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静止了般。
一秒,两秒……
萧墨寒盯着电脑半晌都没有反应,他异常的平静。
秦歌最怕此时空气突然沉默。
因为这代表沉默之下,有一场大爆发。
他跟在老板身边多年,他有心得。
然而,今天的老板很反常,他不按牌理出牌,竟是薄唇勾了下,道出两个字:“准了。”
“准了?”秦歌摸不着头脑,他甚至怀疑他听错了。
萧墨寒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秦歌抱着电脑,满目惊讶,“老板,您的意思同意宋秘书的的离职申请了?”
萧墨寒抬眸,声音清冷:“秦特助,我都不知道你连这两个字都理解的这么费劲,看来,你这个位置我得重新物色人选了。”
“不不不,老板,我理解得透透的,我马上通知人事,通知宋秘,哦不,宋小姐,让她来公司办离职手续。”
秦歌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生怕慢一步,萧墨塞拿他革职查办,抄了他的包纱帽。
宋婵也没想到,萧墨寒会这么爽快答应,就算因为她在职场以后不免要与卡尔碰面会给公司惹来麻烦,但萧墨寒这种人,一惯不愿顺她的意的。
即使这件事对他没有好处,只有坏处,他也要抽出时间和精力来故意磨她三分。
这辈子,他就以折磨她为最大兴趣之一。
越看她盼而不得,他就越高兴。
收到秦歌的电话时,她正与小青在外面看房子。
既然决心要跟萧墨寒划清界线,首要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住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郡豪园,每晚面对他无理又霸道的蹂躏占有。
只是帝都城的房价很贵,便是租,都超五位数。
可笑她这些年跟在萧墨寒身边,给他做秘书,当床上用品,身边并没有什么积蓄,仅有的一份工资都用来给母亲治病了。
“婵姐,我有钱。”小青见她犹犹豫豫,便知她在为什么犯愁,从包里不声不息的拿出她的银行卡,“不多,只有五十万。”
这是她这几年在萧宅当保姆攒下的。
宋婵不想用她的钱,将她的卡推回去:“不单单是钱的问题,租房子是大事,地段、交通都是重要考虑因素,我们再多看几家。”
“好。”
就这样,她们在帝都城跑了一天,从市中心,跑到了郊区,最终敲定一家民宿农房。
大平层,三室一厅,外带一个间杂物房,洗手间和厨房分开,中间还有一个院子,有点像四合院。不过没那么气派,墙屋角落的油漆脱落严重,看着有几分萧瑟和落败。
但宋婵很满意,一,它便宜。二,它很便宜。
便宜到她余下的那点小钞,可以付它小半年的房租。
小青只要宋婵满意,她就满意,于是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这一天的奔波。
萧墨寒回来的时候,宋婵刚收拾回完东西离开。两人几乎是前后脚错过。
踏进玄关的那一刻,萧墨寒敏锐的感觉到屋子流窜着一股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没半点人气。他下意识地往厨房那边看了看,小青不在。
这个点,她应该在的。
再看看餐桌那边,没有往日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皱了皱眉,忽然想到早上那份离职书,脸色微变,疾步上楼。
“砰”地一声,宋婵的卧室被打开。鹰隼的眸光扫视一圈,如冰一般砸向衣柜。他上前,把门一拉,常穿的几件衣服都还在,但是不常穿的……
“何叔。”他下楼,把打扫后花园阳台正在给花草修枝的何司机叫了进来,“人呢?”
何叔茫然,没头没脑的却也知少爷要找的人是宋婵,说道:“刚走。”
“去哪儿了?”
“没说。”
萧墨寒单手叉腰:“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就提了个袋子。”
“袋子?”不应该是行李箱么?
“就是平常小青用来买菜的购物袋,纺布料的。”
好,很好,收拾几件T恤裤子,为掩人耳目,就这样轻装上阵的逃之夭夭了。
萧墨寒拿出机,拔通秦歌的电话:“宋婵走了,查一下她现在的行踪!”
此时,秦歌正在路边的小巷子里干快餐面,乍一听到“宋婵走了”这四个字,吓得那面都不直抻,弯弯曲曲地回弹了他一脸。
他赶紧抽来一张纸巾,边擦边应下:“马,马上。”
挂掉电话,满脑子都是要命的符号。
宋婵怎么会走?
都五年了,她任劳任怨,无欲无求如机器人般的跟在老板身边五年,怎么说走就走,这太突然了。
在秦歌眼里,即使是被当奴隶使唤,他也以为宋婵习惯了的。
可人哪有被当成奴隶的习惯,不过是不敢奢望自由罢了。
六月的天气,有时候说变就变。
先前还云蒸落日,霞光灼灼,此时却是阴霾密布,浓雾满天。
远处的黑暗,滚滚而来,像是一场世界末日。
很快,下起了漂泊大雨。
宋婵坐在出租车里,忽然心生不安。从辞职到离开,一切都太顺利,而她的命运,从五年前那场车祸开始,顺利二字就与她绝缘了。
扭头看着窗外,每一辆经过的车子,每一道响起的喇叭,她都觉得是萧墨寒派来索她命的。
“师傅,能麻烦你快一点么,我们赶时间。”
“小姐,这么大雨,怎么快?”司机本就嫌地方远不愿去,要不是对方死磨硬求,他不会接这单生意。偏此刻又遇大雨,红绿灯等了一个又一个。他心里正烦燥,听到对方还提这般无理要求,口气越发不善了,“嫌慢,你们就自己下去走,啰啰嗦嗦的,唉。”
说完,他还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宋婵见他不是个好说话的,嚅了嚅嘴,不敢再催。
就在这时,前方绿灯亮起,旁边的车子缓缓前进。司机正要发动引擎,斜次里突然窜出几辆黑色商务,四面八方朝她们逼近。
急刹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刺耳。
“找死啊……你,你们。”
司机打开窗户,脱口咒骂,声音到一半,卡住了。
只见迎面而来的宾利,箭一般的冲向他车头,眼看要撞上,却又意外停下。司机探了探头,好险,只剩一指的距离,他就魂魄归西了。
男人下车,一把黑色雨伞撑至头顶,身边的助理肩膀湿了一大半,他身上滴雨未沾。
雕刻般的五官,在雨下散发着冬一般的阴冷。
商务车里的人陆续而下,每人一身黑衣,一把黑伞,随着男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豆大的雨滴,溅在车顶,落在脚边,在混浊而明亮的路灯下,划起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但落在司机眼里,那是绝望和恐惧的音符。
他没见过这阵仗,他一下子想到了电视剧里常演的嘿帮,这派头与那差不多,当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宋婵此时的心理活动,比他更悲观。
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
“下车!”男人走到车前,淡而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至她的耳朵,如一只手紧紧如何攥住她心脏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