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安静。
很显然, 房伯宣忽然爆发,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
不光大人,连两个孩子都呆呆的。
小嫣儿一开始困惑不解, 但她很快绽开笑颜,“爸爸, 你们在拍电影吗?”
“小嫣儿真聪明,爸爸确实在拍电影。”谈允川、唐佳念同时告诉她。
谈允川眼神里满是警告, 房伯宣担心引起他的反感和不满, 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对对对,爸爸和爷爷在拍电影。”
“真的在拍电影呀。”小嫣儿和房悦盈恍然大悟。
两个小姑娘嘻嘻笑,“拍得还蛮好的,蛮像的。”
“谈哥演得真好。”房惟年睁着眼说瞎话,“演技简直炉火纯青!爸爸也很好,明明只是业余演员,水平快赶上专业演员了。”
房悦盈让房伯宣把她抱起来,小嫩手替爷爷擦眼泪, “爷爷演的好好。”
“好,好。”房伯宣心中五味杂陈。
他刚才失态了,鲁莽了。
不知他刚才的举动,会不会让小川更排斥他?
谈允川哄好小嫣儿, 送房伯宣、房惟年和房悦盈出去。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谈允川让房惟年带房悦盈上车,房惟年想解释什么, 但谈允川不给他机会,“立即在我眼前消失。”
房惟年沮丧。
他做错什么了?最终还是充当了父亲和哥哥之间的出气筒。
房惟年抱着房悦盈上了车,房悦盈好奇的趴着车窗往外瞅,“爷爷怎么不上来呀?”
房惟年:“拍电影。爷爷还要继续拍电影。”
房悦盈就很高兴了,“爷爷演得好好。哭得好像哦。”
房惟年:“……”
你爷爷那是真哭好吗?
房惟年和房悦盈一齐往外看,见谈允川身姿笔挺,面色不虞,房伯宣低声在解释什么,更觉得房伯宣可怜。
房伯宣心里不安,“小川,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没忍住……”
“你打扰到我了。”谈允川声音低沉,“今后不经邀请,请不要在我生活里出现。”
“小川,爸爸真的爱你……”房伯宣大惊。
谈允川怒极冷笑,“我的爸爸,首先要爱我妈妈!你爱我妈妈吗?如果爱她,为什么要和她离婚???”
房伯宣:“……”
房伯宣心中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没有你这个爸爸,我也一样长这么大了。”谈允川语气冷硬,“我和我的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谈允川把“外人”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房伯宣脸色发白。
在小川眼里,他始终只是个外人吗。
“识相些,别再来烦我了。”谈允川抛下冰冷无情的一句话,转身回去了。
房伯宣呆呆站着,像根木头一样。
房悦盈等得不耐烦了,下来牵房伯宣的手,房伯宣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车。
……
姨婆把小嫣儿哄着跟她一起睡了,今晚,是谈允川和唐佳念的独处时光。
“对不起,佳念,我不该瞒着你。”谈允川道歉。
“瞒了我多少年?”唐佳念要一个具体数字。
“我十八岁那年,房家的律师第一次找到我。”谈允川现在是一个对妻子隐瞒了重大事项、要老实交待等待宽大处理的丈夫,“那年我才当兵,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律师趾高气扬的,我不光拒绝他,还动手打了他。”
谈允川并不是蓄意要瞒着唐佳念的。他只是根本没有打算认回房家,不打算让这样的一件事,成为唐佳念的困扰。
当然了,他没料到,房伯宣会亲自上门,而且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当众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佳念,我真的没打算认回房家,我不认为房家会和咱们有关系,会和你有关系。”谈允川委屈,“你不知道,那个律师说话有多可恶。好像我是房伯宣的儿子,是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好像房家肯认我,是天大的恩赐似的。”
“律师很可恶?”唐佳念想像一下当时的情形,同情起只有十八岁的谈允川。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遗腹子,还没出生爸爸就去世了。结果呢,他不但有爸爸,爸爸还是超级富豪,但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他!好容易来找他了,还不是亲自来找的,就派了个律师过来。
十八岁的谈允川,自尊心超强,当时一定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人。
“可恶极了。”谈允川手指噼啪响,“律师那幅嘴脸……我真后悔打他打轻了!”
这时的谈允川,有点幼稚,像不讲道理的小孩子一样。
唐佳念本来是因为允川瞒着他有点怨气的,但这点怨气很快就消散了,“你不是练功要打沙袋吗?画上这个律师的脸,狠狠揍他!”
“好!”谈允川愉快的答应。
两个人的心情就没那么糟糕了,接下来的谈话,轻快多了。
谈允川把埋在心底的话,都告诉了唐佳念。
原来,在谈允川退伍回家,和唐佳念结婚、签约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房家又找过他。
换了一个律师。这个律师比上一个律师礼貌多了,但彬彬有礼的只是外表,说出来的话一样伤人。
这个律师姓贺。贺律师提醒谈允川:他还年轻,没必要急着结婚。等他回到房家,他可以到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名校读书、镀金,将来到了合理的婚配年龄,和他联姻的会是世家千金,而不是需要他拍电影赚钱养家的唐佳念。
谈允川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才不要娶什么世家千金,他爱的是佳念,从小到大,他爱的只有佳念。
一千个一万个所谓的世家千金加起来,还没有佳念一根头发重要。
贺律师说话比较委婉,谈允川也就不动手打人了,硬梆梆的警告:他的爸爸早死了,他和房家没有一毛钱关系,让房家不要再烦他。
也就是在见过贺律师之后,谈允川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谈燕宁会对房家隐瞒他的存在,为什么谈燕宁会想要远离房家。
房家的人太自大,太自以为是,太喜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太喜欢替别人当家作主,替别人安排一切。
如果谈燕宁临终时候,把谈允川的身世告诉房伯宣,让房伯宣把谈允川带回房家。那谈允川不要想和唐佳念交往了,更不可能娶唐佳念为妻。
房伯宣会给谈允川安排财阀联姻,谈允川的妻子,会是不知哪个财团的千金大小姐。
而且,谈允川只能读大学,读名校,不可能当特种兵。
这不是谈允川想要的生活。
谈燕宁临终,把谈允川拜托给了唐致庸夫妇。
谈允川感谢妈妈这个决定。
他从小就喜欢唐家的家庭氛围,相比较起房伯宣,他更想要唐致庸那样的父亲。
唐致庸有学问,风度翩翩,尊重妻子,疼爱孩子,思想开明。
“我想,妈妈肯定和我想法一样,想让我有咱爸这样的父亲,而不是老房子那样的。”谈允川和妻子倾吐衷肠。
唐佳念微笑,“妈妈眼光真好。”
其实唐佳念心里也有疑问。
房伯宣不像允川说的那么专断独行不近人情,看样子还挺慈祥挺讲道理的……
这天晚上,谈允川特别委屈,吐了半夜的苦水。
唐佳念温柔倾听。
她特别理解允川。
一直以为自己是遗腹子,结果到了十八岁,一下子蹦出来个爹,太意外了。
不能接受,很正常。
还好小嫣儿以为是演电影。
对小嫣儿没影响就好。
要不然,怎么跟小嫣儿解释,她忽然多出来个爷爷?
……
小嫣儿第二天去上学,发现又多了个熟人。
苏靖安。就是她和爸爸一起去拍广告,在片场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儿。
苏靖安昨天感冒了,其实症状不严重,但苏奶奶执意不让他出门,直到今天确定没问题了,才让来上学。
“你好呀,安安。”小嫣儿记忆力强,见到苏靖安,开心的打招呼。
苏靖安就脸红了。
他记性也很好,记得那么多人起哄,要让他和小嫣儿定娃娃亲。
“你好。”苏靖安害羞的、轻声的道。
想到娃娃亲,他怪不好意思的。
小嫣儿朋友多,小嫣儿来和他打招呼,房悦盈和昂昂、可可都来了。
苏靖安被爷爷奶奶惯得有点霸道,但小孩子总是喜欢交朋友的,这么多小朋友来跟他说话,苏靖安高兴得不行,“我叫苏靖安,小名叫安安,咱们做好朋友吧!”
背完爸爸教他的话,苏靖安本性毕露,“你,过来,跟我玩。”
这下子可好,除了脾气特别好胆子特别小的可可听他的话不敢走,其余的小朋友都跑了,不跟他玩了。
“小嫣儿帮帮我。”苏靖安委屈的向小嫣儿求救。
“你听我的话吗?”小嫣儿特别高傲。
苏靖安犹豫了下,“听吧?”
他爸爸就挺听他妈妈的话,所以他和小嫣儿定了娃娃亲,也应该听小嫣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