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我就是觉得奶奶一个人带大我挺不容易的, 她老了又无儿无女的……”时羽低声解释, 她笑了笑, “您之前不是教过我, 老时家的孩子可不能忘本。”
时羽五六岁被人贩子拐买, 后来辗转被卖到清水镇,李奶奶一辈子没有儿女,便将她买了下来。日子虽然清苦,可是老太太相当疼她, 别人家小孩有的, 她一样不缺。
时父这才放下心来,他应声道:“好,帮我跟老人家问一声好。”
“好,爸爸你早点休息。”时羽叮嘱道。
年关降至,天气依旧寒冷,春意探出头, 桃枝钻出白雪,在冷风中摇曳。大街小巷上,到处张贴了对联,小孩漆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时羽在年前几天就收了工,今天恰好在江恪家收拾东西去高铁站。中午,江恪回来拿问文件,看到时羽在收拾东西,旁边放了一个行李箱眉头一皱,语气不自觉地冷淡许多。
“你去哪?”
“去看奶奶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时羽恰好蹲在地上这衣服。
郁结难明的心绪忽然安心下来,江恪自己都没察觉这其中的变化,他开口问:“几点的车?”
“下午两点呀。”时羽回答。
江恪侧眸看了一下手里的腕表:“一会儿我送你。”
“好,谢谢哥哥。”时羽头也不抬,继续收拾她的衣服。
“你去几天?”江恪冷不丁地问道。
时羽背对着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她不太会归纳,一大堆东西揉在了一起。她无暇顾及江恪,随口答了句:“好久没回去了,这次大概要一周吧。”
江恪走过去,俯下身一把将小姑娘拎了起来,声音无奈:“别收了。”
“我来。”江恪的声音无奈。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讯升集团总裁,正认命地给一小姑娘收拾行李。要是钱东临他们在场,看了必定跌掉下巴。
江恪没几下就把行李箱收拾好了,小姑娘穿着裙子坐在床上晃腿,细白的小腿晃男人喉头发紧。
时羽见行李收拾好了,正要跳下来,男人目光一沉,低声问道:“又没穿鞋?”
时羽怕他生气,脑子转得飞快,她软声撒娇道:“一时忘记了,你抱我出去嘛。”
江恪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可一对上那双湿湿的大眼睛,他的心又烦躁了几分。
越来越拿她没辙。
他略微俯下腰,还没来得及张手,小姑娘张开双臂,猛地向他扑来。
小姑娘朝他砸来的时候,江恪只得出于本能反应伸手托住她的臀,还向后退了几步。时羽顺势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吸附在他身上。
“你怎么老是生气呀?”时羽问他。
“因为你不听话。”江恪抿紧了嘴唇。
和时羽同居的这段时间,她的生活习惯与江恪大相径庭。小姑娘老是爱在大冬天冷吃冰淇淋,吃了又肚子痛。
每次被江恪抓到,她都说不敢了,但其实时羽下次还敢。
睡觉也是,两人的房间相邻,江恪每天早上去上班都会去小姑娘房间里看一眼,没有哪一次被子不是被她蹬到了地上的。
她也不太爱穿鞋,整天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
时羽自知理亏,见男人继续冷着脸,她抱着他的脖颈,对着江恪薄薄的嘴唇亲了上去,唇瓣相贴,清甜的味道灌到他唇齿里。
一吻撤离,时羽手指绕到他脖子后面,摸了摸突出的棘突,哄道:“别生我气啦。”
江恪被撩得去额头出了一点汗,嗓音是难以抑制的难耐:“别动了。”
……
一切收拾好后,江恪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下午和商大那份并购合同,你替我去签。”
交待完后,江恪开车送时羽去高铁站。一路上,江恪基本没怎么说话,气压好像有点低。时羽没注意到这些,因为这段时间,她经常赶通告,昨晚更是录节目到深夜,所以在车上她累得睡着了。
到了高铁站后,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小时,时羽知道江恪忙的,开口说:“哥哥,我先走了啊,拜拜。”
“等一下。“江恪喊她。
时羽停下来回头,眼神疑惑:“嗯?怎么了?”
“我手指上的创可贴掉了,你有没有新的?”江恪面不该色地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用力蹭掉了原本贴着的创口贴,还用力按了一下伤口,原本皮肤层里快愈合的伤口倏地涌出鲜血。
其实这个伤口是前段时间江恪在办公室不小心被美工刀划到的,他觉得没事,钱东临这个娘炮非要给他贴创可贴。
时羽不知情,立刻心疼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意:“啊,我看看。”
“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江恪提议道。
江恪这个人,一向冷情,一旦不自觉地将谁圈入他的领地范围内,他便会不动声色地麻烦别人。
或者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黏人的表现。
两人去了休息室,时羽从包里找出纸巾擦他的伤口,又给他贴上新的创口贴,唠叨道:“不要沾水啊。”
“嗯。”
时羽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盒粉色米奇的创可贴,递给他:“要是脱了可以再换。”
江恪没有去接,语气闲散:“等你回来给我换。”
时羽愣了愣,半晌才说:“好。”
清水镇离京北不是很远,时羽差不多坐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清水镇的经济受旅游业的带动,发展还算可以。
前年时羽出钱把老太太住的地方从里倒外重新翻新了一遍。一下高铁站,时羽就打了个车,一到家门口,清脆的声音响起:“奶奶!”
“哎,小羽回来了。”老太太从里屋慢慢走出来。
“奶奶,你想我了吗?”时羽放下行李去挽她的手臂,开始撒娇。
“奶奶天天在电视上看你。”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臂,转瞬想了什么,严肃着一张脸说道,“你别老给我买东西了,特别是这几天,你看里屋都装不下了,我一个老太婆子需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省着点钱自己用。”
时羽笑弯了眼:“我有钱,您放心。”
“奶奶,我饿了!”时羽怕老太太再唠叨,赶紧岔开了话题。
“哎呦,我这锅里下的饺子该熟了吧。”老太太往围裙处擦了擦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住了小时候住过的地放,时羽扫视了一圈,还是那个熟悉的家,方绿的桌布,窗口处养着一束百合,蓝窗帘,碎花床单,都是老旧的记忆和气味。
时羽在木沙发处坐了下来,她给江恪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便钻进厨房里帮老太太的忙了。
小羽毛:【我到啦,这里好舒服,有机会带你来这,尝尝奶奶做的饺子,可好吃了。】
江恪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处理文件,他回了个“好”字。
第二天,正是大年二十九,眼看就要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江正国要脸面,这才想起了自己有个太太,加上老爷子发话。江正国让两个儿子去疗养院把江母接回来。
江恪开车,副驾驶上坐着江枫燃,他正在百无聊赖地打游戏。半路上,恰好时羽的电话打了进来,江恪没戴airpods,直接开了免提。
一听到时羽的声音,江枫燃懒懒地插了一句话,嗤笑:“过年也不忘缠着我哥啊。”
“你——”时羽被噎得沉默了几秒。
等时羽反应过来时,又想起那场江枫燃直播骗局后,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把钱还给我!”
江枫燃冷笑一声:“晚了。”
“我用来买更好的直播设备,用来哄骗更多的无知少女了。”江枫燃不要脸地补充了一句。
“江恪,你怎么会有这种畜生弟弟?”时羽在电话那头冷静地说。
江枫燃气得下想骂人,不料他哥投来冷冷的一记,还冷声警告:“你别惹她。”
……也不带这么偏心的吧,到底谁惹谁啊。
两人来到雅山医院,江枫燃双手插都跟在西装笔挺的江恪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江恪一来这,就感到一种窒息的沉重感。
恰好江母这两天的状态不错,他们进来的时候,女人坐在床上安静地玩拼图。
听到声响后,江母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江恪身后的江枫燃,眼睛里充满了惊喜:“枫燃,你来看妈妈了?”
“来让妈妈看你瘦了没?”
相比于江母的热情,江枫燃则冷淡许多,他叫了一句妈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但这些都不妨碍江母对他的喜爱。
江恪看了一眼两人,声音平静:“我去办出院手续。”
办理后一切后,江恪开着车带两人回江宅。江恪安静地开着车,江母拉着江枫燃的手坐在了后座。
“枫燃,你生日那天,妈妈给你煮了长寿面,可是护士阿姨说你学业忙来不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谈女朋友了没,”江母坐在后面看了前座的江恪一眼,特意低了声音,附在小儿子旁边,“我结婚的时候你外婆留了个戒指,妈妈等着给你,好让你去交女朋友呢。”
江母眼底的疼爱明显,仿佛是一个正常的母亲,只是,无论她正常与否,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看不到江恪。
江恪神色淡淡地开着车,忽然收到了时羽发来的微信。她发了一张她那里的天空,连着绵延的群山,黄昏绚烂,色调美丽。
她发了一句话过来: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看到时羽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江恪的心情忽然变好了,甚至还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大概还要3 4章就到了。
第34章 喜欢
大年三十, 是合家团圆欢庆的日子。今天空气各外湿冷,云层是雾白色, 但目光所及之处, 周围都是热烈鲜艳的红, 家家户户都希望洗净一年的旧气。
江家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江宅, 举杯相庆。老爷子坐在主桌的正中央, 看到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心里头高兴不已, 出声让阿姨给他倒了两杯酒。
江正国立刻把手捂住酒杯, 制止道:“爸, 你三高——”
老爷子眉毛往下一压, 板着脸开口:“你把手给我撒开, 怎么大过年的喝酒我还得向你请示啊, 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
江正国只得收回手, 还不忘叮嘱道:“那就喝一点,不能太多。”
老爷子喝了两杯酒,正处在兴头上,在座的小辈纷纷举起酒杯敬他, 就连几岁的小家伙也抱着果汁杯, 奶声奶气地说:“太爷爷新年快乐,祝你永远不死!”
小孩子天真无邪,张口就出的纯真祝福语,让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饭桌上年轻一辈的人也接连发出笑声。
“好,过来, 太爷爷给你们发大红包!”老爷子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红包。
两三个小孩接连跳下桌,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朝他作揖拜年,嗓音脆生生道:“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