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和楚少是秦白渊以前的“狐朋狗友”,蓝天出状况后,他找过他们帮忙,但他们都找借口推脱,不肯见他。直到蓝天起死回生后,才又和他称兄道弟,说之前其实一直在帮他想办法。
换做秦白渊从前的脾气,一定会和他们断绝关系。但是,现在,他学会了隐忍,也学会了生意场上的假面具。既然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那么,就用商场上那一套。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有永恒的利益。只要有合作,他依旧可以和他们称兄道弟。
“夜总会……”
秦白渊用指腹婆娑着咖啡杯,眼前闪过一些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画面,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就在蓝天楼下的咖啡厅里,二十岁的少女叶茵正在为生计愁,托着腮帮子望着玻璃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这里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每一个人看上去都踌躇满志、衣冠楚楚,她总是幻想着,能够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可是,那样,太难了,因为她穷。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陈美琪急急忙忙赶来。
“等很久了吧?”
“没有,半个小时而已。”
叶茵好脾气地说。
“我刚赶完一场,离这里好远,路上又堵车。怎么样?晚上的服装准备好了没有?”
“我今晚不去了。”
“不去?为什么不去?”
一想到夜总会龙蛇混杂的环境,叶茵就打心底充满了抗拒。
“你知道的,我很讨厌那里。”
“可又有谁真心喜欢?还不是为了赚钱?你想想看,你辛辛苦苦打工一周赚的钱,还不如在夜总会跳一场舞多,多轻松啊。‘帝宫’要求那么高,有些人想跳还没机会呢!你奶奶住院,每个月医药费那么多,你不跳,哪有钱付?”
“可是……她每次问我在哪工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好愧疚。”
“有什么可愧疚的?你只是在那跳舞,又不是叫你卖身。咱们挣的钱,都是跳舞跳来的,干干净净。”
“可是那种地方太复杂了,我怕越陷越深。”
“你啊,就是太单纯了。”
陈美琪摇头。
“我知道你还是学生,涉世未深,所以总是怕这个怕那个。可你看我,在夜场跳了几年了,不还是清清白白的?出淤泥而不染,听过没有?只要你自己不想变坏,就没有人能改变你。”
叶茵还是摇头。
“我真的不想在那跳下去了,迟早会出事的。”
“那就再跳最后一场吧,就今晚。”
“我今天眼皮一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今晚会出事。”
陈美琪笑道。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迷信?没事的,有我罩着你,不会出事的啊!安啦!想想那五百块!嗯?”
叶茵心里是有一万个不想去的,可是,五百块够奶奶一个星期的医药费……考虑到这,她也只能妥协。
晚上十一点,正是夜总会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炫目的灯光狂乱地扫射着,男男女女在音乐中扭动着身体,纵情声色。
舞台中间,穿着豹纹短裙的女郎正跳着钢管舞,看得人热血沸腾。
后台,叶茵望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感觉换上的不仅是另一副皮囊,而是另一副灵魂,已经变得不再是自己。
美琪说环境不可能改变一个人,但是,她认为可以。这间夜总会,正在不断腐蚀着她的灵魂,因为在这里,她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肮脏淫乱,吞噬掉她认为人性善良美好的一面。所以,她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
“最后一晚了……坚持完就解脱了……”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好了好了,快上场了!”
妈妈桑催促道。
叶茵和陈美琪,以及另外几个女孩子一起上了舞台,台边围了很多男人,她们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羊羔一般,被各种各样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如果眼睛可以扒光人的衣服,那么她们现在早已赤身。
音乐响起,她们跟着音乐跳起了热舞,性感的身姿,暧昧的眼神,看得台下的男人个个热血沸腾,就跟打了药一样兴奋。
有个男人突然从台下冲上来,抱住了叶茵的腿,吓得她尖叫了一声,还好保镖把他拖下去了。
她望着眼前疯狂的世界,感觉像是一群牛鬼蛇神从鬼门关被放出来了,一个个面目狰狞,正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进去。
门口走进来了几个男人,由保镖开路护送着,叶茵的目光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最中间那个男人吸引住了。不仅仅因为他站在最中间,也因为……他和其他人不同。
那些人在她眼里,个个都戴着牛鬼蛇神的头套,唯独他是人脸。出众,醒目。
在这个地方,她见过太多俊美的男人,可是,他绝对是最最俊美的一个。倾国倾城的一个男人,俊美得叫人惊艳。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他脸上胡乱扫射,营造出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当他的目光望过来,在半空中与她的接触上,叶茵突然感到了一种直抵内心的震撼,慌张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跳错了好几个舞步。
“秦白渊,怎么不走了?”
林少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哟,看中哪个了?我叫她伺候你。”
秦白渊的目光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淡漠地收了回来。
“没有,走吧!”
几人进了包厢,林子聪和楚河叫了几个小姐作陪,个个都是左拥右抱,手在女人身上摸来摸去。
秦白渊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争着献殷勤,但他不为所动,只喝酒。这种地方,他以前很爱来,现在却让他感到烦躁。
眼前掠过一张脸,是刚才那个舞女。不知怎么着,一眼就注意到她了。也许因为,她不像其他舞女那样搔弄姿,肆意挑逗着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情愿,眼神委屈,像是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身不由己么?他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是身不由己,不是被命运推着走?
“秦白渊,你怎么光喝酒啊?冷落美女了……”
林子聪玩笑道。
“该不是太久没来夜场混,不知道该怎么玩了吧?”
“就是啊,想当初,还是你带我来玩的……那时候你玩得可疯了……”
秦白渊淡漠地笑了笑,和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应酬罢了。他的身体在这,但心思全然不在这地方。
“怎么了啊?”
林子聪挤开美女,坐到他身边,很“哥们”地环住他的脖子。
“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滚犊子。”
“难道是受了情伤?那倒是,你家那个黄脸婆,你以前最不屑了,没想到傍上了司先生,还背叛把你甩了,换做是我,脸皮上也不好看。”
秦白渊眼里掠过一抹寒芒,掐紧了酒杯,但林子聪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
“我看她,长得真不怎么样,不知道司先生是看中她哪点了?床上功夫好?呵呵……功夫好,也是你调教的嘛!这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司先生应该感谢你。”
“我看啊,他就是图个新鲜。男人嘛,都贱,就是觉得别人的是最好的,想抢过去。但得到手了,肯定又不稀罕了,到时候一脚把她踹了,你不就解气了?”
“就是,别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你经常不出来玩,肯定就被困住了,现在你重新返场,大把辣妹等着你,到时候,你连石书净是谁都不知道,哈哈哈……”
楚河笑得很狂。
秦白渊的脸色阴沉沉的。
“不说话,没让当你们两个是哑巴!”
林子聪这才嗅出了危险的气息,识趣地闭上了嘴。
“呵呵……开、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大家都是好兄弟,是为了开解你,想让你开心而已!”
秦白渊想说,真是好兄弟,当初在秦家出事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躲着他。现在才来跟他说好兄弟,简直是好笑,亏他们也不觉得脸红。
不过,现在他们在他眼里,就是两只肮脏的蛀虫,去和他们计较那些,反倒是侮辱了自己。
秦白渊灌了杯酒,周身散出冰冷的气息。
林子聪凑到楚河耳边,小声说道。
“刚才他好像看中了一个跳舞的,我去给他弄来。”
总算是熬过了一支舞,叶茵迫不及待地跑下台,有几个男人缠着她,被她想办法躲过去了。
跳舞的钱是通过银行支付,所以叶茵一回后台就想赶紧换衣服走人,但妈妈桑过来拦她。
“先别走。”
“怎么了?我不是跳完了吗?”
叶茵很警惕。这种时候被叫住,通常没什么好事。而且她这一整晚眼皮都在跳,一有点状况,就如惊弓之鸟般紧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少瞧上你了,要让你去陪酒。”
“林少?哪个林少?”
“就是皇城地产的太子爷林子聪啊,你不知道?”
叶茵摇头。
“不认识他。”
“哎呀,甭管认不认识,你只要知道他很有钱就是了。这个林少啊,眼界高的很,真不知道你走什么狗屎运,被他看上了。你要是伺候得他高兴,一个晚上十万块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