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双双的单刀直入让安贵人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极为勉强,可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蓝双双昂起头来,大声说道:“如月,就将你在案当日所见所闻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都一一讲述出来,不要害怕!”
如月轻轻点点头,缓步走到正堂前,跪下身来,缓缓说道:“那日奴婢奉主子命令,从景仁宫将杜贵人请来,原以为杜贵人会直接去找主子,没想到却听到奴婢说要给主子熬药,便让奴婢带去看看,说是想讨教讨教……”
听到如月的这番描述,蓝双双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现在所说的话完全跟昨日与自己坦承的完全不一样!
她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安贵人,现她嘴角含笑,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仿佛一个得胜的女王,在看自己的手下败将。
“虽然主子一再吩咐奴婢安胎药不得让人随意靠近,可杜贵人却再三要求,还搬出皇太后的名义来威胁奴婢,奴婢没办法,也只好从了她。熬药的时候,有些额外添加的药材要去另一间房里拿,杜贵人说帮奴婢看着,奴婢也就没多心,可拿药回来的时候,奴婢看到杜贵人似乎从衣袖里掏出什么东西倒进了药罐里,她看到我,表情也是极不自然,就解释说是方才看到桌上还有几味残药没倒进去,觉得怪可惜的,就帮着渗了进去,也怪奴婢该死,当时也没多心,主子她服下这碗药之后不久,就叫肚子疼,身下便渗出了鲜血……”
听到她这番话,蓝双双再也按捺不住,脱口怒吼道:“你胡说八道!昨日你明明告诉我你根本就没看到云萝她下药!为何突然改了口供!”
如月吓得浑身抖,面带恐惧地望了她一眼,不敢再说话。
南宫逸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王妃,这是你找的人证!待她把话说完!”
这时,如月突然朝着南宫逸猛磕了几个响头,高声呼道:“请王爷为奴婢做主!昨日奴婢到广储房办事,却被王妃拉到暗处,王妃,她,她威胁奴婢,让奴婢前来做伪证,就说没看到杜贵人下药一事,否则,否则就会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奴婢逐出宫去!还,还说主子她眼下没了孩子,皇上也不会再宠幸,让奴婢认清眼前形势,切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蓝双双一听,肺都差点儿气炸了,方才好不容易才强忍住的怒火一下子便爆了出来,一双美目圆睁,指着如月怒骂道:“好你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简直一派胡言!”
她话音刚落,安贵人便突然掩面抽泣起来,喃喃地说着:“真是太可怕了!为何非得要对我这样呢……”
“你别再装了!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对吧?”蓝双双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差恨不得掐着安贵人的脖子了。
见她情绪异常激动,想来怕是她对安贵人做出不利的举动,南宫逸心一横,厉声命令道:“将王妃带出去!不得让她再踏入阳寿宫!”
蓝双双愣了愣,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过于冲动,一抬头,却见南宫逸一脸漠然与失望的表情,心知眼下为时已晚。
“云萝,云萝,我对不起你……”蓝双双望着杜云萝,喃喃地说着。
杜云萝回头望了她一眼,惨然一笑,却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仿佛对这一切都不甚在意。
蓝双双被带出阳寿宫,身后的大门也是慢慢合上,她回头望了一眼,却是在渐渐合拢的门缝里望见安贵人一脸得意的微笑。
蓝双双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想要仔细回想着方才生的那一幕,可却又无法接受刚才的现实。
事实已经非常清楚:她蓝双双被安贵人摆了一道!也该怪她没能识别出如月的真面目!能让安贵人当成心腹的女子岂会是善碴?自己一向心思缜密,为何却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犯了糊涂呢?
蓝双双不断地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她对杜云萝的愧疚减轻一些。
眼下,她也只能期盼着,希望南宫逸能手下留情,放杜云萝一条生路……
“王爷,您也看到了,王妃她为了给这贱人脱罪,竟然威胁到我身边的人……如若不严惩她,怕是以后我小命难保啊!”安贵人哭哭啼啼,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杜云萝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又不屑地哼了一声,仍旧一副傲然的模样。
南宫逸此时心境也是非常复杂,虽然他从心底认为蓝双双并不会这么做,可是从另一方面,为了救朋友,这个女人也有可能不顾一切地用尽手段……
“杜云萝,方才宫女如月所说的话,是否为事实?”南宫逸冷冷地问道。
杜云萝冷笑一声,淡然回答:“杜云萝无话可说!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她的回答十分干脆,倒是让南宫逸微微一愣。
如若照着接下来的步骤,那便是宣判罪名的时刻,依着安贵人的要求,那杜云萝必死无疑,可不知为何,他却仍然有些犹豫,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见他这副模样,安贵人自然不会甘休,她猛然扑到地上,大声哭喊着:“求王爷为我做主啊!我那未出生的孩儿,他是多么可怜!本该享尽人间富贵,却连出生的权利都被剥夺……我心真地好痛,好痛!”
说着,她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捶打着冰冷的地面,手指间很快渗出丝丝的鲜血,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南宫逸自是十分不忍,又想到她的那封血书,心一横,大声宣布道:“杜云萝下害毒害安贵人,以致其小产一事,证据确凿!今按凤临国宫内律令处置绞刑,明日执行!”
杜云萝身体微微一颤,却仍然保持着巍然不动的身姿。
安贵人却是埋着头,嘴里的呜咽声并未停止,嘴角却是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她一闭眼,假装晕了过去,如月高呼着“主子!”,现场顿时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