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天,从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到晚上也没有放晴。
林朵朵将竹篓编好了大半,之前她砍回来的竹子已经用光了,还得等天晴了再去砍一批回来,然后处理。
将近天黑了,白骁在门框那里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又跳了一会儿广播体操,然后观察自己的眼睛和伤口。
“你那个药酒拿来我抹抹,这个尸斑活血化淤说不定能消掉。”
他观察着忽然记起来林朵朵泡的蝎子酒。
林朵朵觉得他在异想天开,但还是从屋里拿出来酒,小心的倒了一盖,给了从墙头翻过来的丧尸。
“太小气了。”白骁看着可怜的一小瓶盖。
“这是用来涂的,又不是用来洗伤口。”林朵朵指挥着,“涂上了多揉一会儿,让它起效。”
被丧尸咬过的伤口还是那么可怕,白骁觉得可能永远适应不了,好在它已经不再肿了,周边有点发白,能看到里面正在长的嫩肉。
将药酒涂在胳膊的尸斑上,按照林朵朵说的用力搓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摩擦起热,热乎乎的,酒精挥发又带点凉意。
“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如果有效的话,你就是治疗丧尸第一人!”白骁觉得这个成就很牛的样子,谁能想到在这个小小的破村子里,有人能治疗丧尸。
“第一人有什么用?”林朵朵问。
“一项荣誉,可以打败无数人。”白骁说。
“可是哪有那么多人。”
林朵朵把药酒收起来,盯着白骁的胳膊,“有效吗?”
“应该不会这么快,最少也要几個疗程吧,明天再搓一搓。”
“等不下雨了,你去山路那边砍点竹子回来。”林朵朵发号施令。
不知不觉,丧尸已经不用被她带着,跟在她屁股后面学了,只要说一句,他自己就能去把事做好。
隔天。
雨在半夜就停了,只是天还有点阴阴的,白骁先去别的房子里拆了点材料,把自己房子里漏水的地方修了修。顺便把财叔和二蛋放出来,现在没雨了,不用再让它们避雨。
一个合格的丧尸王,要为子民着想。
忙忙碌碌到下午,他拿上开山刀,穿着长袖遮掩手臂感染的伤口,去砍竹子,走到山坡上时,望了一眼钱婶住的那个小院,想了一会儿之后朝着那边走过去。
刚走近院子,就听见钱婶咳嗽的声音,压抑而难受,一阵一阵的,仿佛老旧的风箱。
笃笃笃。
钱婶没想到林朵朵带回来的这个人会来敲自己的门,打开大门看着白骁,也不说话。
“这两天下大雨,我那边屋子都漏水,刚修好,你这边有没有漏水的屋子?我顺便一起修一修。”
丧尸王戴着墨镜还挺像个人的,热心好邻居。
钱婶看了他片刻,让开身子道:“是有几处,麻烦你了。”
白骁跟着钱婶进院,一直走到屋里。
屋里布置很简洁,也很干净,地面是被踩实的硬土,两张长凳,一张桌子,墙上挂着草帽。
try{ggauto();} catch(ex){}
漏水的地方在屋角,下面放着一个铁盆接水。卧室里也有点漏,只是不严重,有水迹顺着屋顶流到墙上。
白骁觉得如果自己不来,她就一直这么凑合着了。
观察了几处漏水的地方,又搬了梯子上屋顶看看,他下来后道:“我去村里拆点瓦片过来,换上就好了,你等一下。”
说完他就离开了,又回到村子,在外围拆拆捡捡。
再回到钱婶院里的时候,钱婶的脸色有点苍白,可能是刚刚剧烈咳嗽过。
“以前林朵朵的父亲……和你们,是一起商量的吗?”
白骁爬上屋顶一边修缮,一边开口。
林朵朵父亲留下的笔记里,偶尔会出现别的名字。
“她父亲,算是吧,毕竟就我们这些人。”钱婶坐在门口的马扎上,随口道。
那个男人,出去的次数最多,却也比其他人活得久,很有头脑,还是个医生,在村子里也是领头的几个人之一。
钱婶动了动眼睛,望向远方村子的方向,其实在灾难前她和林朵朵的父亲就认识,那时的林华友戴着眼镜,挺斯文的一个医生,有股书生气,性格也有点弱,只是灾难改变人,有了孩子的林华友,变得坚毅果敢,在村子里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依然站出来,没有放弃出去寻找生路。
“他总相信外面有救援,一直出去找,后来大家都怕了,外面丧尸越来越多,那时候的丧尸可不像这些。”钱婶道。
“后来呢?”白骁问。
“其实当年她父亲,已经找到了庇护所。”钱婶回忆着,“但是他们被拒绝了。那时检测试剂用光了,只能留在观察区,朵朵可以进去,他们不行,他不放心,于是又带着朵朵回来了。”
白骁吃了一惊,“为什么?什么检测?”
钱婶道:“检测人会不会变成丧尸……以前的丧尸也都是人变的呀,那时候可乱了,你没有经历过那时候——咳咳咳咳!咳咳咳……”
钱婶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手握成拳挡在嘴上,弓着腰,过很久才缓过来。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望着远方,阴沉沉的天空下,有清凉的风吹来,拂动她斑白的头发。
那些岁月所经历的,如今都慢慢平静了。
“现在没事了,这么多年了,该变的早都变了,如果你们出去能找到的话,不会再被拒绝了。”钱婶慢慢说。
灾后的人口是很重要的,当年点着蜡烛坐在一起,林朵朵的父母,财叔,她,还有许许多多当时没死的人,已经将大部分未来都推测过。只是很多人没有熬过来。
二十年前,那些人,那些事,却恍若昨日一般。
“她父亲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没留下地址?”白骁很确信,在林朵朵的那些求生指南里,没有留下当年他找到的地址。
“后来转移了,那块地方变成了废墟。这都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林华友猜测,应该是集中力量去别处汇合了。”
钱婶靠着墙壁,给这个年轻人指着以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