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和李信的一番组合拳,彻底让匈奴人老实了。
即便是冒顿,也沉默不语,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秦兵推了他一把,向皇宫的方向前行。
在走下台阶的时候,冒顿看到了匈奴侍卫的尸体,他已经被活活打死了,死状凄惨。
冒顿叹了口气,自己只带来了十九名护卫,现在只剩下十六名了。这些护卫,个个身经百战,现在却如此憋屈的死了。
罢了,罢了,今日就忍辱负重,等来日得了势,一定要秦人血债血偿。
李信似乎是有意的,没有准备车,让这一队匈奴人,步行入宫,一路上不少百姓围观,人人都很激动。
关东豪强,也在围观之列。不少人都低声说道:“秦为虎狼之国,此言果然不虚啊。当街杀人,啧啧啧,真是野蛮。”
景绻则在幽幽的想:如此作为,岂能长久?可惜,我的身份已经被识破,纵然想帮助项梁取得天下,位列公卿,那也是不可能了。唉……
…………
进入皇宫之后,匈奴人就被上了绳索。反正周围也没有百姓围观了,不怕其他的部落兔死狐悲,因此淳于越也就没有反对。
这些人,直接被送到了嬴政的书房门口。而嬴政,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冒顿等人。
冒顿一行人见了皇帝之后,反而松了口气,在皇帝面前,这个李信,应该不会再开杀戒了吧?
嬴政看向李水,故作不知的问道:“这是何故啊?”
李水拱手说道:“冒顿谋反。”
冒顿愣了:“谋反?我只是当街殴斗而已,怎么就是谋反了?再者说,我并非秦人,何来谋反一说?”
连旁边的淳于越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说道:“谪仙啊,他们是外族。来我大秦,是为了求助,不是投降。这谋反二字,有些谬误。”
李水哦了一声,说道:“不是谋反,反正是死罪。”
淳于越有些疲惫,心想:你干嘛非要弄死冒顿呢?老夫不是说的够清楚了吗?冒顿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啊。
嬴政却不慌不忙,淡淡的问李水:“他们为何是死罪呢?”
李水拱了拱手,说道:“因为他们是战犯。”
众人都微微一愣,觉得这个词倒是挺新鲜。
李水说道:“冒顿,乃单于长子。历年来,匈奴侵扰我边境,杀我无辜百姓。这冒顿敢说没有参与?他的手上,沾满了百姓的鲜血。”
“今日他来投奔我大秦,难道我们就将仇恨一笔勾销?那死去的将士怎么办?死去的百姓怎么办?这么做的话,杀人者不会悔过,而被杀者,也不会安息。稀里糊涂,任何人都不会满意。”
“因此,我建议陛下仿照仙界,设立战争罪。一旦抓获对方敌酋,便开堂审理,明正典刑。”
“两军交战,互有死伤,这个暂且不论。可他是不是曾经劫掠平民,曾经侮辱妇女,曾经烧毁民宅。都要一一审问清楚。然后按照其罪行定罪。或者罚作苦役,或者直接杀头,明明白白。他人再无异议。”
嬴政听了这话之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忍不住赞道:“原来仙界,也是法家治国啊。”
李水拱了拱手,说道:“不错。依法治国,好要过以人治国,更好过以礼治国。”
旁边的冒顿有点茫然了,心想:两军交战不算有罪。杀平民,抢财物,就算是有罪?开什么玩笑?我匈奴和你们交战,不就是为了杀平民抢财物吗?不然的话,我吃饱了撑的和你们打仗?
冒顿感觉这是故意给自己安一个罪名。然后找个借口把自己杀掉。
淳于越在旁边说道:“陛下,槐谷子的话,听起来有道理,可是对我大秦无益啊。”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留着此人,对付沙提烈嘛。两虎相争,可以搞乱匈奴,省下我大秦无数兵力是不是?”
李水踹了冒顿一脚:“估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计策听起来挺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贻害无穷啊。他们兵强马壮的时候,对我大秦烧杀抢掠。等他们衰落的时候,就投降我中原。等缓过来之后,就降而复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难道我大秦的人命不值钱吗?”
“若陛下立刻制定战争法。这些匈奴人,在征战的时候,就不免心中有顾虑了。即便有些人,胆大包天,目无法纪,可是有些人,还是心存疑虑的。只要他们杀了我一个百姓,就必须绝了投降的心思。”
“故而,这法令,可以拯救不知道多少平民。臣以为,这律法,比淳于博士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冰释前嫌,更加有用。”
淳于越思索了一会,也不得不点了点头。
可是他依然心有不甘,苦笑了一声,说道:“难道,就这样杀了冒顿祭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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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水笑眯眯的说道:“杀与不杀,总要审问之后才知道。”
嬴政对旁边的赵腾说道:“你是内使。匈奴人在咸阳城犯罪,由你管辖,你就来审问一番吧,看看他们有没有杀过我大秦的平民,有没有抢夺过财物女子。”
赵腾心想:“这还用审问吗?肯定有啊。”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一声。命人将匈奴人带走了。审问的过程很粗暴,无非是严刑拷打而已。
季明就在不远处,看见那些匈奴人挨打的时候,身体绷得很紧,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绷得这么紧,只会更疼。回头养伤也不容易,真是一群蠢货。”
嬴政微笑着问李水:“槐谷子,你希望朕杀了冒顿?”
李水摇了摇头,说道:“先定了他的死罪,然后再找个借口赦免他,这不是显得陛下仁慈吗?”
嬴政笑了。而淳于越不得不叹了口气,心想:槐谷子,真是诡计多端啊。
一刻钟后匈奴人都招了。某年某月某日,他们曾经杀过人,曾经抢过东西。
有时间有地点,说得清清楚楚。
其实匈奴人未必记得这些,但是赵腾一定要他们说出来,他们也只能胡编乱造一些,只求免除皮肉之苦了。
证据确凿,这些匈奴人都被定了死罪,嬴政摆了摆手,将他们押下去了,唯独留下了冒顿。
嬴政对冒顿说道:“方才淳于越替你求情,朕打算饶你一命。”
冒顿极为感激的看着淳于越。
嬴政又说道:“你犯罪的时候,朕还没有颁布战争法,所以你情有可原。而且淳于越的话也有些道理,留着你,对朕有用。”
冒顿唯唯诺诺。
嬴政和蔼的说道:“你不要如此拘谨,跟朕说说,你在匈奴,可是一点根基都没有了?”
冒顿说道:“匈奴部落,有两成是倾向于我的。若我回去,应当能收拢这些人。只是我一旦出现在匈奴,便会引来父亲和沙提烈的追杀,恐怕还没有招到兵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嬴政说道:“这个无妨,朕会借兵给你。”
冒顿激动的全身发抖,连连道谢。在咸阳城,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可是目的终于还是达到了啊。
可紧接着,嬴政忽然又说道:“借兵给你,替你攻打沙提烈。我中原儿女,死伤无数,却助你登上了单于大为。朕是不是有点亏啊?”
冒顿愣了一下,然后诚恳的说道:“若小王能登上单于之位,必定侍奉陛下,如同侍奉父母。”
嬴政呵呵笑了一声:“侍奉父母?我听闻匈奴人,无君无父。以子杀父,谋得单于之位的事,比比皆是啊。”
冒顿说道:“我愿意发誓。”
嬴政摇了摇头:“誓言不可信。这样吧,朕可以出兵,帮你攻打支持沙提烈的部落。只是这些部落攻打下来之后,牛羊财帛,却要归我大秦。你意下如何啊。这可不是抢夺财物,这算你冒顿送我的。”
李信听到这里,顿时一震,心想:“陛下好谋略啊。攻打匈奴,最难的就是草原上地广人稀,那些部落又居无定所,往往深入上百里,一无所获,最后粮草耗尽,不得不退兵。”
“现在和冒顿合作,有他带路,袭击匈奴部落,那就简单多了。甚至于因为这些部落相距甚远,可以逐个击破。等消灭了沙提烈和单于的部落。匈奴人已经十去其八了。省下冒顿的两成人,又何惧哉?”
“甚至于,可以调转矛头,一举消灭冒顿。那样的话,匈奴之患,岂不是永远平定了?”
想到这里,李信不由得心中激动。
这一点,冒顿又如何看不到?可是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理由有两个。其一,自己的愚蠢人设不能破坏。若能看穿了皇帝的心思,那还算愚蠢吗?
第二个理由就是,若不答应,自己只能在咸阳城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匈奴人。若答应了,这其中还有很大的变数。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消灭沙提烈的过程中,一定可以壮大自身。
等到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就先灭秦人,再灭沙提烈,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做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来,答应了。
嬴政见他答应,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道:“如今外面民怨沸腾。朕虽然与你合作了。可终究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否则说不过去。因此,要对你小小的惩戒一番。”
冒顿很理解的答应了。心想:中原人就是爱面子,呵呵……
嬴政看了李水一眼,说道:“去准备吧。”
李水答应了,然后和冒顿勾肩搭背,说道:“走,惩戒之前,我先请你喝仙酒,喝的酩酊大醉,就没有那么疼了。唉,当初沙提烈都没有这个待遇啊。冒顿兄,你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