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郁含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沉王府的床榻上了,警觉地环顾四周,郁含发现她回到了从前所住的烟波阁。
眼看那熟悉的摆设,郁含却眉头微皱心底泛起担忧,莫不是南宫杰知道她假死脱身了?
不!不能让南宫杰发现这点,否则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郁含欲起身这才发现曾中毒的手臂虽疼痛依旧,但毒素已清,想来是已有人为她输过真气。
醒来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不速之客上门,眼见来人,郁含控制心绪,将所有的愤怒仇恨都积压于心。
“姐姐,纤儿来看你了。”梅若纤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头戴华簪,妆容精致,而那血红色的牡丹襦裙,却是刺痛了郁含的双眸。
轻启薄唇,郁含淡然一笑,问:“姑娘穿的这般妖冶,莫不是这别院里争宠的小妾?”
明明语气声音都是那般平和,但梅若纤就是听出了其中的羞辱意思。
尽管自她与南宫杰一夜风情后,府中人对她都多了几分尊敬,可南宫杰迟迟没有将她扶正,她仍旧是那个卑微的低贱妾室。
“姐姐何苦这么说,毕竟姐姐就算还没死,但也不再是那令人敬重的沉王妃了,怕是就算回到王爷身边,也不过是个暖床的贱婢罢了!”
梅若纤用词阴毒且残忍,本该温柔的眼神此时尽显锋利,见郁含没有作声,便故意地将用衣袖拂过桌案边的那方污墨,让那暗沉的黑色玷污了身上的襦裙。
仅侧目看了一眼那染黑的裙角,郁含便十指聚拢,噙着阴森的笑容起身走向梅若纤。
站定于她身前,狠辣地说:“我不喜旁人将我误认成他人,更不喜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一掌打向梅若纤的胸口,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梅若纤几分错愕,随之便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嘴角处流着鲜红的血。
那牡丹襦裙因梅若纤倒地的动作而坠落,许是天意要加深梅若纤和郁含间的仇恨,襦裙不慎被桌角的木刺勾破。
看着亡母所留的衣裙破损不堪,郁含的心开始疼痛,此刻她想要梅若纤的命。
“你当真不是郁含吗?”梅若纤此时面白若纸,声音虚弱无力。
而眼前的郁含正俯视着花容失色的梅若纤,无声冷笑,朝着她纤细的脖颈伸手。
仍旧是惊魂未定的状态,但脖颈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梅若纤开始对死亡产生恐惧,郁含的脸依旧清丽无双,可不知为何,这一秒带给梅若纤的却是那地狱鬼厉的错觉。
突然一个锦盒从屋外飞向郁含的手,打伤了她的手腕,也打断了她要杀梅若纤的动作。
“咳咳。”脱离了郁含的掌控,梅若纤的呼吸得以保存,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你好大的胆子!刚回来就敢杀人!”南宫杰一身黑色长袍,气势震人,一如那日。
“沉王以为我的性子,就这般好,面对无理的羞辱,可以做到坦然处之?”
郁含看向那地上碎裂的锦盒,扫过那本该被珍惜收藏的襦裙,意识到梅若纤的出现根本就是南宫杰所授意的,而目的就为确定她的身份。
尽管怒火仇恨交织于在一起,可郁含还是选择隐忍,于是她的回答显得那般陌生和无畏。
“郁含,别再狡辩了,这条襦裙是我当日陪你归宁时所穿,你不记得了吗?”
也许连南宫杰自己都不清楚,他有多么希望眼前之人是郁含,而非那些个善于伪装的细作。
“归宁”二字让郁含的思绪飘到从前,曾经以为那日过后会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可谁又能预料到现今的种种境遇?
“我可不愿是那沉王妃,有沉王这般残忍绝情的夫君!”看似随意反击的话,却透着讽刺。
南宫杰的脸色阴沉,完全忘记了脚边那气息微弱的梅若纤,眼眸直直盯着郁含,仿若要将她看透。
“郁炜最近很不安分,本王很想除之而后快!”言语狠毒,神情三分凉薄三分阴鸷四分危险。
提起“郁炜”,郁含自是在意的,难免神色变化,换上了浅浅一笑。
“王爷。”梅若纤艰难地向南宫杰伸手,告诉着他,自己受重伤的身体。
抱走梅若纤离开前,南宫杰背对郁含,冰冷地说:“你可以装,但三日后钱和达会动手,他和郁炜间的仇,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当夜,郁含强迫自己不要急于离开,而是在想最妥善的方法。
同时,南宫遥当晚召幸了郁妍,与她一夜春宵。
次日,郁妍被破格封为妍嫔,成为兰伊宫的主位,此消息迅速传遍前朝后宫,众人心里各有算盘,包括郁炜。
幽乔山,莫离风再次收到瑞芒老人的书信:信上言南宫遥不日会有大动作,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会被更换屠杀。
这让莫离风决定要即刻启程去往京都城,而流盼阁做为瑞芒门的主要根据地,暂时由心腹驻足。
午时,丫鬟去郁含屋中送饭却不见郁含的踪影,着急之下告诉管家,而管家未免南宫杰降罪,不敢懈怠直接去了梅若纤的院中找南宫杰。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郁含居然也出现在院中,还与南宫杰并肩而站。
顿时语塞,管家本欲悄声离开,结果就听到南宫杰的声音响起:“让钱和达立刻来见我!”
单看南宫杰的面色并非那么怒气冲冲,但这语气还是感觉的出南宫杰的不悦的,看来钱尚书是有地方得罪南宫杰了。
半个时辰后,钱和达出现在沉王府的偏厅里,与南宫杰商议许久,至于具体是何事,除郁含外谁都不知,只能依稀见得钱和达离开时那怨恨的眼神。
“沉王果然好手段,想来也是那南宫遥所不可及的。”郁含笑若春日兰花,清雅中不失娇美。
“本王真的很好奇,你为何要帮本王?还是你帮的是你的父亲?”南宫杰的语态趋于平缓,他看着郁含的侧脸似有所思。
“郁含,这个名字太悲。”这话仿若激起千层浪,而在浪中挣扎前行的又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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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如何,不是又如何,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何苦执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