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下。”司机从来没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人,仿佛对方只要捏一捏手指,就能把他当场粉身碎骨。
连忙哆嗦着手,开门下车。
萧墨寒就像见一条污水沟里泡过的流浪狗一样,拧眉嫌弃:“滚!”
司机还以为对方半路来劫财,乍一听到这话,懵了。
秦歌看他可怜,好心提醒:“叫你滚,你就滚,别磨蹭。”
“哎,我滚,马上滚。”司机如临大敌,踩着雨水,踉踉跄跄地滚了,连车都没敢想着要。
“你还不下吗?”萧墨寒踱步到后座,没有弯腰,但视线精准无误的矍住车里的人。
宋婵身子抖如糠筛,即使小青用全身力气抱她,仍没法平复她心中半点害怕。
“婵姐。”事实上,小青也如此。
萧墨寒没什么耐心,拉开车门,长臂一伸,像捉鸡一般将女人拎了出来。雨水很快将她的脸打湿。
秦歌的伞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撑过去。
“先生。”小青是个忠心护主的,即使面对萧墨寒的冰山怒火,也不曾松手。她咬牙死扛着对方的摄人心魂的压迫,想求情,嘴巴颤抖得厉害,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
萧墨寒不带任何情绪的扫了她一眼。宋婵明显感觉到,他的下颚线紧崩了几分,连忙道:“放了小青,我跟你走!”
萧墨寒拽着她手腕,将她带向自己的车。
他身姿挺拔,腿修长,一步当宋婵两步。宋婵被他拖着走,深一脚,浅一脚,步步未稳,步步惊心。
车内,萧墨寒不发一言,宋婵也不讲话。
秦歌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全身细胞和神经都在戒备状态,整个人如蒸笼架火,闷的他难受。
忽然,后座唰地一声隔板被拉下。
萧墨寒这种不在沉默死亡的性子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抬手,迅雷般掐住她喉咙,森森开口:“宋婵,你刚刚是准备逃跑吗?你今天辞职,就是为了离开帝都?”
“你想去哪儿,和顾廷风双宿双飞?再来一次私奔大戏?”
宋婵整个人被他的手臂压在椅背上,动弹不得。喉咙的禁锢,很快令她呼吸困难。
整张脸因为充血而潮红,肿胀。
太阳穴的青筋也慢慢鼓起。
她张嘴,艰难地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萧墨寒虎口微微用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批准你的辞职吗?你应该知道原因。”
毕竟跟在他身边多年,做什么事之前,多少能揣摸到他几分心思。
不然,那封辞职信她不敢发出来给他看。
但这绝对不是给她逃亡做铺垫。
她这么做,等于又一次背叛!
宋婵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扳开他的铁钳,却使不上力。稀薄的空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心脏的运转。眼睛开始慢慢泛白,她很想解释,可是又不想再一次因为他的武断而屈服。
就这么僵持着,除了用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几条血印之外,她没别的办法来发泄自中恐惧和恨意。
是的,恨他!
恨他每次对她的行为断章取义,恨他每次不听解释就先动粗。
恨他这几年冷漠无情,凉血刻薄。
恨他把自己当一个摆放的物件,随手就扔给了别的男人。
恨他好多事,一桩桩一件件,数都数不清。
而萧墨寒此时也清楚得感觉到她眼睛里滔天的恨意!
他觉得无比讽刺:“宋婵,你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呢?
没资格痛苦,没资格喊疼,没资格对他说不,连恨都没资格。
可是他妈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五年前,那杯里的水,真的有毒吗?保险柜里的钱,真的是她偷的吗?刹车突然失灵,导致顾清涟被撞,真的是她的错吗?
为什么他总是用他的思维方式来判定她是否有罪!
好,既然她有罪,那就让她去死!
死了一了百了。
宋婵不再挣扎,慢慢闭上眼睛。
然而,脖子上的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松了。
大量的空气突然涌入,宋婵被呼吸呛到了喉咙,她抓着扶手,拼命的咳嗽。
萧墨寒阴森森地声音从头顶传来:“想死是吧,没那么容易。”
宋婵眼眶泛红,过度窒息的感觉,让她的泪腺产生了生理反应,有种想哭的冲动。
原来,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车子一路呼啸,风驰电挚般往檀山别墅开去,轮胎压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如一面拔地而起的水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吱。”
车子终于停下。
望着眼前这栋独立于湖中央的白墙红瓦的三层小洋楼,宋婵从灵魂深处窜出一道阴影。
她惊恐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怎么,害怕了?”
萧墨寒拽着她,踏上石板桥,往湖中央走。秦歌没有听到新的指令,便是明白,今晚他的工作完成了。
坐回驾使位,返程。
“萧墨寒,你放开我,放开……”
宋婵对这里的抵触也是源于五年前。那天晚上,她所做的那些“恶迹”被败露,顾家的人为顾清涟讨个公道,主张把她送进监狱,萧家的人除了一个不在现场的萧祖鸿,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萧墨寒不顾众人意见,强行把她带到这里。
对着她,整整审了三天。
还记得那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泡冷水缸,禁食,把她放到狗屋,任饿犬对她狂吼狂叫,几次要把她拆骨入腹……几乎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而她这一生最怕的动物,便是狗了。
最终她咬死一个不字,才换来最后一线生机,被安排去了郡豪园。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忠,没有背叛,萧墨寒每晚都会疯了一般折磨她,压榨她。
五年了,内心的妒火似乎慢慢也在抚平,不似最初那么坚硬,可依然也没有温柔多少。最好的情况,便是不像从前那般,只要一对上面就箭弩拔张,火花四溅!
那是一段她人生当中最黑暗的历史,最深的恶梦。
宋婵简直都不敢想,若再来一次,她还能不能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