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与其说是沈南遇在照顾简奕,倒不如说是简奕在照顾他,沈南遇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夜里的被角是谁给他掖好的了。
有一次沈南遇半夜起来上厕所,被拖鞋绊了一跤,直接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简奕立马就醒了,问他怎么不开灯,揉着眼睛起身看他的膝盖,一边不讲理地埋怨这家医院怎么不铺地毯,一边给他上药,等伤处消肿沈南遇睡下才重新躺回床上。
出院当天,简奕拎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个用小勺挖西瓜吃的沈南遇,他渐渐地适应了简奕待他不由分说的好。
两人往门外的私家车走去,刚打开车门,一个瘦猴似的身影就朝他们奔来。
“简哥!南遇!你们怎么在这儿啊?”程朗上午打了场群架,送朋友来医院检查下伤势,刚出来溜个弯就看见简奕背着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包,亲自领着沈南遇上车。
真是见了鬼了,简哥没被夺舍吧?什么时候轮到小兔崽子使唤他了?
沈南遇见到程朗,刚刚还自然流露出来的惬意神色变了变,下意识地往简奕身后躲了躲,又想起什么,寻求保护的姿势卡住了,犹疑地看了简奕一眼,停下了往嘴里喂西瓜的动作。
如果不是会了简奕的意,程朗也不会处处针对他。
简奕侧首瞥见沈南遇垂下的眸子和对他明显的不信任,一下子烦躁起来,捉住沈南遇的手腕往自己边上拉,不耐烦地回了程朗的话:“有事吗?”
沈南遇被拽得没站稳倚在简奕身侧,抬起浑圆的眸子看他。
程朗在心里直呼卧槽,这关系转变得也太突然了吧,敢情到头来他倒成了恶人?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不是,简哥你什么时候――”
程朗刚想开口,简奕攥着沈南遇的手,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咳,重新介绍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嫂子,我家沈南遇。”
程朗如遭雷劈,平直的嘴角抽了抽。
沈南遇的脸“噗”的变成了西红柿,试图把手从简奕的掌心里抽出来没有成功,小声地控诉道:“不是……你别乱说。”
“程朗,从前你们因为我没少为难沈南遇,是我不对,我当时脑子进水了,现在烦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道个歉,以后怎么对我,就怎么对他。”
程朗顿住了,脸上一副吃了粑粑的表情,目光在模样有些呆愣的沈南遇脸上徘徊,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呃……简哥你是认真的吗?”程朗小心翼翼地瞅着简奕的脸色,艰难地吐字道:“啊行,只要南遇不怪罪我就成,从前多有得罪,往后绝不再犯。”
“南遇,对不起啊,你……你别跟我计较。”程朗尴尬地笑笑,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
他得向沈南遇取个经,是怎么把向来说一不二的简大少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小屁孩有两把刷子。
沈南遇没看程朗,脑袋有点乱,霸凌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鼻子一酸就委屈上了,无视简奕像小狗摇尾乞怜似的摇了摇他的手,甩了两下才把简奕的手甩开。
简奕心脏骤停,仿佛看到好不容易刷出来的好感度“啪”地掉没了,讨好地揽过沈南遇,手指在他微肉的耳垂上捻了捻,低头想去亲小孩失落的眼睫,碍于程朗在场又抬了起来。
沈南遇强忍住心底涌上的阵阵难受,别开脸不理简奕。
哄不好了,你说怎么办吧?
简奕捧起沈南遇抱着的西瓜,捏了捏沈南遇还含着果肉的脸颊,用塑料勺子挖了一小口送到他嘴边:“别生气了,要不然你都欺负回来?别不跟我说话就行,乖,吃一口,啊——”
完全被晾在一旁的程朗倒吸一口冷气,what the **震惊他妈,一定是他出门的方式不对,眼前这人怎么可能是小时候扬言要把尿撒在沈南遇身上的跋扈少爷?
不是简奕被掉包了就是他被雷劈傻了。
正石化中,程朗看见沈南遇冷冷地把吃剩的西瓜一推:“不要了。”简奕便任劳任怨地接过来,就着原先的勺子舀了一大口喂进嘴里,转头没好气地瞪了程朗一眼。
“你还站在这干嘛?”
程朗:“……”
今天的太阳真刺眼,刺瞎了他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