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趁司楠去卫生间,拉开窗帘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冷风呼啸,空无一人。我又试着开窗推了推防盗窗,完全推不动,我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我重新躺到床上,司楠出来后看着我,忽然说:“伊然,你生理期提前了。”
我猛然坐起身,看到床单上的一片血迹,皱着眉去了卫生间。
真奇怪,我的生理期一直很准,这个月明明还有十几天才到,怎么今天就来了。
“咚咚”
司楠敲了敲门,推开门从门缝里递给我一套崭新的衣服和生理用品。
他们怕我躲在卫生间伤害自己,毕竟司泽不希望我身上有任何丑陋的疤痕,所以浴室的门锁被卸掉了。
我伸手接过,正换着衣服时,突然听到司楠说:“司泽有洁癖,你生理期到了,到岛上后的几天不会有人碰你。”
我掀了下眼皮,头也不抬地讽刺道:“我还要庆幸自己能当个清白鬼吗?”
门外的司楠没有说话。
我把换下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心情无比烦躁,出去后重重地摔了下门。
司楠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看到余光里的司楠,生了聊天的想法,问:“如果我之前没和你告白,你打算怎么办?骗我像之前一样和你做朋友吗?”
“嗯。”司楠转过身淡漠地看着我。
我对这种已经猜到答案的问题丧失了兴趣,不再继续询问,转而提了一个我猜不到的问题:“如果你有机会和我坦白这些事,在我愿意帮你的情况下,你还会让我上岛吗?”
我紧紧盯着司楠,渴望从她黑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情感,可她却倚着门框偏过了头,漫不经心地说:“没有如果。”
我再次为她的冷漠感到心寒。
“戒烟也是假的吗?”我揉了揉眼睛,倦怠地问,“那些糖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有好印象吗?”
窗外肆虐的风吹乱了司楠的头发,她走过去把窗关上,风声顿时小了许多。
“戒烟是真的,”司楠背对着我,平静地说,“伊然,有些事我没骗你。”
我双手抱胸,只觉得可笑,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折磨她的方法,就说:“我要你抽烟,就现在。”
司楠转过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望着她明显还没消肿的右脸,眼底出现浅浅淡淡的笑意——她越难受越好,她越痛苦,我越开心。
终于,司楠败下阵来,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后,我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是来送烟的韩如君。
“在监控里看你们还挺有意思的,”韩如君抽了根烟递给司楠,随后拿起火机点燃,笑着对我说,“继续玩吧,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
“哦对,打火机不能留下,免得你们不小心弄出火灾,”韩如君临走前特地“嘱咐”我,“听话哦,你妈妈伊娇最近为了赚钱很辛苦。”
我急促地呼吸着,等门关上,我猛吸了口空气中的烟草味,转过头对司楠说:“把烟给我。”
“不行。”司楠干脆地拒绝了我
我盯着司楠,咬牙切齿道:“给我。”
司楠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我。
我接过吸了一口,很呛鼻,不明白她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有瘾。
随即我冷笑一声,关于司楠,我不明白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你过来。”
我让司楠站在我身边,拉起她的右手,轻飘飘地说:“你的手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
说完我拿起烟朝她的手背按了下去。
司楠的手迅速的抖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却没变化,依旧冷冷淡淡的。
接连烫了她三个烟疤我才停下,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感到痛苦。她的冷淡是我努力也装不出来的无情。
我握着她的手大哭,嘴里无意义地喊着:“为什么是你骗我?为什么……我下周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是我……”
司楠蹲下身,另一只手抚上我的后背,像我对她告白那次一样,轻柔地安抚着我。
等我终于哭够,手里的烟早已燃尽。我把烟丢开,看着司楠几乎祈求一般地说:“司楠,我不折磨你了,最后的时间里,你装作你喜欢我好不好?”
我认输了。
无论她对我怎样恶劣,我的心底竟然还在期待她能施舍给我一点爱,一点就足够了。
我不要恨了,恨我爱的她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司楠,可不可以装□□我,可不可以继续骗我,可不可以帮我维持我想要的假象?
我在心底卑贱地祈求她千千万万遍,可她的回答却瞬间将我的感情碾为齑粉。
她说:“我做不到。”
“嘭”
我觉得我的心脏好像爆掉了,碎成了成千上万片的玻璃碴子,藏匿于我的血管之中,随着血液奔流在我浑身各处。
我低着头,只觉得浑身都在痛,可是身体却好像无法做出反应一样地僵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坐在寒风中,怎么会像冻僵了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呢。
司楠挣开我的手,像昨天一样垂着头坐在了地上。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秒钟,我躺下了,剧烈情绪的持续翻涌,已经消耗完我的精力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好像一直不太清醒,时间流逝的速度令我疑惑,明明刚刚还是凌晨,怎么眨眼又是黑夜了。
除了司楠每隔固定时间叫我去卫生间换生理用品外,我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水滴的声音,加湿器的声音,呼啸的风声,我好像都听不到了。
“伊然,换衣服,司泽回来了。”
耳边响起司楠的声音,我坐起身提线木偶一样乖巧地换着衣服,走到司泽面前,他让我转圈我就转圈,让我微笑就微笑。
就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狗。
“可以了,戴铃铛。”
司泽冰冷的声音传来,我莫名瑟缩了一下。
直到司楠拉我面向她时,我才迟钝地心脏狂跳。
“戴铃铛就是满意你了。”司楠在我脖颈处戴上一条黑色皮革脖箍,正中间是一个金色铃铛,声音清亮。
“等一下,”不远处的司泽忽然开口,“把铃铛拆开看一下。”
司楠的手顿了一下,我想起她说的“摄像头”,他们把摄像放在铃铛里了吗?我紧张地直冒冷汗。
司楠取下铃铛,转身拿起工具箱里的东西将铃铛拆开——一切正常。
司泽点了点头,看向我,勾了勾嘴角道:“不要怕,只是普通铃铛,这样你走起路来就有‘叮咚叮咚’的声音,多好听啊。”
我低头暗暗想道:铃铛是为了阻止我逃跑吧。
司楠组装好铃铛,重新帮我戴上,我低头却注意到她手心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
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浑身僵硬得不行,原来摄像头真的在这里面。
“戴上眼罩。”司泽在一旁发号施令,司楠在我身边言听计从。
黑暗到来之际,我听到司楠用气音对我说了句:“别怕。”
我努力稳住心神,在她的扶持下上了车。
汽车启动前,我听到了司泽说:“司楠,你能迈出这一步,也不愧是我的孩子,未来等你真正成为男人的那一天,我一定对外宣称你是司家的继承人。”
说完他笑了两声,又说:“至于司楠,这个名字和身份,随时可以丢弃。”
我在车上听得心底发毛,对自己能活多久的问题越来越绝望。
路途遥远的不像话。
司泽本身是晚上到的别墅,现在恐怕已经凌晨了,车子还在奔驰。
“伊然。”前方忽然传来了司泽的声音,我浑身一抖。
他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不用紧张,虽然司楠也不清楚岛上都有什么,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爱上那的。”
我身体默默后倾,直到后背贴上皮质靠背才缓缓松了口气。
“真的,”司泽像是怕我不信,又重复了一遍,“你会爱上那里的,在那你就是公主,有仆人照顾,还有客人打赏。”
“你不用每天上学就能挣到花不完的钱,二十五岁以后,你还能离开那,到处旅游玩乐。”
“不用担心,如果你真想回来,我有的是办法帮你掩瞒失踪七年的真相。”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司泽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如果真能出来,他的罪行怎么可能不被揭露。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稳定我的情绪罢了。
车停下后,我又被人拉上了另一种交通工具。我闻到咸咸的海风,感受到了脚底的颠簸,我想我应该是在船上。
我试探地说了句话:“有人吗?”
没人理我。
我的胆子逐渐变大,伸出手摘下眼罩,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我在船舱里的某个小房间内,门上小窗户外是甲板,甲板外是黑黝黝的大海。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顺着皮革向后摸到了一块凸起,看来需要工具才能打开。
我回到床上,摸着脖子上的铃铛发呆。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妈了吧,也喝不到赵奶奶炖的排骨汤了,那只我还没来得及取名的流浪狗,说不定已经跑到别的地方了。
司楠……
我翻过身揉了揉眼睛,抱着枕头不再想她。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推开我的房门,我坐起身发现是两个带着黑色半脸面具的男人。
“给她戴上手链。”
男人手里的黑色皮革手链,上面刻着235三个数字,我犹豫着问:“一定要戴吗?”
“当然了,235号公主,这里面是定位,方便我们找到你,就算你遇到危险也不用担心。”
我错愕地看着他给我戴上手链,又问:“什么235号?公主……是什么?”
男人蹲在地上帮我锁好手链后,抬起头露出格式化的微笑道:“到岛上会详细讲。”
接着他居然低头吻了我的手背,我被吓了一跳,飞快地把手抽出。
门口的男人突然大笑,然后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相互调笑着。
我跟在男人身后上了岛,这座岛的四面都是海,没什么明显的地理标志。
岛上植被很多,看不出里面都有什么。
“这座岛叫光明岛,里面是童话镇,在这里只有三种身份和每个人的编号,没有名字。”
男人刚说完,我们面前就停下了一辆汽车,他们示意我先上车,我微微皱眉,上了车问:“三种身份都是什么?”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我旁边,挤的我很不自在。
“公主,仆人,和客人,”男人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慵懒自在,“你是公主,我们是仆人,客人是指那些尊贵的来宾。”
我状作无意地身体前倾,想躲掉他的触碰,没想到他突然拍了一下我的大腿,笑着说:“hey,keepeasy我只是在表达友好,235号,你要习惯。”
“你,”我费了点劲把他的手拉开,问,“你们刚刚说的不是英语吧?”
“意大利语,我们是size的人,就是带你来岛上的人,我们叫他老板。”
另一个男人解释道。
“那他在哪?他不是和我一起上的船吗?”
“不是,老板坐的直升机,现在已经在大厅了。”
大厅?什么大厅?我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