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女子并没有想象中富家女的那种骄纵或者清傲模样,穿着也很简单,黑色的短款羽绒服,米白色的打底裤和棕色的平跟马靴,卷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看起来像是个纯朴的女大学生。
她喊他eric,他唤她hedy。
一个是“唯一统治者”的意思,一个是“令人欣赏”的意思。
那是属于他们双方的,嫉妒不来,却忍不出悲从中来。
“eric,你很忙吗?我今天刚好有时间。”走近后,hedy对着他暖暖的笑。
贺沉风顿了下,淡淡的回,“有个竞标,我要过去。”
“那算了,改天吧。”点了点头,又耸了耸肩。
贺沉风点头。
“eric,爸爸说,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我一会儿去告诉贺伯伯。”hedy继续道。
“知道了。”薄唇微抿,他还是点了点头。
站在原地看着他随着手下人往商务车边上走,那种处之泰然的气势,不经意间就给人傲然的感觉。
hedy不免有丝得意,这是她选中的男人。
蓦地,又想到了自己刚回来那天在贺宅里,他对着她说,“hedy,等你哪天有时间,我们聊聊婚事。”
聊聊婚事,而不是聊聊婚期。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光临,她紧了紧手指,扬声再度喊着,“eric!”
已经打开车门准备弯身坐进去的贺沉风扭过头来,耐着性子看她,“怎么?”
跑过来的hedy却不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甜甜的对着他笑。
“goodbyekiss!”
一旁跟着的手底下人很契合的暧昧笑,墨眸一扫,却又都吓的敛去。
贺沉风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她浅淡一笑,弯身坐进了商务车内。
车子发动,朝前行驶开来时,他伸出拇指,在自己的唇上反复擦着,像是要擦掉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大厦边角那里,一个虽裹着羽绒服却仍显单薄的身影,正朝着反方向,蜗牛般缓缓的背道相驰。
他那样的人,最懂得孰重孰轻,能舍私情断私心,纵使真的对你有几分真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有他野心。
或许,在他眼里你跟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未婚妻回来了,他随时都可以不要你,只不过是你一直不愿面对,在当众他不敢认君君那次,你就该明白!
……
程少臣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响起,其实这些她都明白,在蒲县那晚他跟自己说这些时,她就都明白,再没遇到她之前,他就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要达到的目标。
可当他说累,当他说别拒绝我,她怎么能说出一个“不”字?
发现吻痕时,她还兴冲冲的跑来想要解释,其实没有用的,她确实是很傻。
未来交给他来想……
澜溪闭眼,沉沉的呼吸吐气,呵出的白汽在眼前一点点的消散。
从贺氏大厦往回走了很长的一条路,等澜溪想着找公交站坐公车时,才又想到,她除了手机,家里钥匙也都没带。
干脆跳上一辆公车,直接去李相思那里,她那里一直有把备用的钥匙。
到了后,她站在门口敲门敲了很久,里面似乎传来一些声响,然后才是脚步声。门打开,李相思站在门口,后面不远处,纪川尧却也在,两人脸色不太好,好像又吵架了。
澜溪抿了抿唇,她好像来错了,到哪里,她都是多余的。
她说想要来取钥匙就离开,李相思见她神色不对,不让她走,拉着她直接进屋到客厅坐着。
然后转身对着纪川尧冷冷的下着逐客令,“你走吧,以后别总是来了!”
纪川尧不知道怎么搞到她家里的钥匙,总是会在她措手不及时会自己进来,大肆肆的,直进直出。
“每天送来的汤,你就都这么倒了吗?”纪川尧却不动,只是阴霾的问。
“不想喝。”李相思清清淡淡的。
见他皱着眉看着水池,那里刚刚被她倒入了整保温桶的鸡汤,她继续,“你别老麻烦许阿姨了,她年纪大,熬个汤要很久时间。”
“是我做的。”纪川尧却忽然道。
李相思一怔,眼神有些闪的看向他。
“除了第一次送的,之后都是我做的。不是嘴巴最刁么,没尝出来?”
纪川尧说完,又笑了下,“也对,每次你都倒了。”
“那你以后就别麻烦了。”李相思别过眼,依旧凉凉的。
纪川尧眯了眯眼,很明显的不悦在眉眼之间乱窜,却硬是忍着没有发作,他走到厨房里,将水池边的保温桶盖拧好,提着再走出来,夹起一旁的外套,往玄关处走着。
离开时,丢下这么一句,“明天我再送来。”
“阿尧。”一直别开目光的李相思忽然看着他,喊着。
纪川尧脚步顿住,转过头来看她,桃花眼的最深处,有着一丝光亮。
“你不用这样。”她平缓,却又有些惆怅。
“孩子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内疚什么,本身它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么快走了,对它也好。”
喉结滚动,纪川尧的桃花眼里闪过黯然,并没发表什么,转身提着保温桶走出去,门被他仔细的关好。
站在那的李相思闭了闭眼,沉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返身走回了客厅,坐在了澜溪身边。
“澜溪,我打算去美国。”
“美国?”澜溪愣住。
“嗯,散散心。”李相思点了点头,伸手将她进来时就一直戴着的羽绒服帽子摘下来。
还正准备问她怎么不脱大衣时,才惊觉她头发还是湿着,是之前出门太急,她将帽子扣上,在外面发丝一直冻着,这会儿到屋里暖和了,就又开始滴水了。
李相思张嘴,澜溪却忽然伸手朝她抱了过来,红了眼眶。
“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啊,只是去散散心,在那边过个年,两三个月就回来了!”
李相思哭笑不得的哄着,她却只是哭。
好像从昨晚开始就是,一直都没有流泪,到这会儿,在好友面前,可以放声大哭了。
“别哭了啊!”
开始时李相思还安慰,到最后,都是经历过的人,很敏感的就感应到了什么,只是拍着她,“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请假后的第二天,澜溪很早就醒来,穿戴整齐后下楼想要去上班。
却不像每日那样,能看到小区内很多匆忙的上班族,或者送孩子的妈妈身影,还是碰到楼下遛狗的大妈才得知,今天竟然是周六。
真快啊,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浑浑噩噩在家度过了两天,周一到公司上班,奇怪的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家并没有忙碌的准备投入工作,反而三两几个的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不知道又在八卦着什么。
她将平时爱和她凑近乎的小姑娘抓过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后者惊讶的看着她,“哎呀,澜溪姐,你还不知道吗?咱们鸿升被人收购了!”
收购?
“谁?”澜溪有些懵。
“贺氏啊!”小姑娘眨眼,“啊,对了,你上周请假了!”
“啊?”澜溪一口唾沫卡在嗓子眼处,上不去下不来的。
“我们也都很震惊啊,之前还总跟贺氏合作呢,忽然就被收购了,你说奇怪不!不过并不是那种吞并式的,鸿升还可以一切保留原有的,职员什么的也没有流动,不过以后当家做主说的算的可就是贺氏了!啧啧,我终于明白世事万千……”
小姑娘还滔滔不绝,一偏头才发现,谢澜溪已经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忙不高兴的嘟嚷,“诶?澜溪姐,我还没有说完啊!”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尾音还在,澜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觉晕头转向。
这男人……
一旁的电脑还没有开,黑着的屏幕却能反出自己的影像来,她看了一会儿,有了决定。
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这两天很忙碌,对于他这种给企业家打工的人来说,上面换主,又没有员工流动的情况下,对他的影响不算很大,而且换成了贺氏,他反而很高兴,是很大的好事。
所以澜溪进来时,他也没空搭理她,只是随手招呼她坐。
可当她将辞职信递过来时,他愣住,手里的工作都放下,不解的看着她,“澜溪,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辞职。”澜溪坐在那,深吸了口气说。
在经理要张嘴时,她继续补充道,“我当时来公司签合同时也只是签了半年,加上试用期的那三个月,也马上到期了。我有些私事,没办法继续工作了,还希望经理能给予批准!”
“澜溪,你若是有事情可以请假,之前虽然我不太高兴你老是请假,可我不也都给你了吗?现在咱们公司被贺氏收购,虽然外面看着挺惨的,但实际对我们是好的,进入贺氏的管理体系,对我们都有益的,机会难得,你是不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经理,我考虑的很清楚了。”她很坚定的说。
“可是现在被贺氏收购,辞职的事……”经理蹙眉,故意为难的说着,还想要留下她。
“还没有正式收购完成,经理,您现在还是有这个权利的,还望经理成全!”
见状,经理看了她半响,也最终点了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