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玉镯的故事很长,恐怕得从我爹与我娘的相遇说起……
我爹很爱我娘,但他们的故事并不像大多数戏本里写的那样好,相反的,胡叔告诉我,我爹和我娘就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
齐家祖上钻研道法,其中我祖父最为优异,一度将齐家祖业推至最高峰,但到了我爹这代,开始转而习武。
我爹是个武痴,加之儿时习过一些星象占卜,在领兵打仗这件事上,几乎从未失败过,因此一路高升。
我娘,就是我爹在一次攻占他国城池时,被我爹手下的士兵掳来的俘虏。
所以尽管我爹对我娘一见钟情,我娘对我爹却一直心怀嫉恨。
作为俘虏,通常要么被处死,要么送去边塞奴役,我爹却向当时的皇上请旨,要娶了我娘。
当时的皇上仁德,喜成他人美事,便是给了这份赏赐,把我娘赐给我爹,可碍于我娘身份,只准做了小妾。
但我爹却以娶妻之礼迎了我娘进齐府,并在一年之内,将我娘升做平妻,并不再娶她人。
所以,尽管我娘享不了将军夫人的名号,却一直是我爹唯一的夫人,是这齐府实实在在的女主人。
我爹娘成婚后的一年,便生下了我,由于我爹时常在外征战,朝中有人担心被亡了国的我娘会给我灌输一些不利于大夏国的思想,便是向当时的皇上谏言,要将我收入宫中,作为皇孙的玩伴抚养。
故我自幼长在宫里,甚少能见我娘,只有我爹归朝在京的时候,我才能得以回府居住。
所以,我对我娘的印象一直不深,我只记得,无论我爹如何逗她,她都从来不笑。
为此,我大了一些后,曾经问过我爹,为什么我娘从来不笑,我爹却还要想着法儿的逗我娘开心,他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我爹告诉我,我娘不笑,是因为心里想家,他之所以不知疲倦地逗她,是因为他要让她知道,他在给她一个家。
可是到最终,我爹恐怕都没能让我娘明白,她已经有了一个家。
我十一岁那年,我爹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我当时一直不愿意相信,我爹会因为自大而战死沙场,可我娘得到这消息时,却是狂笑,她笑我爹也会有这一天。
胡叔见我娘像疯了一般,他怕她会在爹的灵堂上捣乱,便是把她关在她自己的房中。
我爹衣冠出殡那日,我因为不相信我娘会和其他人一样,也认同我爹是死于自负,便是在一大早跑去问她,想要在爹下葬前问清楚,她为什么要笑。
可我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她只是用她那双手……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她说……我也该死……
那日,若不是胡叔正好来给我娘送丧服,我早就与他们一同去了阴曹地府。
胡叔见我娘还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便是没让我娘跟随出殡,胡叔带着我给我爹送葬出府,可傍晚回来时,给我娘送饭的下人却说,我娘已在房中上吊自尽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跑到我娘房间的,也不记得我娘是怎么被人从房梁上取下来的,我只记得胡叔抱着我,不让我阻止下人把我娘的尸体抬走,我只记得我死死地拽着我娘的手问为什么……
后来,当我再清醒过来时,我的手里就攥着那只从我娘手上扒下来的玉镯,我也得知,自己发烧昏睡了数日,已错过了我娘出殡的日子……”
密室里,齐骁占的声音低沉而悲伤,令人感怀的话语幽幽地传进林小芭的耳朵里,她安静地听着,沉重的眼睛一眨一眨,直到最后轻轻地合上,然后她便梦见了一个痛哭流涕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已经断气的女人的手,不停地哭喊着“为什么要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