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岁月之前的妖仙,比石头更加久远的灵力,这些话要是被说书先生讲出来,估计又会引来不少的喝彩。
不过这只是小小帐篷里,一对师徒彼此之间的答疑解惑而已。
没有人会将这些理论上才会出现,甚至是理论上都无法出现的事情,和一个连经脉都没有的普通书生联系在一起。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逻辑上的矛盾。
若是没有经脉,那么灵力便无法进入体内,自然就没有办法修行,无法修行,自然体内就不会有灵力,再说了,人类也不可能有千年的修为,因为没有人能活那么久。
咱总不能强词夺理般的硬说,有那么个古怪的魂魄,下生就自带着千年的修为,但偏偏又投胎到了一个没有经脉的躯体之中,对吧......
总之,这段关于能否修行的讨论就此结束了。
一个是已经在修行界备受尊崇的老人,一个是未来注定要在修行界闯出些名堂的年轻姑娘,不管再怎么生拉硬拽,他们终究会与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平凡人相隔陌路,再没有任何的交集。
......
淮安县衙。
赵知县背着手,垂着头,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那身官袍自打昨天早上到现在,就没有脱下来过,一天一夜不停的转悠,鞋底纳的线估计都被磨断了几根。
他始终也想不明白,李捕头到底是犯了什么失心疯,非要介绍一个大夫去给人家修行者治伤。
那可是修行者啊,能让那帮飞天遁地的人都慌了神的伤势,天晓得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怎么可能是寻常大夫能应对的。
而且老李竟然还找了个死囚......
那个家伙到底是杀人的还是救人的?!
要是在治疗的过程中,那位修行者大人忽然撑不住了;或者是那个死囚心血来潮,手稍微那么一抖,嘎巴一下把人家弄死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罪责十有八九会扣在自己的脑袋上!
不对劲!老李这家伙不对劲!上个月就把天枢处的卷宗给弄丢了,这个月又要把一条修行者的人命甩给自己。
他是不是被哪个政敌收买了,要致自己于死地?!
可自己也没有政敌啊......
总之越想越慌,越想越气,赵知县扯着自己的头发,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多时,大堂外零零星星的脚步声响起。
一整天过去了,又到了点卯的时辰,衙役们陆续的走了进来。
赵知县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老李,想起了这家伙最近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心中的怒意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李捕头!”他厉声喝道。
“李捕头!!!!”
老李这会儿还在想着许仙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名修行者的伤如何了,忐忑不安之下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而这种无视更是让赵知县火冒三丈,他几步窜到了老李身边,甩起自己那瘦不拉几的胳膊腿就往对方身上一通乱抡。
“我在!跟你!说话呢!”
不过牟足了劲,施展出来的力道还不如李氏平日里里揍二妞的劲大,好几次险些把自己踹的跌坐在地上。
老李被锤得回过神,完全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旁边的差役也都莫名其妙,但是也只能看着,谁都不敢去询问一下。
而就在这时......
突然的,衙门外一阵马蹄声,车轮撵着长街上的砖石,嘎吱嘎吱的。
众衙役们眼瞅着一辆绣着天枢处印记的马车停在了门外,随即几名镇妖将士下来,大步走入大堂;身上没有披着重甲,但是一身青布军衫皆散发着凛冽肃穆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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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是李丰年李捕头?”
其中一位魁梧将士问道。
赵知县身为天朝的一个小官员,哪和这些血肉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军人们打过交道,一时间只是感受到了他们身上那摄人的凶悍,心道大事不好,赶紧往后撤了一步,指着身旁的老李:
“他......就是他!”
话音未落!
只见那名将士快速的转过身,望向了一旁的老李,然后猛地扬起满是老茧的大手......敬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中礼节:
“见过李捕头,天枢处送过来的一些小物件,许郎中说,听你安排就好。”
老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瞅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宽上一大圈的壮硕军兵,半晌憋出一个字:
“啊?”
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事儿。
许仙救了一位修行者,总不能给上几两银子的诊费就打发了。
天朝的老皇帝是个有点抠门的人,天朝修行者的俸禄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多,但若是民间有人在除妖诛鬼的事情上出了力,或者是帮助修行者完成某项艰难的任务,那么却会给予极大的赏赐。
还不能是简单的封赏,必须要搞得众人皆知才行,甚至在某些村落里,若是有百姓除妖有功,都能在村口立碑,族谱单开一页。
这种举措也是在给民众建立一个认知,那就是一个种族的兴衰是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每一个平凡的贡献都会被铭记,更会得到应有的感激和回报。
所以这些镇妖将士在得知许仙是由一位县衙捕头推荐的,而且两人关系还不错的情况下,他们直接就把一车所谓的【小物件】给拉到县衙大门口来了。
小物件当然不可能真的是小物件。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是想给老李过目一下,反正那些士兵当众就把箱子打开了。
整个衙门大堂顿时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大家其实都没咋看清楚里面的那些亮闪闪的光到底是啥,反正被晃得眼睛疼,脑子条件反射般冒出了一个念头:
老李这辈子......算是妥了......
“那就请带我们去一趟许郎中暂住的宅邸吧,这些东西总是要送过去的。”
那名将士中正有力的说道,丝毫没管现在正是刚上职的时候,更没管此处就是县衙大堂。
在看到老李有些犹豫,眼神不断的瞥向旁边的赵知县后,那魁梧士兵也侧过身,冷冷的望向眼前淮安县的最大官吏:
“可以么?”
他甚至都没有加一个称呼,就那么简单到了极点的问道。
其实那语气也不是在询问,就是一个通知而已。
赵知县整个人一激灵,这才缓过神来,赶紧一个劲的点头:“自然可以......自然是天枢处的事情要紧。”
天枢处要办的事儿,谁敢耽误啊。
如此这般,老李就很顺其自然的准备跟着那天朝军卒离开大堂。
其实他现在还是一脑袋浆糊,不断的在寻思着,许仙那家伙到底做了些什么......直到一只脚都要迈过大堂门的槛了,忽的想起了件事,回过头,看着还杵在原地的赵知县:
“额......大人你刚才要干啥来着?”
赵知县汗都下来了:
“啊,那......那会儿看你差服上有些灰尘。
兄弟我为你拍扫拍扫。
就是拍扫拍扫......”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几下拍打灰尘的动作。
脸上的笑意格外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