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军直属精锐兵马,李知诰、周数两部都要留在均州驻守,而原黄州司兵参军郑晖所统领的黄州州兵以及夏振被杀后、被拆编到诸部的郢州州兵,在其眷属迁入均州淅川后,就地编为淅川军府的兵户。
除了淅川军府的兵户皆悍勇能战外,李知诰所率嫡系,也是龙雀军最强的直属战力所在,这些都由李知诰一力掌握。
周惮、陈景舟等山寨将领所领的兵马,则全部编为沧浪、靖云、荆子口、淅川军府的兵户。
除此之外,郭亮、高承源等部的龙雀军则于五月中旬陆续开拔,班师回金陵,而这时天佑帝驻跸江州所颁布的圣旨也传到襄州来了,三皇子杨元溥因功封临江郡王,郡王府官阶也皆比照亲王府,降一级设置。
沈漾此前为三皇子讲授课业,虽名为皇子侍读,却没有正式的官称,这次正式擢升崇文殿侍讲,出任临江郡王傅,官阶定正四品。
沈漾之下,郭荣出任王府长史,正五品。
陈德出任王府司马,正五品。
郑晖不再担黄州司兵参军事,而是以崇文殿侍读的身份,担任王府咨议参军事,从五品。
张平担任王府椽,从六品。
李冲担任王府主薄兼纪室参军事,从六品。
此时,临江郡王享受亲王同等的待遇,最为主要的就是郡王府之下将设置亲事府、帐内府掌执王府侍卫陪从车舆鞍马等事。
亲事府编亲事侍卫三百三十三人,会将淅川血战后幸存下来的侍卫营少年将勇都编进去,主要负责王府的日常侍随及护卫。
高承源兼领亲事府典军一职。
此外,将另选六百六十七名骑兵精锐编入帐内府。
帐内亲卫同样作为王府直接掌握的内卫精锐,在三皇子出城或从军出征时,将与亲事侍卫一起作为护卫兵马出动。
郭亮兼领帐内府典军。
此外,临江郡王府还将新设执掌外军(龙雀军及桃坞集、淅川、荆子口、靖云、沧浪等屯营军府)的左右护军府。
左护军府设都虞候若干名,李知诰、高承源、郭亮、周数等将出任,主要负责龙雀军常备兵马的编训、统率、指挥。
右护军府设军府都尉若干名,周元、李知诰、周数、周惮、陈景舟等人兼领,负责五大屯营军府的屯田耕种、兵籍管理、将卒征调等事。
原桃坞集屯营军府所设的诸曹及录事参军,则剥离出来,在王府之下设置由郡王傅直接统率、王府椽辅佐的诸曹参军事。
韩谦战前正式的官职乃是侍卫营副指挥,原侍卫营的少年将勇都编为亲事护卫之后,韩谦照理来说,应该水涨船高,担任亲事府从六品的副典军一职。
不过,在对外正式公布的郡王府官阶职事里,韩谦依旧与冯翊、孔熙荣等人并列,仅为郡王府文学从事,实际上是皇子陪读的正式官职,也算是正而八经的从七品职官。
而左司在亲事府、帐内府以及左右护军府之下还是没有获得正式的编制,依旧是一个模糊的存在,而田城、高绍等人的兵籍以及家眷老小却又都是隶属于右护军府下辖的桃坞集屯营军府管理。
抄写圣旨内容的驿传送到襄州时,韩谦正在汉水边垂钓江中。
韩谦通篇看过驿传,没有作声,眼睛专注的盯着在江水里载沉载浮的浮子。
待到黄昏时夕阳铺照江水,天地一片红灿,韩谦将鱼篓子从水里提出来,绑到马背上,牵马往襄州城北城门缓缓走去。
奚荏无趣的骑在马背上,打量着荒野疯狂滋长的野草,在夕阳下显得生机勃勃。
这时候数骑从西边的一条岔道骑来,却见是王文谦、王珺父女在数名军将的簇拥下往这边驰来。
韩谦没想到王文谦拖到这时也没有回楚州去,他牵住马,想要让王文谦、王珺父女先行。
这时候王文谦却叫身边的军将都停在路边,他与女儿王珺单独往韩谦这边驰来。
“三皇子得封临江郡王,相信韩大人此时已经看过驿传了吧?”王文谦勒住马,骑在马背上看着韩谦问道。
“王大人特意赶过来,是想奚落韩某人几句,还是想劝韩某为信王殿下效力啊?”韩谦笑着问。
“你父子有经世之才,你的才学更在你父亲之上,一年前你曾问我陛下寿永几何,我此时却要反过来问一问你,陛下寿永几何,三皇子又真能有几分胜算?”王文谦问道。
“王大人果然是来当说客的,”韩谦微微一笑,问道,“就不知道这个说客,是王大人擅自决定的,还是信王殿下他真心觉得韩某真有一些斤两。要是后者,韩某倒可以与王大人找地方喝一顿酒,今日我恰好在江边钓到不少鱼;要是前者,恐怕王大人无法许诺给韩某人想要的官位跟权柄啊!”
王文谦抬头眺望波浪滔涌的汉水,没想到韩谦心思澄澈至此,叫人根本无法以言语欺之。
韩谦朝王文谦拱拱手,便翻身上马,带着奚荏往襄州城的北城门驰去。
王珺见韩谦策马而走的背影在夕阳下,莫名有种萧索之感,怅然不解的问父亲:“陛下大张旗鼓封赏三皇子,也应该十分清楚韩谦在三皇子的作用非他人所能替代。韩谦善用奇谋,淅川之役更是赌上三皇子的生死,陛下心里不喜,有意敲打也实属正常,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韩谦力挽狂澜,陛下除非不让三皇子用韩谦,要不然如至于如此打压?”
“韩道勋治理地方便有大才,为三皇子谋龙雀军,则是不惜污己名;韩谦年纪轻轻,却更是剑走偏锋到极致。韩道勋、韩谦倘若不是父子,倒也罢了,却偏偏又是父子,这还幸亏韩道勋、韩谦父子与韩族反目,”王文谦抿着嘴说道,“三皇子虽然有龙种气象,但在三皇子展露出掌控韩道勋、韩谦此等人物的能力之前,陛下会让三皇子用韩谦,但不会让韩谦再掌权得势……”
“父亲拖了几天不走,就是为了今天与韩谦不经意的一遇,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不知道韩谦此时被陛下盯上了,自省吾身还不来及,岂敢轻易改弦更张?”王珺问道。
“我当然不指望韩谦此时就直接改弦更张,但只要他心内能留个念想,为父多留这些天就值得了——毕竟他还年轻,不会三五年的耐心都没有。”王文谦微微一笑说道。
与王文谦父女拉开距离后,韩谦才勒住马缓缓而行。
“你怎么跟躲瘟神似的躲开王文谦?王文谦今天也不过是想在你心里留个念想而已,”奚荏疑惑的盯住韩谦问道,“难不成你认定二皇子不值得一丁点的期待?”
三皇子经淅川血战,是声名鹊起,得封临江郡王,也算是正式拥有自己的班底,但真正的凭心而论,二皇子最终的胜算还是要比三皇子高出一截。
跟信昌侯府及晚红楼捆绑到一起的人不去说了,而像公正如沈漾者,都不介意在顾媚这事上跟楚州结个善缘,奚荏却不知道此时可以说已经跟晚红楼进行切割的韩谦,为何下意识里有着躲开楚州的冲动。
韩谦微微一笑,说道:“王文谦在二皇子身边都未必能得善果,我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虽然历史已经极大的改变了,但历史走向所呈现的人物性格,是不会改变的。
在曾经的历史走向里,信王能统兵围金陵数月,表明数月内在大楚的腹心之地,信王都没有能在军事上与之抗衡的对手。
当时安宁宫惹得天怒人恕,信王杨元演身为皇子,还掌握这么大的军事优势,最终竟然落了一个兵溃而亡、致金陵荒灭的惨烈结局。
这样的一个人物,叫韩谦怎么放心去追随?
虽说信王杨元演此时已经表现出不凡的军事才能,但韩谦刚刚反问王文谦,今天的巧遇是信王杨元演授意,还是王文谦擅自主张,也只是进一步确认信王杨元演是怎样一个人而已。
回到已经变得空落落的锦兴坊,韩谦将鱼篓里的几尾鱼抓出来,亲自刮鳞剖肚,用大铁锅炖了一大锅羊肉汤,将几尾鱼及豆腐、野葱、姜、椒放进一起大火煨熟。
然后又炒了两大盘蔬菜,招呼大家都坐下来大吃一通,临了拍拍肚皮说道:“收拾收拾,明天我们都动身回金陵去!”
叙州营、叙州船帮的人马都早已经由杨钦、冯宣、奚昌等人率领返回叙州了,船帮、四姓船队都在重建中,左司斥候也都由高绍、林海峥等人率领回金陵,此时也就田城、奚荏、杜七娘、杜九娘、杜益君、杜益铭以及赵无忌带着十数影卫,还陪韩谦留在襄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