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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小子,要依法缴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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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侯爷的话,修齐广和赵俊海被京师税政稽查局的人抓了。”

“税政稽查局?”

“是的,说是两人涉嫌偷税漏税,被抓的还有跟修齐广一并在游乐会坐庄设赌的,七家字号掌柜的,以及赵俊海同行十二人。”

小侯爷和杨公子不由长舒一口气,追讨逋税,虚惊一场。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侯爷。”

桌子上又只剩下两人,静了十几秒钟,杨公子忍不住说道。

“建绥兄,我看你还是过滤了。”

“杨兄说得没错,是在下有些多心了。”小侯爷笑眯眯地答道,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只是这些豺狼爪牙,为了博取圣眷,先是在地方肆意搜捕,罗织罪名,甚至以莫须有罪名收监乡绅,多加残害。

而今又因为穷兵黩武,挥霍无度,故而横征暴敛,对良善百姓敲骨吸髓。如此以往,民不聊生啊!

要是椒山公看到这一幕,定会怒气贯白虹,愤然上疏,澄清群霾,还天地正色!”

杨公子一脸傲然道:“没错,家父定会愤然上疏,指摘过失,匡正朝纲。只恨小生身在江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我定会在报纸上大声疾呼,废除乱政暴政,溯源正本,匡复纲常。”

杨公子痛心疾首,恨不得捶胸顿足,“而今名利小人,遍布朝堂,乱政误国,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道德君子,贬斥江湖,圣贤经义,弃如敝履。先父等先贤志士,用性命鲜血换来的朗朗乾坤,现在污秽成这个样子,如何不叫人痛心,如何不叫人愤怒!”

“好!杨公子有椒山公遗风,大明要是多些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乱政误国之事发生呢!”

“建绥兄客气了,学生也只是在尽些绵薄之力,能为正道出几分力,为朗朗乾坤添几分正气,学生就心满意足了。

对了,楚悦轩的年中分红,建绥兄什么时候能给学生算一算。”

最后一句话的急拐弯让小侯爷猝不及防。

“杨公子,是在下疏忽了,三日,三日之内必定算好年中分红,再请杨公子过目,只要确认无误,银行汇票马上奉上。”

“好!建绥兄快言快语,学生是十二万放心。不是学生心急,是确实有急用。萼绿楼的莞香姑娘仰慕学生的才华,与学生两情相悦,已经私定终生。

莞香姑娘有情,在下不能无义,想着拿这笔钱赎她出来。唐突之处,还请建绥兄见谅。”

“哎呀,这可是红袖添香的佳话啊。杨公子迎得佳人归时,还要请我喝几杯。在下一定要好好为杨兄祝贺一番。”

“好,好!”杨公子乐得他那张微白的脸像是白菊花绽开。

杨公子心满意足,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侯爷也起身离开,出了茅五家羊杂店,亲信随从忍不住说道:“小侯爷,这个杨公子贪婪无度,对我们侯府一点用处都没有,小侯爷何必还对他这么客气,实在是让小的们忿忿不平。”

“这个杨应节,不过沽名钓誉之辈,对于本侯府还有用处,随便丢几块骨头给他,就当养只狗。”

“小侯爷英明。”

小侯爷看着杨公子迎风欲倒的背影,冷笑一声,“跟婊子讲情义,幼稚可笑!”

坐上马车,小侯爷一路回到永康侯府。

进了侧门,小侯爷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在府上吗?”

“回小侯爷的话,侯爷在后院书房里。”

“带我去。”

“是。”

一位管事在前面带路,小侯爷紧跟其后,后面还有两位仆人,一路来到书房里。

“侯爷,二公子来了。”

“进来。”

小侯爷走进书房,向坐在书案后的永康侯徐乔松叉手长揖:“儿子见过父亲大人。”

“烁儿来了,坐,快坐!”徐乔松捋着胡须,一脸慈祥地答道。

进来的小侯爷正是他的二子徐文烁。

“烁儿,为父听说你一早就出了府门,所为何事?”

“回父亲的话,杨应节约了儿子去吃中饭,在茅五家羊杂店吃了一顿。”

徐乔松目光一闪,“杨应节!椒山公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可悲。此子打着父亲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不当人子。这次他来京师,就是想借着椒山公的遗荫,谋一份官职肥差。

荒谬,青楼里喝酒喝高了没醒过来啊!”

“父亲说得是。此子完全不明白朝中的局势变化。他扛着椒山公的旗号进京,四下钻营,想叫人上几份上疏,追忆椒山公事迹,再让椒山公几位旧故帮衬一二,好给他荫份官职。

儿子听他在酒席上狂言,说什么忠烈之后,朝廷当厚款优抚,他不仅身负其父节名,还具八斗之才,非盐司实官不去!”

徐乔松都气笑了,“无知小儿,以为朝廷是他杨家开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的迂腐稚子!”

“父亲骂得对!此子愚钝无知。椒山公刚直忠烈,天下闻名,可是与他何干?就算遗荫杨家,他前面还有两位兄长,轮不到他。

更何况椒山公一味死谏,有逼君邀名之嫌。他驳得的是世宗皇帝的脸面,而当今天子可是世宗皇帝御口钦定的好圣孙!祖孙舐犊之情深沉。

皇上名义给椒山公追谥了封号,但实际上明热暗冷。

且万历新政,文武官员遗荫之事,除了封爵世袭武职,也仅仅在考学和官吏招录上有所优免,遗荫之例名存实亡,杨应节的青天白日梦恐怕要一直做下去!”

徐乔松挥挥手,“且让他做下去。这种人就是枉死鬼,专门替人挡箭用的盾牌,暂且哄着他。

烁儿,赵俊海和修齐广被抓,此事你知道吗?”

“徐九管事已经告知儿子了。”

徐乔松眯着他那双老奸巨猾的眼睛,朗声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父亲,儿子觉得此事当小心,但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烁儿啊,抓赵俊海和修齐广的衙门,是京师税政稽查局,隶属于户部税政司,由户部侍郎杨巍直管。

杨伯谦是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只是仕途坎坷,起起伏伏。做过雁门兵备道,跟兰溪侯(马芳)守过宣府西路,杀过北虏。

癸亥之变,他和宣大总督一起领兵勤王,受世宗皇帝嘉奖。后出抚陕西、河南、安徽。张叔大总揆内阁,整饬六部,尤其是户部。设税政司以总领大明赋税之实,却苦无干臣能吏出掌。

最后还是皇上钦点了杨老夫子出任户部税政司侍郎”

徐文烁静静地听着。

他知道,这是父亲在给自己讲述朝中掌故以及各派势力的来龙去脉。

户部侍郎,一般指的是右侍郎。

万历新政,六部尚书逐渐成为内阁总理的佐官副手,位高权重。各部左侍郎实为尚书第一副手。尚书有事出缺,左侍郎暂为署理。

右侍郎则分管该部各司。

不同的部,分司数量不同。

户部职权繁重,有国库司,管赋税入库,以及支出拨款;有度支司,管预算核算;有税政司,管征收赋税;有盐政专卖总局,形同一司;还有经历厅,由户部长史亲掌.

“父亲,杨巍杨老夫子,儿子听说过他的名字。有清操,性长厚,做事稳重却不迂腐,颇有手段。他奉内阁钧令整饬税赋之事,在江浙等地早有行事。而今这股风又刮到了顺天府。

虽然不知道是潘应龙想在皇上面前露脸,还是其它原因促使他要做此事,我们都应以不变应万变!

暂且由他去查,只需要随时看住事态变化即可。”

徐乔松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年轻。

“烁儿,大明的事历来都是这样,不查说明没人关心,一查就是有人盯上了。很多事情是不经查的。”

徐文烁还是不以为然,“父亲,正是因为有人在查,我们要是擅动,很容易露出马脚来。”

“我的儿,西苑那位主,可以说是太祖皇帝和世宗皇帝绑在一块了。心思深沉,敢下狠手。宗室、文官、士林,无不在他淫威下战战兢兢,苟且偷生!你数数,朝野各方势力,宗室、文官,还有士林,只剩下我们这些二祖传下的勋贵们,还没有剪枝裁叶。”

徐文烁不同意其父的说法,“父亲,我们勋贵是最先被西苑剪枝裁叶的。清查淮盐,从扬州盐商查到南京,南京勋贵一下子少了七家。

这还不叫剪枝裁叶吗?”

徐乔松的脸上露出苦笑,“你啊,还是见识少了。这叫什么剪枝裁叶?这顶多是薅草打兔子。

真正的剪枝裁叶,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

宗室剪枝裁叶,近半藩王被除国,数万宗室变为庶民。文官士林剪枝裁叶,江南世家为之一空,曾为总揆的徐少湖,毁家灭门,只剩下一个孙子独苗。

曾经权倾天下的他,今年年初悄无声息地死在徐家祠堂家庙里。

冷冷清清,凄零悲凉。

还湖南乡试大案,湖南缙绅为之一空,这样的案子居然都排不上号。

烁儿,剪枝裁叶,要用刀斧的。”

徐文烁心里觉得老爹过于谨慎了,但他不敢流露出自己的心思来,先开口附和一声,“父亲所虑极是。父亲在为永康侯府,为勋贵们殚精竭虑,儿子能理会到父亲的苦心。”

徐乔松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我的儿,你能体会到就好了。你要是能体会到,就不会跟杨应节搅合在一起。

以前他们还有些用处,现在都臭了,臭大街了!人家避而远之,你却自个凑上去。”

徐文烁双手一摊,“父亲,儿子在找帮手,可是找谁做帮手?

宗室和外戚,现在跟绵羊一样,只想关着门过小日子。文官们,自顾不暇。儿子只能在矮个子选高个,一堆烂豆子里选几个没有烂透的。”

徐乔松深有感触地点点头,“是啊,难,你确实有难处。我们都有难处。可是再有难处,也要迎难而上。要不然再过几年,我们府上成祖皇帝恩赐的铁劵,恐怕要生锈变废了。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徐文烁意气风发地说道:“父亲,不甘心就要去好好搏一搏!这次我们父子同心,与其他家联手,设下这天衣无缝的计谋,只要能让父亲进入到戎政府,分掌戎政,就是一次大胜利!”

“好,我儿就该有这样的志气!不过赵俊海和修齐广的事,你要好好琢磨一下。”

“儿子知道了。”

徐文烁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徐乔松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二儿子矫健的背影远去,不由地轻轻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去书房里。

等到父子俩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院子一角闪出一个身影,正是徐乔松的长子徐文炜。

徐文炜是嫡长子,永康侯世子。可他是徐乔松前妻所生,而徐文烁是徐乔松继弦所生。母子极受徐乔松宠爱。

徐文炜冷笑几声,提起前襟,紧走几步,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

京师税政稽查局的审讯室里,修齐广不满地说道:“你们到底是哪个衙门的,为何要抓我?”

任博安一脸淡然地说道:“我是京师税政稽查局副局长,这位是我的同事,稽查局调查科科长刘东阳,这位是调查科副科长杨贵安。

我们请你来,就是询问几件事。”

修齐广昂着头,嘴角闪过几丝桀骜不驯:“问吧。”

刘东阳问道:“你是安良行的大掌柜的。”

“是的。”

“也是安良行的持牌人?”

修齐广一愣,“什么持牌人?”

“就是安良号在顺天府注册局登记时,发下来的经营牌照代表人名字是不是写的你?”

“是我,没错,就是我。”

“端午万寿节,顺天府在南苑举行万寿同庆游乐会,举行了龙舟竞标赛和足球冠军杯赛,安良行坐庄开赌,发行了非法彩票。”

修齐广目光闪烁,迟疑不答。

刘东阳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们已经从安良行其他人得到了回答,也找到了相应的账簿,你答或不答,都是一样。”

修齐广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非法设赌开彩票,好像罪过不大,自己身后的贵人吹口气就能把自己捞出来。

“没错,是坐庄开赌,发行了彩票。”

修齐广很光棍地一口应下。

“合计盈利一万六千五百四十三圆,这个数字没错吧。”

听刘东阳念出这个数字,修齐广有些恍惚,想了想答道:“账房先生有给我念过,但我没记住,好像是这个数字。”

“按照《大明万历元年税赋条例细则》,彩票属于特殊行业博彩类,征收盈利百分之三十五的博彩税,安良行当在三个月内缴税五千七百九十圆五分。

三个月过去了,安良行为何不缴税?”

修齐广气得连连冷笑道:“你都说是非法彩票,都非法了还要缴税?脑子有毛病。”

刘东阳语气平和说道:“安良行坐庄设赌,发行彩票,是不是非法,由警政厅依律判定,我们税务稽查局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甄别,我们只管收税。”

修齐广双眼滚圆,活脱脱一幅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大为震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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