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后,阳光正浓。
伊蒙前脚从王后寝宫走出,便被白骑士叫到王座大厅。
吱嘎!
两名白骑士打开大门,显露庄严肃穆的厅堂。
黑石地板饱经岁月沉淀,雕龙石柱高高耸立。
一座通体漆黑,宛若置身刀剑丛林的铁王座屹立不倒。
伊蒙环顾一圈,陌生又熟悉。
上一次来,还是曾祖父抱着他来的。
“伊蒙,到这里来。”
韦赛里斯站在铁王座之下,笑着招了招手。
两位心腹重臣的提议都不错,但都不完全符合心意。
不如亲自问一问。
伊蒙收起嬉皮笑脸,走近后说道:“您应该坐在上面。”
“哦,是吗?”
韦赛里斯微微一笑,感慨道:“所有人都向往它,却不知坐上去有多难挨。”
伊蒙点点头:“戴上王冠,就意味着权力与责任。”
“你很有见解。”
韦赛里斯诧异道。
不是询问,而是惊讶侄子的眼光。
这个简单的概念,起码戴蒙与雷妮拉搞不明白。
伊蒙有心藏拙。
迎上大伯希冀的眼神后,牵起他的左手,轻轻说道:“你很辛苦,为之受伤。”
韦赛里斯浑身一颤,快速收回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掌。
坐上铁王座以来,他时常会被上面的断刃割伤。
后背好几处溃烂发脓的疮口,就连左手的小拇指与无名指都被截断。
每日大口饮酒,都不能麻醉疼痛。
但身体上的伤痛,无法抹平心中的震惊。
伊蒙才回君临三天,就已经观察入微。
能看出他在权力背后,付出过沉痛牺牲。
“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吗?”
伊蒙满眼无辜,扯开话题。
透露自己不傻就够了。
该到讨好处的时候。
韦赛里斯怔怔出神,好一会,笑道:“没错,你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该死的戴蒙,走了什么狗屎运。
也配生出这么好的儿子。
养的明白吗!
伊蒙闻言,秒变讨好脸:“大伯,我可是救了雷妮拉和西境公爵哦~”
那副模样,迫不及待要奖励。
韦赛里斯摇头失笑,低头问道:“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奖赏?”
“不需要,救雷妮拉是我做应该的。”
伊蒙一脸坚定,使劲拍着胸脯。
虽然白鹿本来就不会伤人,但到底撞飞了一个兰尼斯特当家人。
当然得用一些夸张的修辞手法。
“你真这么想?”
韦赛里斯好笑道。
“当然。”
伊蒙很确信。
韦赛里斯轻轻颔首,故意拖了一会,在小家伙炙热的眼神中,哈哈大笑:“说吧。你的国王不是个小气鬼,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什么叫救了雷妮拉,不求奖赏。
那下次谁还出手,捡回一条命的杰森公爵又该怎么算?
“嘿嘿,那我就说了。”
伊蒙厚着脸皮。
韦赛里斯眼神鼓励。
不怕要奖赏,是个听话的孩子就好。
伊蒙眼睛一转,可怜巴巴道:“我母亲是符石城夫人,可那里毕竟姓罗伊斯,我都没有一块自己的封地。”
“相信我,你会继承你母亲的封地。”
韦赛里斯神情郑重。
雷娅夫人就一个独生子,他的侄子必将成为符石城未来的主人。
这一点,谁也不能更改。
伊蒙又道:“可我不被他们承认,父亲对我不管不问,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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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隐隐泛着泪光。
韦赛里斯哑口无言,被侄子看的浑身不自在。
戴蒙确实不像话,听说数年没回过谷地。
雷娅夫人又是个生冷性子,整日只知骑马打猎。
侄子孤身一人,想要继承符石城的确很难。
韦赛里斯左右为难,迟疑道:“可你还太小,谷地也没有无主的富饶土地适合敕封。”
在他看来,继承符石城才是上上之选。
祖母亚莉珊订下这桩婚约,就是为了戴蒙谋划。
“我不要封地也行。”
见时机成熟,伊蒙干脆道:“可总得有一个身份,让人不敢轻视。”
符石城当然是他的符石城。
可上头有一个老妈镇着,他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急需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头衔。
韦赛里斯眸光闪烁,大致理解侄子所求为何物。
这种名义上的东西,有时很危险。
“还有吗?”
韦赛里斯再次询问。
第一个赏赐,他得仔细考虑。
“还能提一个?”
伊蒙惊喜道。
韦赛里斯呵呵一笑:“说来听听,不难的都能满足。”
“好!”
伊蒙沉吟片刻,认真道:“我想驯服一条龙的时候,希望随时都可以。”
“那是你应有的权力。”
韦赛里斯摇头。
“就这些,足够了。”
伊蒙腼腆笑道。
驯龙可不容易,万一那天犯点“小错”,被卡脖子了呢。
韦赛里斯有些无奈,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没有狮子大开口。
答应下来:“驯龙没问题,但你要再长大一点,现在的你还爬不上龙背。
……
入夜,国王寝宫。
韦赛里斯换上一套红色睡袍,靠坐在壁炉前小口喝酒。
阿莉森坐在另一边。
两人刚聊了一会,针对雷妮拉的婚事。
韦赛里斯提起的,也较为激动,说道:“伊蒙是个好孩子,难以置信戴蒙能生出这样的儿子,诸神真是不公!”
该死的戴蒙,混账弟弟!
阿莉森有趣道:“可雷妮拉并无想法,包括这场狩猎中的青年才俊,受伤在床的杰森公爵。”
她可是知道,兰尼斯特家族也是联姻人选之一。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件事上她的愿意根本不是重点!”
韦赛里斯一提就来气,强调道:“雷妮拉到岁数了,她需要一个大领主作为王夫,愿意敬她爱她。”
阿莉森依旧微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相信雷妮拉会结婚的,但得让她相信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随便找谁都行。
只要别祸害伊蒙,其他都不重要。
韦赛里斯翻了个白眼,撂下喝空的酒杯,惆怅摸头。
还有什么比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更令人头疼。
动作刮出微风,桌案一封信纸动摇。
阿莉森瞥了一眼,惊奇的发现有关战争,问道:“这是什么?”
“石阶列岛的求援信。”
韦赛里斯看都不看,也不敢兴趣。
兰娜尔还在君临,鼓动他出兵驰援。
但似乎不是威胁,而是堂姐雷妮丝的意思。
阿莉森得到同意后拿起信件看了一遍,柳眉皱起:“为什么不派兵支援,伊蒙的父亲也在,他还刚立功。”
信上说占据焦灼,士兵都旷日持久的战争丧失信心。
戴蒙手下的雇佣兵都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