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仲锦所说的宅子并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精致的风景,踏进这院子宁子窈断定这里必定是人精心打理过的,可是这样一个宅子,用来接待她们这样认识了不到一天的人多少有点过了。
即便前世宁子窈对容仲锦的了解也并不多,但是宁子窈敢确定,锦公子必定不是一个善于相与之人,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作出如此热情的举动,若说是没有目的,宁子窈是不信的,但他又能有什么目的呢?
几人都分到了一些房间,就由着跟随容仲锦的那个暗卫青锋安排。宅子里也有一些下人,明显便是受到良好的训练,说话有条有理,也不多说一个字。
这边宁子窈看着小九斤了房间就呈个大字大剌剌地躺在了床上,好没有规矩可言,她本欲开口训斥,张了张口还是算了,只是骂骂咧咧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容仲锦此时也刚好在门口,“此处园子架构布局我亦很是喜欢,早先也一直有叫人修缮和打理,若是子幼有心,不若为兄便带子幼随意逛逛可好?”
宁子窈本欲找机会试探,便顺着他的话头应了下来,“如此便麻烦仲锦兄了。”
容仲锦伸手,示意她先行,宁子窈便当先一步往前跨去。
两人并排在院子里走着,一路上也遇到了很多的下人,见到他们二人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每个礼节的细节均是到位,甚至连眼神都规规矩矩。宁子窈这般看着便有些心惊,究竟是如何的人才能将下人也约束至此。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连约束下人的手段都没有,那想必子幼都会看低为兄了。”容仲锦这番话算是给她解惑。
“子幼不知过犹不及是何意,不知仲锦兄此话何解?”宁子窈突然停下,容仲锦也跟着她停下,侧过头看向他问道。
容仲锦突然一愣,然后笑道,“子幼之意可是在说为兄不懂刚柔并济,你只看到了我严厉的一面,却未曾见过我温和的一面。”
宁子窈心中思量他的话,顿时也明了,好个容仲锦,她刚说了他过犹不及对下人太过约束,他立马就笑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心中有些气闷,宁子窈一言不发地就往前走去,容仲锦还未曾反应过来她却已经走远。等到容仲锦准备要上前追上她的时候,宁子窈突然抽出腰间软剑,一个转身,剑锋便离容仲锦的咽喉只有一步之遥。
容仲锦微微侧了侧身子,宁子窈的剑锋也偏了一偏,两人侧身而过,却是换了个位置,“方才仲锦兄没有准备好,如今,你正经地亮出兵器,我想讨教一下锦公子的功夫。”
容仲锦正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剑不容情,下一招已然来到了容仲锦的面前。因是被动他只能见招拆招,一时间却有些狼狈。
容仲锦见着她毫不留情的招式,也不知道她是何处恼了,剑锋过处,整个园子里的花草都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宁子窈却还不停手,容仲锦只好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剑。宁子窈仍然想继续打,容仲锦却没有松手,剑锋应声而断。
宁子窈看着手上断掉的软剑,虽然此剑甚是普通,但是也是她用惯了的,如今就这么生生被折断了,宁子窈定定地看了眼容仲锦,轻哼一声,便将剑柄一扔,这就扬长而去。容仲锦和被剑气所伤的花草一般,风中凌乱了。
真真是,女子心,海底针。前一刻钟还其乐融融谈天说地,后一刻钟便就刀剑相向了。真是……,不过,方才折了她的剑,也确是不该。
此时青锋落地在他身旁,“公子,如今,这园子,都是公子平日最喜欢的花,可要立刻收拾一下。”
容仲锦淡淡地应了声,“嗯,”然后对着青锋说道:“既是这些花惹了子幼生气,落得此等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念在它们也陪了我许久的情分,厚葬了吧。”
然后容仲锦也不管青锋,径自也沿着宁子窈走的那条路离去了。
青锋:???公子爱这些花如命,如今有人伤了这些花,竟是这些花的过错了?真是可怜的花,善变的公子
青锋只得默默做事,拿着锄头将这些落花,埋到泥土里面。
零落尘泥碾作尘,这些花的一生便也就结束了。
其实宁子窈在对他拔剑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后悔,然而剑已出鞘,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宁子窈本也打算试探一下容仲锦,如今试探的结果是,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必是在她之上。
宁子窈的思绪有些凝重,上一世容仲锦与她非敌非友,这一世呢?若是他们成为敌人,宁子窈觉得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子幼为何没说两句话就突然变脸,刀剑相向,是我有何处惹了子幼生气了吗?”容仲锦跟着她到了她如今居住的院子里,宁子窈也没想到。
房间门是打开的,容仲锦人未到,声先至,就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宁子窈便就抬眸望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宁子窈低下头,并快速扯出一个笑容,“兴之所至,好奇仲锦兄的武功如何罢了。”
“哦?”容仲锦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才郑重地说道,“即使如此,方才子幼想必没有尽兴,不如我们现在再出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看着他一副觉得自己的提议是个好主意的模样,宁子窈只觉得无语,“仲锦兄武功在我之上,子幼甘拜下风,如今仲锦兄却还要再打一场,可是想羞辱于我?”
容仲锦满头黑线,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子幼知道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容仲锦是真心觉得很是无奈。
宁子窈也不管他那苍白无力的无奈之言,只是用手按了按头上的穴位,作出一副我累了你快滚的模样。
容仲锦也不是一个不懂得看人脸色的人,他只得说道,“既然子幼觉得疲倦,那为兄便不打扰子幼休息了。”说完他便转身要往屋外走去。
正在他要踏出门的时候,宁子窈冷不丁地开口,“仲锦兄有什么目的呢?”
容仲锦收起了抬起来的脚,只是停顿了下来,并未转身,宁子窈继续问道,“仲锦兄处心积虑与我相交,是子幼有什么值得仲锦兄图谋的吗?”
容仲锦觉得无奈,他转过身来,直视她的目光,但是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我或许会相信容仲锦是一个热情的人,但绝不会相信名满天下的锦公子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子幼只是一介藉藉无名的公子哥,也没有这个自信自己有何所长能让锦公子高看一眼。”宁子窈徐徐说道。
此时她的话已经有一些咄咄逼人,容仲锦无法说出是因为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着她住客栈不便这才邀请她来宅子里住。
容仲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曾经到过蜀地,知道蜀地确实有一个丁家,可却没有子幼这般出色的人。”
他此话一出,算是大家都将窗户纸戳破了,宁子窈并未言语,只听他继续说,“子幼的身份成谜,我,只是好奇罢了。何况在酒楼之时,你我未曾自报家门之时,子幼便脱口而出称呼我锦公子。至于在洛阳城的那一日见过的说法,我心中也是怀有疑惑的,如此……”
容仲锦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倒显得是她自己不真诚了,此时的宁子窈明显有些尴尬,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容仲锦说道,“我观子幼面相,便知子幼秉性定是不差,即便出门在外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
这便是给台阶下了,宁子窈突然觉得这个容仲锦还算是上道,“仲锦兄还会看面相,难道说望月楼是跟钦天监做着一样的营生?”
“谈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虽然容仲锦此话是在自谦,但是宁子窈却感觉他此刻的神色有些骄傲。
跟着笑了笑,打了个哈哈,宁子窈正想着该如何结束这个话题,这边青锋便在门口对容仲锦耳语了几句,容仲锦看着她,正想解释两句。
宁子窈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仲锦兄有事便去忙吧。”
容仲锦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她在的院子,宁子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试探容仲锦什么都没试探出来,反而她倒是在别人面前处处都是破绽。
容仲锦真的向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模样吗?他最大的破绽好像在于,一切都太合理了。一切都很合理,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宁子窈不由得怀疑起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江湖中人呢?
至于身份高一点,无非就是官场、藩王还有皇室。宁子窈重生之后,还没有接触过皇室中人。前一世,六皇子,一把剑直接送她糊里糊涂地上了西天。
前世父亲,镇国公府的悲剧,究竟有多少个皇子参与,而那至尊之位上的人,应当也是脱不了干系。闭了闭眼,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还都有时间,都不用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时间会给出一切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