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稳过去。
白骁穿上鞋子,戴好头盔,经过昨日的烘烤,鞋子穿起来更舒服一点。
这是林朵朵找的皮靴,结实耐磨。
天亮的越来越早,外面一天天变暖起来。
年轻人体力真他妈好。
张叹揉着脖子坐起来,将昨晚多剥出来煮烂的肉条扔进嘴里嚼着,出了这片烂尾楼。
白骁没有等他,他没有丧尸王的抗体,也没有体力,独自一人上路,确实是准备死在路上。
灾难之下,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对照着地图,白骁渐渐入城了,他想找辆能用的自行车,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这一路注定是孤独的,与人同行的话,也许丧尸只会循动静,而不咬他的事会被人察觉到,这目前还是个秘密,除了林朵朵没有人知道。
狂欢者不可信,庇护所目前待定。
一定有想活下去的,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的人,而不是所有人都等着腐烂,至少年轻人不会与他们为伍。
张叹身上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虽然不是丧尸,却有些相似。
如果说郁明是衰老的年轻人,那张叹就是真正的老人,时光早已磨平了他的心性,他活着,只是为了看到那一天——所有人迎来死亡的那天。
要不是想找自行车,白骁不想来城里拾荒浪费时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给自己留了一天的时间来寻找。
至于电瓶车,在末日里早就成了废品,即使能踩,也不如走路来的轻松。
街上的丧尸视他于无物,只是被脚步声吸引,缓慢地朝这边走来,城市外围被拾荒者光顾的多,剩余的老丧尸也是零星的,偶尔从市中心游荡出来。
走出去一条街,白骁偶尔回头,身后跟了一串零散的老丧尸,好像丧尸小队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星期五,那只每天背着筐子,冬天下了雪后,筐子里滴滴答答的老丧尸。
它们枯槁的面容很难再让人认出曾经的模样。
不知道城里会不会有拾荒者,白骁刻意加快了脚步,转到下一条街道的时候,丧尸没了目标,便恢复了常态。
小区停车场里很多锈迹斑斑的车,有汽车,也有电瓶车,偶尔能找到自行车。
可是它们都报废了,末日里想要找到二十年前放到现在还能用的车子,很难,除非有人保养,但有人保养的车子,又不会停放在这废弃的城市里。
倒是找到个滑板,白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现踩上它还没有走路省力。
如幽灵一般徘徊在城市里,寻找许久,白骁最终放弃了,如果是灾难刚发生的时候,城市里有无数的资源可以利用。
但是已经二十多年了。
城市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灾难前的繁华和璀璨。
白骁离开了这座坟墓,继续在路上行走着。
腐朽的过去已是历史,未来属于年轻人,假如有未来。
在城市里找自行车耽误了不少时间,靠着双腿走路,只走出城市,已经是下午了,白骁走在落日的余晖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将要天黑时,路上遇到一对进城拾荒的夫妇,从另一条路而来,只是远远看见,他们便停留在另一条路的远处,一动不动,一直目视着他离开,才又继续向前,朝着城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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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习惯还停留在灾难爆发的那几年,对陌生人冷漠而警惕。
和林朵朵很像,外面的变化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与外界隔绝的末世生活,让他们依然保持着曾经那些年的习惯。
没有寻找聚居地,已经说明了一些事,不管曾经遭受过什么,如今的生活是他们满意的。
白骁本想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可是无从开口。
他自己还在寻找希望的路上,林朵朵还生活在那个小山村里。
两个拾荒者与白骁渐行渐远,两人进城,白骁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天黑前赶到了高速的收费站,这里破破烂烂的,栏杆机早就不见了,不过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收费亭可以窝一下。
以前他会看高速上的收费亭直播,里面一个工作人员,不停的忙碌,放一辆辆汽车过去。
如今这个收费亭里面连桌子都被人拆了,地面有被烧过的痕迹,不知道是哪次的拾荒者曾停留过,在这个亭子里烤火休息。
白骁用脚拨了拨地上的黑灰,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垫在下面,然后坐了进去,缩在小亭子里,等待天亮。
前两天下过雨后,这几天的气温又升高了一点,夜晚不再那么冷,天边的星星也亮了几分,田野里的碧色更浓了。
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冬眠的动物虫子之类从地里爬出来,白骁有预感,经过冬天严寒的停滞,春夏来临时,感染的传导会再一次加速。
他想着路上看见的那对拾荒者夫妇,又想到了林朵朵。
林朵朵会不会在山村里过着平凡又满足的生活,直到迎来终末?
散落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们只能被动的等着,期望那一天能到来的晚一点。
天亮了,白骁恢复了体力,本想过几天应该能找到那种治伤的野草,它在外面随处可见,但白骁发现手上蝙蝠咬的伤口已经结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愈合速度比以前快了许多,也没有发炎,只是这么两三天,它像正常伤口一样愈合了。
活动活动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非常饥饿。
来自丧尸感染的那种触及灵魂的饥饿,与食物不足的真正的饥饿重叠在一起。
白骁抓了一大口槐花和一块咸鱼塞进嘴里,晃晃水壶,里面已经没水了。
他只能继续往前,如同一个修行者,走在孤独的路上。
直到下午时,他看见了前面同样独行的身影。
是张叹,那个没有进城,一直在路上的狂欢者。
一个想要寻找生的希望,一个走在死的路上,原本应该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却荒谬的走在同一条路上。
“我以为你回去了。”张叹察觉了后面赶上来的那个身影,灰扑扑的。
背上那把鱼叉很好辨认。
昨天白骁走在前面,他落在后面,年轻人体力他真比不上,没想到白骁又从后面出现了。
“还没有找到希望,我怎么会回去?”白骁说。
“这是一条通往死亡的路。”张叹说。
“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