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似乎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 欲言又止,问, “那些都是孩子玩的小玩意, 你家里有孩子吗?”
楚云梨一脸讶然,“三公子,咱们也不熟。”我家有没有孩子关你屁事!
最后那句话虽然没说出口, 但她明明白白就是这意思。楚云梨也不怕得罪了他,先前在方家后院, 齐娇拔剑刺她, 虽然道了歉, 但几人之间已经闹翻了。她这种生气又不敢作的态度才是正常的。
“我们是不熟, ”三公子并不生气, “只是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半个同乡,可能你不知道, 我自小流落在外,也是在屏城长大, 三年前才被找回。”
楚云梨一脸意外,“山庄也会弄丢孩子吗?还丢得那么远, 他们又是如何找到你的呢?”
三公子笑了笑, “出来这许久,你家里人该放心不下了,他们都还好么?”
“没什么不放心的。”楚云梨靠回了车壁上,“我一个寡妇,就是不回去, 也没人会问起,我公公婆婆还巴不得我不回家,家中少养一个人。”
三公子歉然道,“对不住。”
楚云梨一挥手,“寡妇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人都死了好几年,我早已经不伤心。寡居久了,觉得也挺好。”
三公子:“……”
这边马车迟迟没能放行,前面的龚家人探出头来,刚想要问就看到了三公子,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寡居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三公子声音低了下来,“要是遇上合适的,还是改嫁吧。”
“我说当寡妇挺好!”楚云梨羞愤道,“三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你说出这种话,是想要侮辱于我吗?”
三公子哑然,“我是好心……”
“我这马车有问题吗?”楚云梨打断他,“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放行,我还要赶路呢。”
若是面前的人真是甫花山庄三公子,楚云梨是不会这么说话的。但是面前的人是许良新,他本就心虚,被呛了后,应该也不敢计较。
果然,三公子唇抿紧,挥手道,“马车中没有那人,放行!”
马车缓缓走动,至少在目前,许良新没有要杀许家人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放不下,话里话外地打听。
可惜楚云梨偏不想让他如愿,只字不提许家人。
到了傍晚,到了一处小镇,众人停下来过夜。
龚恬儿带着孩子过来,试探着问,“出镇的时候,三公子跟你说了什么,那么久都不让你走。”
楚云梨看到她眼中的狐疑,立即恍然,外人眼中,龚玲儿和三公子的关系,中间要隔一个方家。“没说什么,看到我车中有孩子的小玩意儿,问我家中是不是有孩子?听到我是寡妇,还给我道歉来着。”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提那半马车的礼物。
一开始,方家打算让龚恬儿母子两人和龚玲儿一架马车。结果,走之前的那天,她出去一趟回来后,足足塞了半马车的东西,根本挤不下三个人。方家不得不再龚恬儿找马车。
龚恬儿有些疑惑,许家让寡居的儿媳妇出远门就很奇怪了,还拿那么多银子给她祸祸,就这么信任她吗?
“给你道歉?你以为三公子是个好人吗?”龚恬儿一脸不忿,“他帮着齐娇,齐娇帮着柳菁欺负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早在五长老非要柳菁和方溧搬去甫花镇,龚恬儿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人家都不用做什么,直接拿剑比划几下,她可不就乖乖滚蛋,顺便还要带上孩子。
不带都不行,一个小孩子留在方家,都不需要直接动手,直接风寒不给看大夫,小命就没了。让人明晃晃抢了男人,龚恬儿怨愤难平也正常。
楚云梨扬眉,“你这个话,应该在方家的时候就说出来。”方家在甫花山庄脚下,要是敢说,她是服气的。
“我就知道你在看我的笑话。”龚恬儿愈恼怒,“看我灰溜溜被赶回来,你私底下是不是在笑我?”
楚云梨无语,“你想多了。”
她压根儿就没在这个妹妹身上费太多心思,怎么会私底下琢磨她呢?
龚恬儿冷哼一声,牵着孩子进了门。
后面的龚父指挥人卸行李,此时上前,叹气道,“你妹妹心情不好。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别跟她计较。”
楚云梨:“……”
当初龚玲儿一夕丧夫,又被公公婆婆为难。她也没对谁说难听的话呀,龚父那时候也没有特意照顾她情绪。
可见这女儿和女儿,还是不同的。
好在龚玲儿对于亲爹也没要求。
已经过了年,路上的积雪大半都化了,比之来时,回去的路要好走得多。一路上挺顺利,就在正月底,三驾马车回到了喜来镇。
楚云梨没去龚家,风尘仆仆地直接奔了西山。
看到她的马车回来,别说许平安,就是许家夫妻两人都挺高兴。周氏张罗着让人给她烧水,许父让人下山采买菜色。
等到楚云梨洗漱完,正堂中饭菜已经上桌。
许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三人兴致勃勃,许平安吃着楚云梨路上买的零嘴,拿着小玩意儿把玩。
许父好奇问,“甫花镇什么样子?街上有学武的人吗?”
楚云梨含笑一一说了。
周氏憧憬不已,“真有姑娘家夜里还配剑在街上走?”
“是,临近过年,镇上很热闹。”楚云梨话锋一转,道,“就是方家喜事的当晚,甫花山庄的三公子让人踢飞了,表姑娘洒药出来被人家拍回了脸上,当即脸上就生疮流脓,很是可怖,之后镇上就不太平,山庄天天都在拿人。我们出镇的时候,还有人专门在镇口一一查验。”
许父皱起眉,“这么严吗?”
楚云梨点头,“对外我只是普通妇人,查看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准备放行。就在马车要走的时候,三公子到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三公子看到马车中我给平安买的东西,多问了几句。还说他也是屏城长大,和我算是半个同乡。”
她又把当初在龚家方溧说的,三公子自小失散,几年前才找回的话说了。
周氏哑然,“这样的山庄,怎么会弄丢了孩子?”
许父不以为然,“那谁说得清呢?权贵之家,孩子也不单纯是孩子,里面牵扯许多利益,腌渍的事情很多。”
俩人说话时,面色平淡,只当这是别人家的八卦,并没有把那三公子和自家的人联系起来。
许父又问,“那山庄招收弟子严格吗?咱们平安能不能去?”
“能去。”楚云梨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只是做了弟子就没那么自由,每日从早练到晚。我们去了后,明岳就是在方家乔迁那日告了假下山,之后再没见到人。甚至都没能跟我爹道别。”
“那还是算了。”周氏立即道。
儿子去后,在她心中没有人比得过许平安的地位。本来她就不想让孙子去拜师,现如今更是直接打消了念头。不止如此,她还威胁许父,“要是你让平安去,我就不活了。”
许父:“……”我也舍不得啊!
“不去,行了吧!”
三人都有劲装,翌日就都换上了,夫妻俩乐呵呵地看楚云梨教孙子舞快剑,眼看着孙子进境飞快,很是高兴。
日子恢复了平静,和以前不同的是,楚云梨再下山采买时,偶尔会去龚家。
在龚父眼中,是出嫁的长女因为这一回和他们出了一趟远门,关系有所缓和。但是,楚云梨会回去,则是因为方溧每个月都会给龚恬儿送信回来。
关于方溧,沈氏就不爱听到他的消息。龚恬儿不能跟母亲说,又不好跟父亲谈心,只能跟楚云梨说说了。
就在他们回来的三个月后,龚恬儿咬牙道,“那狐狸精已经有了身孕,齐娇也已经和三公子成亲了。”
先前听说齐娇毁了容,龚恬儿还挺高兴来着。这会儿听到柳菁有孕,又得知齐娇毁容还能嫁给众人推崇的三公子,自然不高兴,恨恨道,“果然出身很重要。”
柳菁就是因为出身好,才能肆无忌惮的抢她男人。齐娇也是,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嫁得出去才有鬼!
成亲了啊!
楚云梨心头一阵恍惚,是龚玲儿的情绪。
到了秋日里,听说甫花山庄的老庄主练武出了岔子,提拔了大公子掌管山庄事宜,二公子和三公子四处拉拢人,也牵扯了方溧,他是五长老的女婿,身份和普通弟子不同,还是值得拉拢的。
山庄庄主之位更替,关乎许多人切身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