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双瑶闹了个大红脸,含糊地朝江问解释,“江同学,你不要误会啊,我们两个就私下口嗨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千万别往心里去。”
“谁是狗”逢宁扇了下赵为臣的后脑勺,“你怎么跟你偶像说话的?!”
他吃痛的缩了下脖子。
“还有你。”逢宁手一指,隔空批评双瑶:“以后不准再说这么不像样子的话了。”
双瑶:“……”
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机从江问那拿回来,完了还义愤填膺地:“你说你一天天的,学习不好学学,老想着意淫同学干嘛!哎!真无语。”
人至贱则无敌。
逢宁身体力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下限。”双瑶实在忍不住了,把茶杯狠狠搁到桌上,抬高声音回击:“反正背黑锅的总是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没意淫别人吗?!”
“你这么凶干嘛。”逢宁理直气壮,“好了,不说这个了。过了过了,还玩不玩?”
“不玩了,菜都上了,开始吃饭吧。”
这个湘菜馆是良心网红店,至少对的起它吹得牛逼。逢宁饿虚了,吃的正香,冷不防被江问扔过一张纸。她嘴里还有啃了一半的鸡腿,筷子不停:“干嘛?”
江问无语地盯着她满是油光的嘴,嫌弃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嘴擦擦。”
她抱怨:“你怎么吃个饭事儿还这么多啊。”
“你这个样子很影响我食欲。”
逢宁抓起纸,胡乱地抹了抹嘴,“那你不看我不就完了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问顿时不痛快了,压低声音,色厉内荏:“谁看你?”
逢宁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好好好,你没看我,是我看你,行了吧。”
赵濒临发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用筷子敲了敲碗,笑的很欠很坏:“大家一起聊天,你们两个不要搞独立,偷偷讲悄悄话。”
接着又是一阵起哄。
赵为臣并不了解情况,偷偷问双瑶:“小宁姐和她旁边的帅哥是不是有奸情哪?”
“我怎么知道。”
赵为臣还有点眼力见,觉得这人和逢宁关系有点亲近。他猜测:“小宁姐暗恋别人?”
双瑶笑而不语。
在别人眼里,逢宁必然是倒贴江问的那个――这是综合外貌和家世等条件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测。
谁能想到众星捧月的江问已经被逢宁直接、间接地拒绝了好几次?如果给他们知道,恐怕都得吓一大跳。
江问最开始也是难堪的,只不过被逢宁折磨多了,伤心多了,他竟然也有点破罐破摔。
他不是做不到对她低声下气,只是倨傲惯了,现在还不习惯,还不熟练,还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在漫长的以后,江问会逐渐意识到,感情天平不可能处于一条水平线,总有一方是高高在上,而另一方则匍匐在地的。
卑微着卑微着,他也就卑微习惯了。
饭吃到中途,赵为臣和他们喝酒的红光满面。他一喝多了就亢奋,话特别的多,“小宁姐她平时在学校是不是也特别霸道?”
“那必须的。”郗高原细数了一遍逢宁从开学至今的各种壮举,“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男扮女装,太生猛了。”
别人转发了李奇非被逢宁一脚踹进喷泉池的视频,他简直叹为观止。想到这个,郗高原问:“逢宁,你学过跆拳道?战斗力太强了。”
“没有哦。”逢宁抬眼,“但是我学过武术。”
“我靠。”赵濒临担心地看了两眼江问,“那你以后不会家暴你老公吧。”
江问:“……”
“嗳,这个真的说不定,小宁姐从小就有暴力倾向的。”
赵为臣是在场最有发言权的人,“她和双瑶,她们两个,从小就是霸王,特别能吃,长得壮不说,还喜欢合伙欺负人。”
孟桃雨接他的话道:“怎么欺负你了?”
赵为臣每每提起这茬,就脸红脖子粗:“就小学的时候,我们校门口不是有个很出名的油炸摊吗?她们俩知道了,让我帮忙带一份回去。我那天放学了就特意买了两大袋炸串和鸡柳。”
“那我不是年纪小嘛,嘴馋忍不住,在回家路上就不小心把鸡柳吃完了。结果一回去,双瑶和宁姐两个人在巷子口跳皮筋,过来之后,发现我拎的鸡柳空袋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摁着一顿胖揍,把双瑶她妈都招来了。”
双瑶糗他,“你还好意思提,那不是你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惊天动地,谁会理你啊。”
“你们真的想象不到她们下手有多狠。”赵为臣至今意难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别人吃鸡柳我就害怕,被揍出心理阴影了。”
听到这,大家都开始笑,只有江问一人置身事外。
赵濒临碰碰他,“你是不是羡慕了?”
“羡慕什么。”江问视线偏移,侧目看过来。
赵濒临嘲笑他:“羡慕人家从小一起长大呗。”
江问面色冷淡,过了片刻才答:“有病。”
郗高原一边喝酒一边找人猜拳。一顿临时搭伙的饭吃了快俩小时,热热闹闹。江问不怎么能喝酒,酒量确实是很一般,但也被他们逼着喝了不少。
孟桃雨家里有人打电话催她回家,先走了。
赵为臣和赵濒临相约去厕所抽烟放水,郗高原接了个电话,也跟着起身:“唉,我女朋友来了,我去接一下她。”
酒意上涌,江问坐在位置上不想动弹。
一桌的残局,双瑶和逢宁小声聊天,她用手虚指了江问,“他没事吗?”
逢宁也转头去看他,“没事吧。”
江问清隽的脸上表情空白,眼角发红,盯着眼前的杯子,一语未发。
一天玩下来,确实是有点累了。双瑶突然想起事:“我要去屈臣氏买点东西,你跟不跟我一起?”
逢宁单手托腮,“你去吧,我吃饱了懒得动。”
“行吧,那你帮我看着包。”
双瑶一走,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只隔了一道帘子,外面人声鼎沸。
逢宁眼睛往下看了看,气定神闲地问:“你还要拉我的手拉到什么时候?”
亮堂堂的光线之下,江问右手垂在身侧,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把她的手腕拉住。听到她的话,他也不动。
等了一会,见江问还是没动静,逢宁好笑:“你怎么一喝多就喜欢装疯卖傻啊?要不要我帮你醒醒酒。”
江问嘴唇动了动,出声了:“醒酒?你上次还扇了我巴掌。”
“还记得?”
他幽幽重复:“你扇了我巴掌。”
她哄着:“嗯,我扇了你巴掌。”
他继续补充:“手劲很大。”
逢宁差点笑出声,“手劲不大你怎么清醒呢?”
“我也要打回来。”
逢宁停了一下,江问这百分之八十醉了,不然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她点点头应付道,“报复心还挺重,那你打回来。”她往旁边歪了歪,把脸故意凑上去,“你有本事就打呗。”
江问真的有本事。他终于松开钳制着她的手,微微举起来,作势要扇她的巴掌。
逢宁一点不怵。他的手快落到她脸的时候,速度陡然放缓。她刚想嘲笑江问,他突然换了动作,单手捏住她的脸颊,用力往中间挤。
他们对视了几十秒,逢宁眯着眼睛,不躲也不闪,看着他,任他发疯。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被拉的很近。
有人装作醉酒,有人装作清醒。
好像所有因酒精而起的暧昧都是能够原谅的,都是没关系的。
江问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凑近途中,分神向下看了看,她的嘴唇嘟起,被辣椒染红。他倏地停住,眼睫毛抖了抖。
终于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刚刚前倾了一下,忽然,一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江问动作一下就停了。
逢宁甩甩头,轻易地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退开了一点。
江问本来就没劲,手软软地垂下,歪斜地靠在座背上。
他乖乖的,让她把自己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你喝多了。”她声音很冷静。
“嗯。”
前两天他们才不欢而散过,谁都没失忆。逢宁下过的决定从不反悔,所以,她不管他到底喝醉没有,单刀直入:“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你现在对我毛手毛脚的,是想好了吗?”
捂着他眼睛的手被拽下。
江问气恼的时候,眼睛黑亮地摄人,“先喜欢上的人就是活该,是吗?”
他酒意深浓,说了这么少女的一句话。逢宁自嘲地想,看来我也逃不过要演一出青春疼痛偶像剧。
她配合他表演:“是的,你活该。”
偶像剧的男主角的确是醉的不轻,靠酒精麻痹自己。完全抛下了矜持,口齿不清问女主角:“那我怎么办?你告诉我。”
女主角不解风情地回答:“凉拌。”
女主角歪着脑袋,继续说:“我告诉你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拒绝的方法。”
“嗯,什么?”
“永远不要表白。”
知道她在开玩笑,江问还是有点难过。他倔强地问:“和我在一起,有这么难吗?”
逢宁微笑说:“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
“我为此暗自得意过,不过,我们不合适。至少目前,我们两个不合适。”
她并非自卑,但是从现实各方面条件来说,他们确实差距太多。
灰姑娘的童话是写在纸上的,而现实总是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