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蓉哥儿身上那件甲,被他老子卖了?”
“这……这倒没有,大约就是因为没卖成,小荣大爷才挨的这顿打。”
“呵,我倒不知晓,老爷子才把这座国公府交给他几年,府里头竟然就要揭不开锅了?”
“……”
这话哪里能是赖二能作答的?
但偏偏,贾琰问这句话的时候,那目光简直冰冷得吓人。赖二头上背上不知怎么就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心里纳罕眼前这位琰二爷竟有如此之重的气势,更是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一阵似长实短的沉默之后,贾琰才又突然开口问话:“大夫怎么说?”
赖二不由自主把腰弯得更低了:“城南有名的杏林斋庄大夫昨儿已经来看过了,也开了药。说是小荣大爷没有伤着筋骨,看着有些吓人,但仔细将养个至多十日,应当就能好个差不离了。”
还真让老头子说对了,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宁国府这样的人家,从不曾有缺医少药之虞,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更是一大堆,不能以寻常人进行对比。
不过嘛,贾蓉身上那件【合金软甲】也还是被贾珍拿走了!
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贾琰就知道绝不能放任不管,否则贾珍这种人,绝对会得寸进尺,而非主动收敛。
更何况,自从他知道自己媳妇叫秦可卿开始,贾珍这个名字带来的印象在他心中就开始无限恶化了。
“他在哪呢?”
他?
赖二微微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贾琰问的是贾珍。
“回二爷,大爷清早就出去了,据说是镇国公府牛伯爷相请,尚不知何时回。”
听着倒也不像借口,一座国公府的当家人,应酬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眼前的赖二大概率是不敢欺骗他的。
贾琰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守贾珍,他没这个闲工夫。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来:
“既然我奉老爷子的命都见不到他人,那便留下几句话罢,赖管家你转告我那位兄长。首先,蓉哥儿身上穿的甲只是我借他的,他这个当老子当大哥的可没资格处理。再一个,我今儿来是受了玄都观老爷子的吩咐,既然没会着他人,那我现在便只能就这么回去复命了。可不要怪我这个当弟弟的没提醒,怪我告他的黑状。”
话音一落,贾琰也不管赖二听没听清,直接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但就在此时……
“赖管家~大爷回府了~赖管家,大爷回府了,现下正叫您呢。”
贾琰脚步顿时一停,转过身来,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赖二,恰好看到这人脸上略有些扭曲的笑容。
真巧!
贾琰也懒得在跟这个老油条废话,直接抬了抬下巴,示意带路。
赖二无奈,只能点头哈腰着在前面领路,回过身的刹那狠狠瞪了一眼刚才那前来报信的青衣小厮,同时心头微微发苦,只觉得一场暴风雨近在眼前,他这个人前风光无限的大管家,此刻竟然有种叫天天不应的卑微无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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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贾蓉的院子没多久,向华突然从旁窜了出来,附在贾琰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这让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去拿人,敢有反抗者直接拔刀,死硬之辈直接砍了!”
“是,爷!”
向华眼神中顿时闪过兴奋,轻声应了一句后,果断往回走去。
赖二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同样瞥见了贾琰随后望向自己的清冷目光,这位比贾珍年纪都大的赖管家动了动略微干涩的嘴唇,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
宁国府,宁远堂。
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高坐大紫檀镶青白玉靠椅上,脚下踩着脚榻,不俗的面相上满是惬意。
其续弦夫人尤氏带着几名美婢正围着他不停嘘寒问暖,贾珍则是一脸受用。至少此刻,他对这个尤氏还是比较满意的,知情知趣,协理管家的能力也算拿得出手,除了出身小门小户这一点……
赖二带路带到堂外,便无论如何再不敢走在前面了。贾琰踏步入内,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倒也不算太过不堪。只是白日里摆出这样的一场在屋子里,那白花花的一片肩膀,很难让这时代的人不想歪。
贾琰面色平淡,纯以欣赏的目光浏览了一圈贾珍身边几个颇有姿色的露肩女子,却让她们纷纷惊呼着躲避。
不过,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露几个肩膀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神仙姐姐都对露肩膀视为寻常……
“你来干什么?”
仍旧安坐的贾珍开口一喝,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
贾琰不以为意,从旁边两排太师椅中抓了一把出来,施施然安坐,然后才回道:
“老爷子听说大哥你把蓉哥儿打狠了,命我来看看。”
看到贾珍眉头下意识竖起,贾琰顺势又补了一记:
“我倒是替你劝了一句,可惜老爷子貌似又突然关心起了自己的长孙,非得要我这个当弟弟的跑一趟。大哥,得罪了。”
贾珍面上惊疑不定一瞬,突然又疾言厉色的冲贾琰:“是你小子告的状?”
出乎意料的,贾琰竟然当着他的面点了点头:“我跟老爷子说,大哥你大概是想把宁国府这份事业送给我!”
“砰!”
一只手掌狠狠拍在实木圆桌之上,将整桌叠碗勺筷都一齐震了起来。
“胡说八道!你这畜牲,想干什么?你可知我才是贾氏族长?你可知长幼有序?你难道想要造反吗!”
“砰!哗啦~”
贾珍满心以为自己震慑力十足的勃然大怒之下,贾琰这个顽劣不堪的弟弟定然会如同族里其他人一样跪地求饶。
却不想贾琰的暴躁竟然不逊自己分毫,只见他一把抄起手旁画着红花绿叶的茶盏,连同其内滚烫的茶水狠狠砸在了地面。
“到底是我在胡说八道,还是你在胡作非为?
你也知道长幼有序?知道不愿意把这座国公府送给我?那你为何还要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打成这般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