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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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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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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一个侍卫捧着箱子进来,随侍太监说:“陛下,这是太师丁忧期间编撰的书稿。”

朱载堻精神一震:“快拿过来!”

皇帝得到的书稿,皆为弟子誊抄版本,由锦衣卫缇骑送往京城。

丁忧期间,王渊身边是有锦衣卫的,也不知究竟在监视还是保护他。但皇帝没做得太过分,执行任务的锦衣卫头子,是王渊故友伍廉德的儿子。

书稿很多,分为两部分。

一部叫《宏观经济学》,论及国民收入、通货膨胀、朝廷干预等内容,是对之前那本《国富论》的补充完善。

一部叫《物理学》,分为数学、力学、光学、天文、化学、生物。王渊为总裁(总编),黄峨为副总裁,归纳编撰这些年的研究成果,而且大部分是诸多弟子的成果。

生物部分非常简单,定义了动物和植物,并阐述微生物的存在。

王渊在《生物绪论》中写道:“天地生物,而有灵也,万物灵长,是为人类……生物存世,包罗万象,吾仅抛砖引玉,有待后来者补充。”

完全跑偏的化学,被王渊纠正了一下。

被弟子们认为是“火精”的玩意儿,王渊定义为一种气体,并取名为“氧气”。还说物有三态,只要达到特殊条件,氧气也能是固态和液态。

王渊在《化学绪论》中写道:“天地化生万物,化自有可知者,有不可知者……化学一道,乃究万物幻化之理也……金木水火土,果为宇宙之元质(元素)乎?谬矣。金,有金银铜铁铅锡之类,实验可知其各有所归。木为生物,并非死物,更非宇宙元质……必有种种元质(元素),排列组合而成某种基质,且呼为原子,原子排列而成物也……此为吾之假猜,望后来者证实或证错。”

天文和光学内容,多为钦天监官员,以及航海阴阳师的研究成果。

宇宙有银河系,银河系中有太阳系。

太阳为恒星,又有金、岁(木星)、辰(水星)、荧惑(火星)、御(土星)、地球六大行星绕其旋转。为记忆方便,且依五行而论,称之为:金、木、水、火、土、地球。

“又有一星体,肉眼不可见,仅以千里镜观之。钦天监主簿刘义,见此星,视其为彗星而忽视之。钦天监监正李莹,次见此星,视其为恒星而列星图。今吾观之,此星有明显运动轨迹,非恒星也。此星亦未有彗尾,其运行轨迹近圆,非彗星运行之扁状。吾推论之,此星或为太阳系第七颗行星也。暂且定名为‘冰星’,或称‘雾星’。”

被王渊定名为冰星或雾星的星体,正是天王星。

哥白尼去年病死在北京,死前身份为大明钦天监五官司历,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但他结合大明天文学成果,修补完善自己的《天体运行论》,这本书也被王渊录入《物理·天文篇》,大明阴阳师皆称哥白尼为“哥司历”。

朱载堻拿到书稿之后,只看每篇的绪论,有的能看懂,有的能看懵。

但不论看懂还是看懵,朱载堻都对老师更加敬畏,感觉老师好像世间之事无所不知。

朱载堻吩咐太监说:“交予司礼监和礼部,刻版印刷这些书稿。司礼监所印刻本,藏于文渊阁;礼部所印刻本,送去六部及各省布政司。还有,《绍丰大字典》、《武皇帝实录》已编撰完毕,等太师回京之后再刻版印刷。”

这是朱载堻给王渊继续抬升威望政绩,把王渊捧得越高,就越是逼着王渊离开。

王渊才走到湖广地界,《宏观经济学》和《物理学》就已经印出来,可见小皇帝已经迫不及待了,召集数百工匠连轴转的刻制雕版。

文渊阁,不仅是内阁办公所在,更是大明皇家图书馆。

今年新出炉的探花吴情,被安排在内阁观政,很快就要外放地方为官。

吴情这名字是真好记,历史上还有一段趣谈。说他本来考中状元,结果嘉靖皇帝听到名字,直接来一句:“天下岂有无情状元?”于是,状元没了,改为探花。

同时传为趣谈的还有秦雷鸣,说当时全国大旱。嘉靖把吴情的状元整没了,转而把秦雷鸣点为状元,只因这名字一听就要下雨。

今年的状元是谁?

郑王朱厚烷!

虽然早已自动放弃郑王爵位,但大家还是喜欢称他为王爷。这是一种尊重,因为朱厚烷的经历太离奇,谁都没想到他能考中状元,甚至没想到他能考中进士。

吴情听说王太师的新书到了,立即摸鱼去文渊阁找书。他是没资格在文渊阁阅览藏书的,还请一个中书舍人开了证明,以工作需要为由跑去藏书阁。

刚一进去,吴情就惊道:“你们都在啊!”

却是今年的一榜进士,以及二十多个庶吉士,只要被分配在内阁、制敕房观政的,全都跑来围观王渊的新书。

状元朱厚烷也在。

司礼监一共印了四套,瞿景淳爬梯子上去,秦雷鸣在下边接着,一本又一本的传下来。

李逊抢到一本《物理·光学篇》,刚开始还能读懂,渐渐就变得迷惑,因为书中还排列了光谱。书中客观记述了两种理论,一些物理弟子认为光由微粒组成,另一些则认为光是一种波动,王渊对此不作任何评价,只让后来者慢慢验证。

“皇甫兄在看什么?”李逊凑过脑袋。

皇甫濂说道:“《宏观经济学》,此真经世济民之书也,为官执政者不可不读。”

李逊又走了几步,偷看朱厚烷手里的书,却是《物理·化学篇》。

朱厚烷早就研究过数学、天文、力学,但还未接触化学,此时正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立即对照书本做实验。以他的性格,估计会放弃下基层深造,选择留在翰林院搞研究。

王阳明再传弟子周士佐感慨:“太师真乃千古奇才,早已通彻天地至理。这些学问,我读起来都困难,竟是太师一手开创。”

众人纷纷附和,皆有此感。

其实吧,王渊哪有那么多闲功夫搞研究,除了经济学之外,其他书稿全是汇编而成,内容早就刊载于《物理学报》和《物理学刊》。

当然,能读懂那么多研究成果,部分内容还进行批注或纠正,这就已经很吓人了——多亏黄峨打下手,有些最新研究成果,就连王渊都得慢慢理解。

这些家伙看着看着,便各自拿出纸笔抄书,一人抄一本,回家之后再交换。

礼部刻版还没印出来,手抄本就已经开始传播,甚至有书商买稿盗印。盗印的都属于活字版,质量稍微欠佳,但迅速传播至南方,甚至被海商带去日本和朝鲜。

天下士子慕名拜读,九成以上看得头晕目眩,只有不足一成读书人如获至宝。

朝鲜大儒柳湄,专门派遣族人来北京,手抄一套带回去,成为朝鲜柳氏的传家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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