了,难怪联邦军的炮火可以轻易地将铁路纳入其火力覆盖范围之内。面对着已经筑起了防御阵地的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联邦军只是疯狂地向着起义军开炮,并无投入大量兵力进攻的打算。因此,这些乘着火车赶到前线的士兵得以幸运地用最快速度离开火车并奔赴最近的阵地,和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许多必要的军用牲口。机械不够,动物来凑,这是难以避免的。

位置更靠前一些的卡尔多苏上校离开车厢,向身旁的军官们吩咐了几条命令,而后骑上战马,让负责传令的士兵重整队伍。他刚把这条指令说出去,远远地便看到列车另一侧有一人东倒西歪地被马拉扯着向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众人见了,都晓得那是当年和长官交情不浅的美国志愿者,纷纷无视了麦克尼尔的失礼之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偷偷笑上几声。

“长官,附近一定有敌人的炮兵阵地。”麦克尼尔差一点被马甩下来,他用了好大力气才没在卡尔多苏上校面前坠马,“这附近的地形崎岖不平,外部的敌人是没有办法在被阻隔于另一条山沟外的情况下朝铁路线开炮的。”

“侦察气球也正在搜索目标,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的。”卡尔多苏上校点了点头,甩着马鞭一指附近纵横交错的壕沟,那些不起眼的工事已经被更多的沙袋覆盖住了,“我把手令给你一份……你去把命令告诉前线部队。让他们坚守阵地。援军,马上就到。”

麦克尼尔返回原地,见博尚已经自行骑马离开了,便叫上伯顿一同行动。两人并排骑着战马,很快越过了正在恢复原有队形的巴西士兵们。跨过火车头后,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笼罩在上空的烟尘为他们播撒下了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彼得·伯顿有节奏地驱使着自己的战马前行,他不时地留心观察麦克尼尔,不由得为麦克尼尔的狼狈模样而感到好笑。这或许是少数麦克尼尔完全不擅长的战斗本领,虽说伯顿学骑马时也并非是为了战斗。

“我还学过骑骆驼……沙漠里有骆驼骑兵,连最老旧的货车都找不到的人只能选它们了。”伯顿的优雅和麦克尼尔形成了鲜明对比,“记得南美洲还有羊驼呢,说不定他们可以建立一支羊驼骑兵部队——”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离伯顿百来米远的地方爆炸。弹片没有击中伯顿,但掀起的尘土恰到好处地落到了伯顿的嘴里并让他的优雅形象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吃力地做呕吐状,想要把嘴里的泥土全部弄出来,然而这注定是白忙活。同样被泥土覆盖了大半个身躯的麦克尼尔不慌不忙地追上了伯顿并打趣说:

“我想你不必担心因此而死于重金属元素中毒,这个时代的泥土说不定很干净呢。”

说着,麦克尼尔牵着缰绳,又用力地抽了一下战马。那马发疯似的带着他飞驰,一人一马离前线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纵横在枪林弹雨之间,麦克尼尔的心情又平复了不少。他不是为了寻刺激而来战斗的,也不是什么离开战斗便活不下去的嗜血野兽,今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昔日犯下的过错。

伯顿从后方追上麦克尼尔,这下他没心思去嘲笑麦克尼尔不懂骑术了。两人穿过被封锁的地段并向附近的哨兵打了招呼,而后骑马进入了后方工事。忙碌着的士兵和工人们还在加紧构筑防线,他们的长官认为这些防御工事有助于抵挡联邦军。虽然必要的人员和武器装备都没到位,士兵们仍忠实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士兵们,公共安全部队第5步兵营在什么地方?”麦克尼尔向着附近的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士兵问道,他们穿着相似的制服,只是佩戴的徽章和肩章有些许差异,“战况如何了?”

“还要往前,大概……不算近就是了。”那脸上糊满了黑泥的士兵抬起头瞧了麦克尼尔一眼,弯下腰继续挖坑。看他的模样,他和他的战友们正在构筑地堡。“左边有条比较通畅的道路,你可以走那边。”

麦克尼尔谢过了士兵的慷慨,和伯顿继续策马前行。没过几分钟,他们碰到了一处马匹无法穿越的障碍,两人尝试了多次都没能避免从斜坡上滑下,他们只得下马并徒步翻越铺着煤渣的陡坡。伯顿刚翻过去,一发炮弹擦着他的脑袋飞过,险些让他成为无头尸体。要不是麦克尼尔把他推得朝前翻滚下去,也许彼得·伯顿的旅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谢了,伙计。”伯顿喘着粗气,他那身出发时刚洗好的军服现在彻底成了灰黑色,麦克尼尔也没见得比他更体面些,“我现在无比怀念有那些现代设备的生活,哪怕让我躺在酒店里一动不动地住上一年都行。”

穿着巴西军服的青年合众国志愿者发现不远处有个持着步枪的士兵躲在角落里,他叫上伯顿,一同靠近那士兵。两人走近一看,只见那士兵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样子像极了失魂落魄的精神病患者。

“公民,第5步兵营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麦克尼尔凑上前去,双手抓住对方的衣领,用尽可能大的声音盖过炮火声,“你们的指挥官在哪?”

伯顿把同样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眼神,而后向着麦克尼尔摇了摇头。

“这人被吓坏了,别难为他。第一次走上战场然后就被吓得彻底丧失战斗力,不是稀奇事。”

“不,你该说,我们要用巴顿将军的办法对付这样不愿参加战斗的怠惰者。”麦克尼尔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有采取行动。他有些无奈地望着这浑身发抖的士兵,心想某些人若早知如此就不该参军——圣保罗又没强征平民入伍。“我们在这周围找找吧,希望他们还能撑得住。”

附近的战壕被伪装网覆盖,前来通风报信的两人先要找到入口才行。虽然麦克尼尔认为打电话更方便一些,但他不能指望起义军这么快就架设好电话线。两人来到战壕入口,没忘记先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外面的景象。发觉敌人的人形蒸汽机甲正往起义军阵地前进的麦克尼尔皱了皱眉,告诉伯顿先传话再说。

几乎光头的白人青年一头钻进战壕,却和抬着伤员的医护人员撞了个满怀。不,那已经不能叫伤员了,只能被称之为躺在担架上不停蠕动着的一堆人形肉块。即便是每时每刻都想着寻欢作乐的伯顿也不至于在这时去向抬着担架的女性护士示好,他神色严肃地目送着那伤员撤出战壕,叹了一口气。

在战壕里挖出的方形坑洞中,麦克尼尔找到了圣保罗公共安全部队第5步兵营的指挥官何塞·桑托斯·奥利维拉(jose  santos  oliveira)少校。

“我们需要人员和物资方面的支援。”奥利维拉少校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要求,“我部自战斗打响以来,减员超过100人。由于不得不在没有相应装备的情况下对付敌军的人形蒸汽机甲,我们的士兵只能抱着炸弹去进行自杀式袭击。”

“您的要求,我会向上级反映。”麦克尼尔让伯顿记下要求,“卡尔多苏上校的第4骑兵团有望在今日击垮敌人的战线,届时你们的面临的压力也会减轻的。”

又是连着两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数不尽的尘土落在众人的头顶。一名上尉从坑洞另一侧钻进来,向奥利维拉少校报告了些什么,后者只是皱着眉头让手下赶快出去继续指挥战斗。

“补给什么时候能到?”他重复了一遍。

“这要看长官的安排。”麦克尼尔没法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胡说八道,现在他并没有一个指挥官的身份来代替他承受后果,“具体情况请您自行向上校解释。”

奥利维拉少校脸色发黑,他那张同样沾满了泥土的脸一点点变得可怕起来。赶在对方发火或破口大骂之前,麦克尼尔和伯顿逃离了指挥部,到外面呼吸了几口全是尘土的新鲜空气。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然后再去找卡尔多苏上校。”麦克尼尔看了一眼手表,计算了一下第4骑兵团赶路所需的时间,“如果你想替他们解决对面那架人形蒸汽机甲,我也没什么意见。”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等,我是不是眼花了?”彼得·伯顿揉了揉眼睛,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从对面飞过来的是什么?”

那当然不是幻觉,是联邦军的飞行物正在靠近起义军的阵地。麦克尼尔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阵,敌方航空飞船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虽然麦克尼尔不了解为什么有人能仅凭蒸汽机就驱动飞船上天飞行,他愿意相信这都是魔法的神奇作用,但他当然更不希望对面那艘飞船把炸弹扔在他的头顶。

“空战变成海战了。”他放下望远镜,伸出右臂指着前方的战线,“我们既然没法给他们带来援助,那就做点别的。”

就在联邦军的航空炮艇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起义军的阵地时,伴随着地面上的人形蒸汽机甲前进的联邦军士兵也在稳步推进。奥利维拉少校的士兵们架设了几个火力点,驻守在那里的机枪手成功地阻止了联邦军士兵的突击,可惜他们的火力和人形蒸汽机甲相比不值一提,更不必说他们本是血肉之躯。当人形蒸汽机甲的枪口调转方向时,机枪手们的命运也是可想而知的。虽然涂装和印象中的不同,外观也稍有变化,已经对装备情况有大致了解的两人很快认出了这种人形蒸汽机甲的真正生产国。

“哦,我国的装甲部队一如既往地可靠。”伯顿莫名地感慨,他和麦克尼尔又冲进战壕,等待着时机,“这种m1921式人形蒸汽机甲明明是我国生产的。”

“在异国的土地上炸毁祖国生产的装备,别有一番乐趣。权当是为了报复用马刀砍了你的巴顿将军吧。”麦克尼尔哈哈大笑,他捡起倒下的士兵丢弃的枪支,和伯顿共同上前应敌。敌方人形蒸汽机甲向着最近的起义军火力点开火,把那里负责防守的士兵们炸得东倒西歪。顶着血肉组成的泥沙冲上前的麦克尼尔叫喊着让还有意识的士兵协助自己把机枪控制住,同时把伯顿推向了角落里的炮弹。

彼得·伯顿和另一名士兵抬着迫击炮,想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再瞄准敌方目标。他们只试探性地向外走了几步,就被挡了回来。一旁的麦克尼尔把弹链接好,恢复了这处火力点的威慑能力。他朝着敌方人形蒸汽机甲附近的联邦军士兵疯狂扫射,那些缺乏掩护的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有些机灵的敌人一听得枪响便自行躺下,这样就不必担心被机枪子弹撕碎半个躯体了。

“伙计,我不是学炮兵专业的。”伯顿用英语向麦克尼尔喊了几句,“要是打歪了,可不全是我的责任。”

“你不是什么都会一点吗?”麦克尼尔嘶吼着,这还不足以让他的声音盖过枪声,“试试看!”

第一发炮弹果然打歪了,麦克尼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时敌方航空炮艇飞到他的正上方,那就是最要命的局面了。恰在此时,从战线后方飞来的起义军航空炮艇出现了,这两艘涂上了显眼的圣保罗黑白条纹涂装的航空炮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正在轰炸起义军阵地的敌方航空队袭来。蹲在战壕里的士兵们目睹着上方发生着的激战,他们不能仔细地分别双方,只是隐约看到几艘不同涂装的空中舰艇打得有来有回。双方交火后的第15秒,负责护航的其中一艘联邦军航空炮艇被击中,在空中爆炸起火。另一艘护航炮艇见状,正要趁对手得手时的懈怠而还击,却不料另一艘起义军航空炮艇已经飞到了它的后方并朝着它开火。

飞船驾驶舱里的迪迪埃·博尚用无线电确认了一下战友的状况,而后决定把歼灭缺乏护航力量的敌方轰炸机的工作交给友军。他要亲自去扫射联邦军的阵地,让那些无法无天的军人也尝尝被制裁的滋味。

如果他这时恰好发现了地面上的麦克尼尔和伯顿,说不定两人就不必继续花心思对付那架人形蒸汽机甲了。伯顿打出的第二发迫擊炮彈落在了人形蒸汽机甲的腿部附近,只把那东西炸得稍微颠簸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扫射迫使伯顿躲回壕沟里,他心惊胆战地望着麦克尼尔所在的位置,心中不住地为麦克尼尔的胆量和幸运叹服。

“……你到底行不行?”麦克尼尔也不得不暂时后撤,他来到伯顿身旁,盯着角落里剩余的炮弹,“别看我,其实我也不是炮兵专业的。”

“你竟敢怀疑我不行。”伯顿似乎被刺激到了,他高声喝止住了其他要撤退的士兵,让他们配合自己再发起一次进攻,“换个位置掩护我,迈克。”

麦克尼尔一言不发地端着轻机枪冲出战壕,向着那架人形蒸汽机甲开火。他这堪比寻死的做法却把对面的联邦军士兵吓了一跳,连人形蒸汽机甲驾驶舱里的炮手都惊呆了。

“长官不是说圣保罗人马上就会放下武器投降吗?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

附近的起义军士兵似乎也被麦克尼尔的英勇感染,纷纷主动出击。明知道自己能轻易对付这些乌合之众的联邦军驾驶员信心十足地让自己的同伴换弹,但下一秒便有一发炮弹从机甲上方钻入,在驾驶舱内炸开了花。冒着黑烟的美国产m1921型蒸汽机甲一头栽倒在地,紧跟着一头栽倒的还包括被冲出战壕的起义军士兵扑倒的麦克尼尔。

迈克尔·麦克尼尔擦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左脸位置的刺痛变得有些明显。他匍匐在地后退回战壕,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壕沟里。

“干得好,彼得。”他向着伯顿竖起拇指,“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老弟,你都摆出一副不是我打中就是你没命的架势了,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伯顿那满口牙齿成了他全身上下最洁白的部位,“现在,是时候……”

又一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从他们眼前被抬走了,尸体自腰部以下完全不见踪影,仍有轮廓的上半身也见不到一片完好的皮肤。

在这个战斗已经无法避免的7月15日,迪迪埃·博尚击落了三架敌机,并在大肆扫射了圣保罗北部的联邦军阵地后扔下了大量宣传单、扬长而去。那天稍晚些时候,他花了几分钟时间听地勤人员解释弹药不足的原因。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得到缓解?”穿着深蓝色夹克的博尚严肃地要地勤人员给他明确的答复,“这对所有航空兵来说都是致命的。”

“事实上,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会变得更严重。我们的弹药本来就不足……”

法兰西绅士捂着脸,摘下了头盔,绕开那些欢呼着的巴西飞行员,独自一人走到角落里休息。麦克尼尔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他想着。

“要是有个大善人突然送给我们几十亿发炮弹就好了。”博尚说服自己保持乐观,连麦克尼尔都那样乐观,他更不能灰心丧气,“可这种善人又该去哪找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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