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电射而去,但是陈太忠临走时的话,还是雷得大家不轻。
合着放过城主一家人,就是莫大的恩惠了?
见过狂的,真没见过这么狂的,撇开南特这一城之主的官方身份不提,南城主本身也不是没有来历的,他不为家族所喜,但是家族也不会看着他被灭门。
然而再想一想,陈太忠也真的是百无禁忌,一人就敢堵一城。
周家还是北域郑家的姻亲呢,人家还不是闯进周家堡,大开杀戒?
如此说来,陈太忠肯放过南特一家,还真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事实上在风黄界,对仇家斩尽杀绝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他们在这里议论不提,陈太忠和南特一路疾行,就像两道闪电一般,足足奔行了两个多小时,抵达了一个树木稀疏的山谷。
两人都留有余力,这点灵气损耗真不算什么,南特甚至在半路上取出一把弓,直接射落了天上的一只青隼——那是有人饲养的。
“这里埋骨,算对得起你了,”陈太忠转身过来,看着不远处的南特,“你若不用迟滞符,我就不用隐身术,你看怎么样?”
“你若杀了我,就真的无法回头了,”南特淡淡地看着他,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听起来是可以拯救一下的意思?”陈太忠笑了起来,“我现在还可以回头吗?”
“回头是不行了,但是我可以帮你把事情压下去,”南特皱着眉头回答,眼中有一股抹不去的哀伤,“你就此隐姓埋名,停止报复。”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怕死,”陈太忠不屑地冷笑一声。
“我早就该死的人,还怕什么死?”南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惆怅,“你已经把青石城杀得太狠了,再杀下去,一百年都缓不过来劲。”
“我又不是风黄土著,青石城好坏,关我什么事?”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
“但是你终究是飞升到青石的,这是你的出身。不可能更改,”南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求你了,给青石留几分元气吧……你就当是我怕死。”
陈太忠怔怔地看他好一阵,才笑一声,“给我一个饶你一命的理由。”
“我对散修的态度。想必你也知道,我若死了,换上一个城主,散修们会不会过得更惨?”南特的声调没有什么起伏,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而且,因为我的死。散修们铁定会受到报复……要知道,这是你连累了别人。”
别人的死活,于我何干?陈太忠才待这么说,猛地想起自己刚才堵城门的时候,众散修的狂热,这话就有点说不出口。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已经成为了散修中的标志性人物之一。
沉吟一下,他摇一摇头。“不够。”
“我向你下手,每次都是职责使然,”南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在这个位子,就要做这个位子的事儿,我跟你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恰恰相反,我跟你还有点小渊源。”
“你这个城主。其实当得非常不称职,”陈太忠忍不住出声吐槽。
“半死的人了,”南特自嘲地笑一笑,“我只是答应了人。要守护青石的一方平安。”
陈太忠又沉吟一下,南城主对散修没有歧视,这是众所周知的,换个城主真的未必好,但他还是摇摇头,“依旧不够。”
“听说你擅用枪法,我有一套枪法,还请你指点一下,”南特终于不再絮絮叨叨,而是掣出一柄长枪。
“比斗无眼,生死自负,”陈太忠抽出了长刀,冷冷地话。
南特说得都不错,但他不会因此放松警惕,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无意下杀手。
“我不跟你比斗,我只是演示,”南特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舞起了长枪。
陈太忠看了不到十秒钟,就忍不住出声,“且住,你这枪法,来自哪里?”
“枪法名为《燎原》,一共七层,”南特缓缓收住枪势,微笑着回答,“你应当不陌生……来自哪里,你比我更清楚。”
“哦,你把庾无颜怎么样了?”陈太忠摸出一把回气丸来,而且还将手展开,让对方看清楚,然后笑眯眯地问。
“这是他送给希希的礼物,让她有朝一日冲灵仙用,”南特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那是自内心的开心,“希希还小,我代为保管,学一学,不外传也就是了。”
“你俩居然……关系这么近?”陈太忠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用的中阶灵阵,是我送给庾无颜的,阵盘背部有擦痕,抹去了我家族的族徽,”南特收起长枪,淡淡地问,“我说得可对?”
“你俩……”陈太忠是真的震惊了,他得到这个阵盘之后就现了,底部一个角上,是磨掉了什么东西,不过他还以为,那是庾无颜要遮掩宗门出处,不成想要遮掩的,却是另一个来路。
好半天之后,他才嘟囔一句,“怪不得上次你不抓他。”
“他哪里是那么好抓的?”南特摇摇头,“而且,我俩是曾经的生死之交。”
“曾经的?”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
“各有各的道路,也只能是曾经了,”南特意兴索然地回答。
一个是一城之主,一个是著名的通缉犯。
“庾无颜的面子,这倒是够了,”陈太忠点点头,“不过我就奇怪了,你知道我跟庾无颜的关系,在梁家庄还下死手?”
“不经历生死磨难的生命,没有意义,”南特很干脆地回答,“简单说,屠庄的事情,我不能不管,而那天我并没有下死手……你若是扛不住因此身陨,那也是活该。”
“你说的有点意思,但是我听着不舒服,”陈太忠抬起刀来,指向对方,灿烂地一笑。
当然,此刻说什么梁家庄的前因后果,也没有意思,“庾无颜的面子是够了,但是如果……如果我刚才继续说‘不够’呢?”
“你的刀法很厉害,有上古刀术的韵味,”南特微微一笑。
“但是……你好像有点看不起?”陈太忠眉头一皱,这就是没事找事了。
“砍我一刀试一试,”南特的表情很欠揍,回答更欠揍,他甚至极其欠揍地补充一句,“我不用灵符护身。”
“这样不好吧?”陈太忠眉头一皱,略带一点犹豫地问,“连累了散修们……怎么办呢?还会有战兵追杀我。”
“没事,我可以拿个留影石出来,”南特伸手去拍储物袋,下一刻,他的瞳仁一缩,“我艹……偷袭?”
话音未落,陈太忠已经正正一刀斩到了他身上,同时放声大笑,“不经历生死磨难的生命,没有意义……我艹,真扛住了?你用灵器,耍赖!”
他脚下迈着聚气缩地的步法,奇快近身一刀斩下,因为只是试探,所以他斩向对方双腿,不成想南城主脖颈处白芒一闪,浑身被一层白雾笼罩。
陈某人可以斩破中阶灵器的一刀,居然硬生生被这么拦了下来。
“你跟庾无颜一样无耻,我从来不知道他的下限在哪里,你也一样,”南特抬手指一指他,然后又轻喟一声,“可惜了。”
“你灭灵弩炮打我的时候,通知我了吗?”陈太忠冷笑一声,“可惜了?我再砍你三刀……你猜,谁会更可惜一点?”
他已经习惯强力斩杀了,再牛的防护灵器,一刀斩不破,三四刀还斩不破?
“我用的不是灵器,是战将护符,”南特傲然一笑,从脖颈里拽出个玉牌,牌子上刻着一面盾牌,“我同异族交战,冲杀有功,得到的赏赐……可以自动护主,别说三四刀,就算三四十刀,我怕你吗?战场上有多少刀?”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说同异族交战,陈太忠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一想之后,他将刀收回鞘内,轻叹一声,“那就此作罢,希望没有下一次。”
“其他两家,还望你高抬贵手放过,”南特却是上杆子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怎么可能?”陈太忠断然拒绝,“放过你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跟周德震和周载元的打斗,你有什么感想?”南特笑一笑,“那时我放迟滞符的话,你又会是什么结果?”
“我说了,我还有隐秘手段没用,”陈太忠冷哼一声,“相信我,你应该庆幸,那时你没迟滞符。”
“但是家族的底蕴,你应该看到了,”南特淡淡地话,“任何一个传承得下来的家族,都有点压箱底的东西,很可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你要这么说,那我去外地再修炼几年,”陈太忠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大不了晚来几年,到时候灭灵弩炮对我都不会有用了。”
“好吧,我给你办个新身份……换你放弃报复,这样可以了吧?”南特无奈地摇摇头。
“唔?”陈太忠明显地心动了,虽然他喜欢安静修炼,对修炼场地要求不高,但是哪个城市都不能进,这种现实也真令他不舒服。
哼,南特一脸的肃穆,心里却不无忐忑:压箱底的两张迟滞符,我一股脑使出来了,仅能用三次的战将护符,也浪费掉宝贵的一次,你必须得答应啊。
战将护符,其实是军中防刺客的,不是战场上使用的,南城主根本就是在忽悠这个下界飞升的新手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