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我确实是等不了上拍卖会了,不瞒兄弟你,我之所以这么缺钱是因为我花三百万在外省投资了一个吃住结合的高端民宿。
“单单请业内知名设计师的设计费就花了二十万。
“然后参考四星级宾馆的预算装修,全部用的环保材料,最后材料费加人工足足花了我一百八十多万。
“但民宿开业这两年来入住率一直不是很理想,刚开始我以为是大厨与服务员的问题,换了两拨人后,口味与服务态度已经很不错了但生意仍然未见起色。
“到了去年才知道,好么,客人无非就是嫌房间贵,我把单人间的价格从两百八降到两百二,又从两百二降到一百八并且早餐免费,入住率这才算是上来了,这个价格虽然不至于赔本赚吆喝,但利润也少的可怜。
“房租三年一交,三天后就要再交七十万的房租,现在愁的我根本睡不着觉,所以只能变卖祖宗传下来的字画应急。”
“啪!”
陈大山话音刚落,沈愈就恰到好处的打开了密码箱,“这是六十万,也是我们带来的全部现金,陈哥你看这个价格可不可以?”
陈大山先是咽了下口水,然后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兄弟不行啊,实话实说,你是我见过最有良心的古董商,要是不赶上我交房租这档子事,这个价格我肯定卖给你。
“但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了,是十分缺钱。
“之前卖的几件古董全部还了欠款,不还我家都得让他们给拆了。
“现在按照合同我虽然有优先续约权,但若是在后面的三天时间内掏不出七十万,我那民宿的装修就等于白装了。
“后面还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等着捡漏,所以我现在至少要有七十万。
“这样,你再多给我十万,我七十万卖给你。”
既然陈大山都这么说了,沈愈转头看向了裴玉琴,眼神里带着询问,意思是说七十万怎么样,能不能买?
裴玉琴微微思索了一会,对沈愈道:“我出去给店东打个电话。”
“嗯,就在门外打吧,不要出院子,这个时间了这条街上人太杂。”沈愈叮嘱道。
既然裴玉琴说了她这个兴庭古玩楚州店的总经理上面还有一个店东,那超过她可以掌握的收购价外,肯定是要请示的。
说白了,裴玉琴这个总经理就是一个打工的店长。
裴玉琴冲沈愈温婉一笑,然后缓步出了房间。
“还没请教兄弟你尊姓大名啊?”陈大山给沈愈倒了一杯茶,爽朗问道。
沈愈报以微笑:“免贵姓沈,单名一个愈字,痊愈的愈。”
“沈愈,好名字!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陈大山想了想建议道。
沈愈对陈大山也很有好感,于是就留了电话并互相加了微信。
“沈兄弟,老哥我现在缺钱缺的很,这屋子里除了家具外,其它所有的字画瓷器只要有你们喜欢的都可以卖!”陈大山指着紫檀木博古架上的各式瓷瓶以及墙上的数张卷轴说道。
沈愈却是笑了,“陈哥,既然字画瓷器都能卖,那家具为何不能卖啊?要知道您这的家具可都是清代的红木家具,非常值钱的!
“比如这六扇黄花梨雕纹隔扇,看样式应该是清中期的,现在市场上的每扇价格都不会低于五十万,六扇就是三百万元。
“咱们喝茶放画的这张花梨木八仙桌,包浆自然,纹色一致,虽然看不出是清代哪个时期的,单从品相与重量上讲至少也能卖上七十万,此钱到手,陈大哥您的燃眉之急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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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山瞅了瞅远处的卧室,小声道:“小沈你说的老哥我都知道,那张乾隆年间的红酸枝罗汉床有人出价二百三十万。
“你说的黄花梨六扇屏风有人出价二百八十万、
“那个岁寒三友的屏风有人看中了更是拎着一百五十万现金来的。
“就是老爷子经常踩的脚踏都有人给二十五万。
“但是这些我不能卖啊,老爷子一辈子都用习惯了,说句不孝顺的话,除非老爷子百年之后,否则我宁肯被房东收了民宿也不敢卖这些家具。
“要是真把老爷子给气出病来,我这辈子也得活在内疚中,其实我就是想成功一次,怎么就这么难呢?”
陈大山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看样子出售祖辈的藏品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沈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安慰道:“待会可以签个协议,画在一两年内你还有一定的回购权,到时候生意挣钱了再买回来便是,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罢了。”
陈大山摆摆手,“别说挣什么大钱了,老哥我若是能收回成本就心满意足了,其实也不怪我家老爷子失望,主要是我太不争气。
“我大专毕业后好高骛远不想上班,一直想学人做生意当大款,起初摆地摊卖些钱包鞋垫,皮带袜子类的小商品,就是现在两元店的那些,三个月我赚了两千块钱,心气一下就上来了。
“后来我看人家卖服装,一件皮夹克能赚一百多我就心痒了,直接跑去东江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结果眼光不行上的衣服款式都不好,做了三年不但没有挣钱反而赔了七万多。
“十七八年前的七万,若是投资在古玩上早就发家了。
“就是投资房产,现在也能翻个十来倍。
“后来踏实的上了几年班,到了千禧年初,也就是十年前,我见有人开网吧挺挣钱也很轻松无非就是买上几十台电脑就能做,剩下的就是每天收钱了。
“于是我辞职后就与人合伙开了楚州最大的一间网吧,足足一百二十台机器。
“结果让人给坑了,合伙人买机器只付了三分之一的钱,尾款让他卷跑了,最后我把网吧转手,还倒赔十八万。”
“后来的几次创业仍然以失败告终,说真的,要不是我家老爷子的饭庄一直开的不错,不停的补贴我,我早就败家了。”
沈愈想笑却不能笑,心想这位老哥跟自己的老爹凑在一起绝对有共同语言,干啥啥不行,偏偏还觉得自己可以,你不赔钱谁赔钱?
不过这种人性格实在,是最适合做朋友的,因为他没有坑你的那种脑子。
看了看腕表,距离裴玉琴出去已经十分钟了,她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去院外打电话了吧?
想到这里,沈愈快步走了出去,这刚一出门却是看见裴玉琴站在一颗桃树下正在微微抽泣。
沈愈忙凑过去,“琴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玉琴抬起头,一双美眸微微有些红肿,并且现在眼中还隐隐含着泪水,“店东说七十万买一副佚名画我是疯了,明显是想吃里扒外合伙与别人骗她的钱,并说了我很多难听的话。”
沈愈一听顿时火了,“你们店东什么狗屁眼光?这么好的画她爱买不买,好了,这画她现在想买也买不成了,我跟陈哥说一声,他那幅《戏水游鱼图》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