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却是虚虚的扶了扶,笑道:“这里不是宫中,不兴这些虚礼。”
墨以蓝甜甜的叫了一声:“姨夫。”便问道:“戚姨她睡下了吗?”
川奕摇了摇头,招呼着大家坐了下来。这才问道:“还没呢。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跑?”
川奕,便是原来的川衍,当年因身中“血樱子”之毒,危在旦夕。后来是墨以蓝的母亲、顾青筠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才将川衍从鬼门关抢了回来。重生后的川衍,将名字改为了川奕,继续留在墨辰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立下了汗马功劳。墨辰退役后,太上皇凤宇册封川奕为太尉,总领凤苍全军,继续守护凤苍大地。
川奕与顾青筠原本便是一起长大,两人的情分深厚;而川奕的妻子戚易欣更是顾青筠的闺中好友。如今,顾青筠和墨辰英年早逝,墨以蓝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川衍与戚易欣将墨以蓝当成了自己女儿来疼惜。
如今,戚易欣年逾三十五,中年怀孕,加上跟着川奕多年征战在外,身体大不如前,这一胎,竟然怀得极为辛苦,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墨以蓝心里焦急。虽然知晓戚家是医药世家,但是,生子之事,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这才有了墨以蓝冒险前往雷家偷盗丹药的事情。
墨以蓝从小包里拿出了绿色药瓶,献宝似的递给了川奕,邀功道:“这是我从雷家拿来的药,据说这个药功效不错,从现在起,让戚姨每日服一粒。服完之后,我再去取。”
一旁的允晔听到墨以蓝的话,眼角一抽。
川奕手中把玩着药瓶,神色有些复杂,问道:“这药,是你去雷家取的?这么一瓶,里面少说也有三十几粒,你花了多少钱?你前段时间,不是还和景谦抱怨说手头紧吗?”
凤倾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以蓝不好意思扯了扯自己的秀发,说道:“没花多少钱。而且,姨父您别听景谦瞎说。”
一旁只有十岁的景谦,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积木,听到墨以蓝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我才没有瞎说呢。十日前你来我们家,还问我去年的压岁钱还剩下多少,你手头紧,要问我借一点儿,待下个月俸禄下来了,马上还我。”
凤倾见墨以蓝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不禁笑着问道:“景谦,那你借钱给你以蓝姐姐了吗?”
川景谦这才抬起头来,望了墨以蓝一眼,才对凤倾说道:“在她的淫威之下,我不得不把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十两银子给了她。”
凤倾“噗嗤”一笑,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墨以蓝的肩膀,笑道:“出息了你,问一个十岁的孩子借钱。”
墨以蓝脸色微红,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允晔神色复杂的看了墨以蓝一眼,薄唇紧抿。
这时,身着浅蓝色衣衫,身披蓝色披风、挺着大肚子的戚易欣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进来。
待见到凤倾也在时,正要行礼。凤倾却是连忙摆手,说道:“免礼,免礼。戚大夫快请坐。”
墨以蓝一见,忙上去帮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戚易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塞了一个柔软的靠垫在戚易欣的背后。
戚易欣虽然快四十了,而且跟随川奕从军几年,脸上早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原本精致的五官,也因为孕期带来的丰腴,而呈现出了中年的福态。
戚易欣亲昵的拉着墨以蓝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笑道:“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吃过饭了吗?”
经戚易欣一提,墨以蓝才感觉此时饥肠辘辘。自中午用过饭后,她便睡了一觉,起来后就火急火燎的赶到雷家,根本顾不上吃饭的事情。
见墨以蓝此时的神色,戚易欣不禁苦笑一声,吩咐完川伯去准备吃的后,忍不住埋怨道:“你呀,虽然年轻,但是也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饭每顿都要按时吃才行。”说完,捏了捏墨以蓝柔软的手,笑道:“你若再不好好的吃饭,我可要派一个人过去监督你了。”
墨以蓝蹲下身子,轻轻的倚靠在戚易欣的怀中,笑道:“好啦,知道啦。今日皇帝请我出去喝酒,一时贪杯,睡过头了。错过了饭点,以后会注意的啦。”
“喝酒?”戚易欣神色不愉,忍不住便瞪了凤倾一眼,说道:“陛下您想做什么,微臣不敢说三道四。可是,您带以蓝一个姑娘家去喝酒,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戚易欣多年前,跟随墨辰、川衍一起东征西战,先后拿下西秦、青灵等国,是军队中得力的军医,深受战士们的爱戴;太上皇凤宇在位的时候,更是封戚易欣为诰命夫人。如今,朝廷重大的节庆活动,戚易欣都会在受邀之列,身份尊崇。
此时,戚易欣虽然不敢对凤倾怎样,但语气里的责怪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凤倾浅浅一笑,说道:“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昨日是以蓝特意命人带话给我,让我出宫一趟。我想着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请我喝酒,便让人在华殇楼定了一个雅间。”
戚易欣秀眉微蹙,望着身边的墨以蓝,问道:“你无缘无故的,为何将陛下邀出宫?”
墨以蓝撇撇嘴,扫了一旁坐着无动于衷的允晔一眼,嘟着嘴巴道:“还不是怪他把允晔给抢走了。”
川奕苦笑不得,说道:“允晔在御前听差,那是允晔有能耐。你把他留在身边做什么?他若一直待在你身边,他还要不要结婚生子了?能有什么出息?”
墨以蓝一听,不乐意了,说道:“怎么在我身边就没出息了?他要结婚生子,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川奕喝茶的手顿了顿,扫了一旁冷峻的允晔一眼,心底似乎有所触动,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戚易欣毕竟是个女子,心思细腻。允晔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于允晔的心思,她隐约也能明白。但她也不好细说,只是拍了拍墨以蓝的手背,劝慰道:“人各有志,你也别太强求了。我也觉得,他待在皇帝身边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