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面积不算小,但挺杂的。
她在灶台前手忙脚乱,冰箱里的东西似乎都没化冻,在水池中紧急处理。
林斯义看到她鞋边上的泥点,眸光越发暗。
“忘了问你,来找我是有事吗?”温尔觉得空气中太寂静,于是找着话聊。
“我刚从航校回来,见到你们一号首长,他让你尽快回去复课。”
刀头砍在冻成棍的鱼身上,怎么砍都看不进了,温尔笑:“不需要了。”
“不用担心鹏鹏,我帮你争取了今年九月返校,他刚好上幼儿园,到时候你就走读,每天来回不耽误照顾他,假期也会正常。”
“听上去和地方大学没区别?”温尔回身望他。
他平静坐在靠窗的沙发中,绚烂的霞光让他全身上下都被包裹住。
温尔看着他身上一丝不苟的军装,和脚上不染尘埃的皮鞋,忽而勾唇一笑,迎着他深邃的视线,“不,不必了。谢谢哥,别为我操劳了。”
“不算操劳。”林斯义望着她:“只要你回来。除飞行以外的专业你都可以选。”
“可我不需要。”做为飞行员她已经超过了年龄,其他的也不想需要。
“先不要拒绝。”林斯义站起身,目光软,“到今年九月,你有足够时间思考。”
“到明年九月都是一样的结果。”她眼睛盯着他,仿佛有锋利的刀片在里头飞。
林斯义苦口婆心:“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人生只有一次,除了飞上蓝天,你有很多地方可以发光发热。”
“做生意你觉得丢人?”温尔挑眉,倔强看着他。
“不是做生意不好。是你有更多选择,你就该考虑。”
“我考虑的很清楚。人生不会有回头路,无论从前多么绚丽,它就是过去了。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如果林斯义听得懂人话,他就该知难而退。
但显然,她可能是一只畜牲,所以他不懂,并且面不改色,好像只把她当小孩子,不计较话语中礼貌与否,对她柔声说了一句“别忙了”,擦肩而过下楼。
温尔站在灶台边,与他自栏杆下投上来的一瞥,木然碰撞后,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逐渐失去全身的力气。
她扶住墙壁,撑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发现一只纸袋,从来时就被他拎在手中,但是她一直忽视的东西,此时被他留下了。
里面装着一只打火机和一只四层高的保温饭盒。
打火机是刚才那只打火机。
他应该用过很久,所以即使花纹繁复也有被磨柔的痕迹。
至于饭盒,打开四样菜色,荤素皆有。
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她是缺打火机还是缺菜了?需要他莫名其妙送来吗?
温尔不禁泪流满面,然后掀翻了菜,手里磨着打火机,在沙发里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还不是因为你某天饭弄不上嘴,只顾吃外卖……
感谢营养液小天使:优优 9瓶;一点杨小语、36603782 1瓶;
么!
第44章 生恨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她跪在地上忏悔, 一开始听不清忏悔的是什么,在接近快醒来的时候才终于从自己喋喋不休的嘴中听到以后再也不抽烟的话, 也会好好吃饭, 努力做一个好人。
她从前就是一个好人,无论家庭气氛多么窒息,她都努力上进,成为全校最优秀的学生。
后来她到了大院, 也全力以赴,不会让林斯义失望。
只是这五年,她“好”不下去,成为令自己都厌恶的烂人,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但是无能为力。
……
醒来是因为一通电话,来自派出所。
对方语气很硬,问:“邹唯安是你老公吗?”
“是。”
“他参与赌博并与人打架斗殴, 现在对方要求索赔你过来处理一下。”
说完挂断。
温尔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外头天色发黑, 而屋里弥漫着冷菜的残香, 她从沙发里起身,面无表情将地板上的脏菜收拾进垃圾桶, 然后冲了澡, 头发没吹,带了几千块钱出门。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发消息给隔壁邻居,请她再次帮忙照顾下鹏鹏。
对方很客气, 直说没关系。
半个小时后,温尔到达南区派出所。
邹唯安鼻青脸肿被关在拘留室,见到温尔,十分有骨气的喊一声:“老婆,我没关系,在这儿拘几天不碍事,你好好带着鹏鹏,一毛钱不要拿出来给别人治病!”
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不是身体有病,而是脑子!
邹唯安明明被打地半死,没动着对手分毫,结果到了派出所一查,对方腕骨骨折,十分严重,可能影响执教日常,需要他巨额赔付,这他妈分明是碰瓷!
“我绝对没有动到他手腕!”邹唯安再次重申:“自己绣花枕头怪谁?”
“你要拘几天?”温尔皱眉问。
“不知道,不过最长也就十五天,我犯得不是大事,不要紧张哈。”
“你们为什么打到一起?”
“谁知道呢!”邹唯安两手一摊,表示无妄之灾。
温尔点点头,不再多说。
她也奇怪关城为什么揪着她不放,先是找人殴打她,后又逼她去参加关蓓蓓的婚礼,现在她赌个钱也莫名其妙被他举报,还把邹唯安逮进了派出所,如果不是她跑的快,她现在恐怕也得在局子里呆着。
出了拘留室,在外头大厅见到那男人。
对方穿一件黑外套,裹运动裤的腿修长,温尔盯着他从椅子上起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多头的威猛身体,本能察觉来者不善。
她后退一步。
目光冷然迎上他的视线。
出乎意料,他眸光竟然含笑,只是讽刺的很。
“打算怎么赔我?”
“是很荣幸的事吗?”听着他的口吻温尔觉得怪,淡声:“该怎么赔怎么赔。”
“好。两万九就够了。”
“……”
“怎么不说话?赔不起?”
“为什么查我?”她在赌场赢两万九的事邹唯安不可能告诉他,那就是他特意查的,这种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感让温尔愤怒,“我和你无冤无仇。”
“是吗。”关城目光转冷,偏头望外面又下起来的细雨,“你知道,当时你不负责任莫名奇妙就丢给我一个包,你就开始欠着我了。”
“参加蓓蓓的婚礼,我已经还掉你了。”
“好,你把蓓蓓叫出来对峙,将刚才那句话讲给她听,我就算你彻底为了我,与她无关。我们就两清。”
蛇打七寸,温尔瞬时哑口无言。
“你告诉蓓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反正你伤过那么多人,不在乎她一个。”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温尔到底是对林斯义身边的人带了不设防的软弱,她能在外面从头发丝武装到脚后跟,但跟这些人不行,所以被关城找人打,她不还手,被他举报自己赌博也不敢骂,只求放过。
“出来说。”他放下三个字。
率先走入黑夜的雨幕中。
温尔跟着他,两人双双沉默,兜兜转转,不知道到底多少路,最终停下,在一堵水泥高墙下。
温尔站在这条偏僻的巷子里,不合时宜想,如果高中她就是个坏女孩这条巷子一定很适合打架。
虽然高中时她不是坏女孩,但关城是坏男孩,他轻车熟路用号称已经骨折的那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像当年在医院为她出头掐住左曦一样,温尔感觉到窒息,但是远没到左曦那种吐出舌头的惨样。
或许那种程度不方便跟他对话,他才没下死手,甚至在掐过后,听到她咳嗽,稍稍松了力气。
温尔抬眼看他,细密的雨线像一层朦胧的幕布,隔着时光横阻在两人中间。
关城一反常态,凑过来对她耳语:“你跟他图什么?要钱没钱,要命贱命一条,还给他生孩子?”
温尔说:“你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我想要你。”
他如此直白,声音就在她耳膜里转,“你都贱到骨子里了,不在乎搞一场婚外情,是不是?”
“你今晚喝多了?”温尔不可置信,“关城,还是你吗?”
关城不说话。
温尔说:“我就是再贱也不会和林斯义的发小搞婚外情。”
“我在这儿就能强.暴你。”
“……”
“男人女人间那点事,脱了裤子就能干不需要你同意,你说呢?”
“你放开我!”温尔剧烈挣扎,她开始后悔跟他走入这条巷子。
“当年我是没提醒你不要靠近邹唯安,还是没跟你说过他高中就吸毒的事?”关城说,“你一句没听啊。”
温尔闭上眼。
关城说:“其实碰你我都怕脏了我自己。从回来到现在,你跟谁说过一声对不起吗?”
“林斯义……被你捅的部位是脾脏,你知道这是什么位置吗?你现在身体开始抖了?”关城像发现新大陆失笑,“不要抖,我还没说完,医生给他下过病危,就在你还包那一天。”
关城其实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