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窈次日一早便跟容仲锦提要离去的事情,毕竟前往北凉是她此行的正事,且如今她的时间有限,还要赶着和芍药她们的时间差不多回到京城。
“子幼要去北凉吗?好巧,我与子幼目的地一致,不如同行。”容仲锦说得十分自然,又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看不出什么情绪。
宁子窈也没有思考太久便点了点头,出发的时候,便只有,宁子窈、容仲锦小九青锋四人,停云隐于暗中。和容仲锦同行的好处,可以便于身份的隐藏,可以有武力值高的人在身边,还有便是可以有青锋来驾马车。
最初便是青锋一人驾着马车,小九和宁子窈、容仲锦三人坐在车厢里,稍微显得有些许的拥挤。宁子窈有些疲倦,闭着眼假寐,容仲锦递给她一个靠枕。而容仲锦只是喝着茶,看着书。只剩下小九一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气氛好压抑,青锋大哥,我出来和你一起驾车,也好透透气。”小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马车的门,一屁股坐在了外面青锋的旁边。
青锋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地驾着车,反而小九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你们家公子外表看起来倒是温温和和的,不知为何,我坐在那马车里面总感觉他浑身上下冒着嗖嗖的冷气。”
小九说到这里,青锋倒是有些反应,他侧首看了看小九一眼,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但是青锋心里想着:如今公子已经变了许多,只是在子幼公子的面前已经收敛了许多,公子本来就是个冷淡的人,从来没有温和一说。
而此时的马车里面,宁子窈听到了小九走到车外的动静,心里暗暗地骂了他几句:这个小九,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如今虽是作男装打扮,但是居然把她一个人和容仲锦放在了一个车厢里面。
宁子窈想到这里,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皮也动了动。
“子幼若是睡不着,便坐起来同我说说话吧。”容仲锦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宁子窈倒了一杯茶。
宁子窈听着他这话,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用手一撑,便坐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接过他倒的一杯茶,端过来闻了闻,“好茶,仲锦兄这马车睡着也比我以前坐过的马车都要舒服。北境荒凉,没想到不过是出行,仲锦兄也如此地讲究。”说罢,她便轻抿了一口茶。
“人生在世,唯随心耳。”容仲锦笑着又给她倒上了一杯。
宁子窈正准备开口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屏息凝神,马车外此时的气氛也着实不对。她看向容仲锦,发现他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有刺客?就是不知道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小九,进来,停云。”宁子窈将车外的小九叫了进来并且唤出了停云。
“公子。”停云立在车外,抱拳道。
“是何人,可能解决?”宁子窈问道。
“禀公子,看这模样不像是职业的杀手,倒像是哪个府上养着的护卫之流。公子不必出手,停云便能解决。”停云观察了一下这几人。
宁子窈想了想,她们刚来这荔城也并未得罪过人,除了在酒楼里的那个大公子应该不做他选。既然停云说能够解决,宁子窈便不想再继续思考太多。
她端起了方才的第二杯茶,“想着,这次的刺客应当是冲我来的,子幼连累仲锦兄了。”
“这麻烦应当是你我二人一同惹下的,毕竟那糖葫芦也是你一串我一串。”容仲锦这话的意思便也是他知道拦路之人是哪方人马。
宁子窈感叹于他的敏锐,又听到他继续说,“青锋,你助停云一臂之力,速速解决了吧。”
小九坐进了马车便一言不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子幼哥哥,我是不是很弱。”
宁子窈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一说,带着很是惆怅的心情,看着这小子失落的模样宁子窈只得斟酌一下语气,“没有人是生来的就强的,弱者经过努力也可以变成强者,而强者荒废了练习便也有可能成为弱者。而且强与弱并不是绝对的,武力值有强弱,智力水平也有,还有很多方面,你还笑,也不一定要执着于武功。”
宁子窈安慰着他,想着这小子,从跟在她身边的这些天以来都是个乐天派,突然却问出这样丧气的话。
小九还没说话,容仲锦那边便轻笑了一声,“子幼都还是个孩子,却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给另一个孩子听,为兄甚是佩服。”
宁子窈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摸了摸小九的头,又顺便揉乱了他的头发,惹的他炸毛了起来,“你这人。”
见他生气,宁子窈不准备逗他了。
马车里面是安宁平和,马车外面是腥风血雨。为什么马车里的三人可以岁月静好,都是因为马车外的两人正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停云、青锋:我真的会谢。
而此时马车外面的停云和青锋在厮杀的时候竟然有些较劲的意味在里面了,两人从两个方向一路杀上来,身上和脸上都沾上了一些血迹。
停云、青锋:我不能比他差,给主子丢脸
正在战局将定之时,又有一批人骑马而来,外面的停云和青锋立刻护在了马车前。
青锋眼见那马上当先之人,脸色变了变,靠近车厢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公子,是独孤其妙。”
宁子窈见着容仲锦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顿时凝重了好一些,她突然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一些耳熟。北凉的这号人物,宁子窈脑中灵光一闪,独孤其妙,北凉王的义子,却比亲子还要得宠。
她不由得轻轻撩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那人一身黑衣,脸色深沉,不辨喜怒。前世她并未见过独孤其妙,但是听说是被慕容雍给杀了。
“这独孤其妙,应是北凉王义子,据说比亲子还要得宠。”宁子窈此时看着容仲锦,他脸色已然恢复平静。
听了宁子窈这话,容仲锦突然说了一句,“不只是据说,却有其事,北凉王甚至有意传王位与他,若不是不合礼法……”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嘲弄,又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
还未等宁子窈深究,就听见外面那人说道,“义父特让我来此迎接望月楼主锦公子,独孤其妙有礼了。”
独孤其妙话中含义是迎接之意,然这话中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挑衅和不以为意。
“也不知道锦得罪了谁,遇到了一些刺客,不过还好,都是刺客几乎要被解决了,独孤公子才到。说来也是巧,好在没有冲撞到公子,不然锦心下难安。”容仲锦轻飘飘的语气,听得宁子窈眼前一亮,这人是在说那独孤其妙方才必定是在暗处看着刺客,却按兵不动,想试探他们,而在刺客快要杀光的时候又突然跑出来,说些有的没的。
听完他的这话,独孤其妙的脸色明显更加阴沉了,“锦公子受惊了。”此时剩下的那些刺客已经被独孤其妙带来的人控制住了,只听他一声令下,“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说完这个,那些人都应声倒地,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大大地睁着眼睛,但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生命。而此时独孤其妙的心情却好像好了起来,“这些刺客已被我就地正法,锦公子便快跟我回王府吧,父亲已经等候多时了。”
“劳烦独孤公子带路。”容仲锦还是同平常那般说话,好似令人如沐春风,但是宁子窈却无端地感觉到寒意。
“这独孤其妙,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宁子窈并不是因为他杀了人便如此感叹,只是这独孤其妙很明显地随心所欲制造杀戮,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杀了人之后然后心情便就变好了。如此作为,便是有些病态了。
“听说这独孤其妙是北凉王在冬日打猎之时,在狼窝当中发现的。他是被当小狼崽子养大的,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他这身上的兽性。”宁子窈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既是捡来的为何又有名有姓地叫独孤其妙呢?独孤一姓,可是前朝大姓,他的生母,如今便住在北凉王的别苑里。”容仲锦听着她说得有些偏了,但是只是解释了一句而已。
宁子窈吃惊,“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么详细的?望月楼的消息来源竟然这么灵通,连北凉王府都伸手进去,岂不是皇宫也有你的人?”
容仲锦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但是他这样的态度来看。好的,宁子窈知道了,不回答,那便是有的。然后她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跟这锦公子搞好关系,日后必定是一个大大滴助力啊。
宁子窈安静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间,马车停下了。外面是那讨人厌的独孤其妙的声音,“锦公子,王府到了,请下车吧。”
宁子窈皱了皱眉,“怎么把我也带来北凉王府了?我来这儿干什么?仲锦兄你先进去吧,我带着小九和停云去找客栈便是。”
“如今我一人住在这北凉王府未免有些无趣,不若子幼便陪我住一下,以后子幼有事,仲锦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容仲锦没有先回答外面人的话,却是对着宁子窈说,他的语气有点郁闷在里面。
“此言当真?”容仲锦的承诺,宁子窈还是很心动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下车吧,还愣着干嘛,我也好见识一下,这北凉第一府的内里乾坤。”宁子窈说着便推了推容仲锦示意他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