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赵家,彼时,已经快到宝儿的满月礼了。
“幸好三师兄不在京都,不然我可不敢让他见到我这副模样。”齐莞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拉了拉因为汗水变成一撮一撮的头,庆幸地说道。
灵月给她递上湿巾,笑着说道,“口是心非,赵言钰要是能在你身边,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齐莞嗔她一眼,“你当初难道就愿意让关朗见到这副模样,坐月子洗头不行洗澡不行,就是满身大汗,也不能在屋里放冰块,女为悦己者容。”
“就算你蓬头垢面,赵言钰也不会嫌弃你,不过,你这月子做得倒也难受,正巧越到是炎夏,我那时候是春天,没你这么难受,样子也好一点。”说着,灵月低头笑了起来。
“就怕他见着宝儿就把我忘记了。”齐莞嘴边浮起一丝满足的笑,低眸望着睡在她身边的女儿,一个月过去了,宝儿已经不再是刚出世时皱巴巴的样子,肌肤白皙如玉,柔嫩得吹弹可破,眼睛黑溜溜的像宝石一样,她和灵月在说话的时候,已经知道看向她们了。
灵月摸了摸宝儿的头,“宝儿的眉眼像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人。”
宝儿咿呀咿呀几声,像在回应灵月的夸奖。
齐莞笑了出声,握着宝儿的小手。
白卉走了进来,“少夫人,少爷回信了。”
赵言钰的回信果然和齐莞猜测的一样,都是在问宝儿的情况,当然也有关心她,她能够想象他回信时脸上一定带着温柔的笑。
他还给宝儿送了一把小刀,刀柄镶了红宝石,看起来不像大周的东西。
怎么给女儿送这样的东西,齐莞在心里嘀咕着,难不成以后要宝儿跟男孩一样动刀动枪不成,真是的。
“瞧。笑得跟喝了蜜一样甜了。”灵月打趣齐莞。
齐莞笑了笑,将信和小刀收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宝儿满月的日子,赵秉德想了一个月都没给宝儿想出合心意的大名,便打算等赵言钰以后自己去想。
太后赐了一套长命百岁的银锁手镯。令宝儿的满月礼更添了几分热闹,宫里其他娘娘见太后送来满月礼,便都让人给满月送来玉佩金环之类的打赏。
赵夫人还打趣宝儿才出世就了一笔大财。
满月礼有许多人参加,有送帖的来了,没送帖知道的也来了,把赵家上下忙得团团转,席位不够。只能将隔壁街的酒楼包了一层楼。
赵言钰不在,只能由赵秉德给宝儿佩完成满月礼。
满月礼完成之后,陆氏陪着齐莞在屋里说话,“……我瞧着亲家公很喜欢宝儿,并没有因为是女儿就觉得不喜,如此我就放心了。”
齐莞笑道,“婆婆和公公都喜欢宝儿呢,娘您别想太多。”
“姑爷怎么说?”陆氏问道。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齐莞笑着说道。赵言钰心心念念就是想要个女儿。
陆氏这才终于松了口气,阿莞入了赵家门已经几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是个女儿,她就担心阿莞在赵家会受到白眼,如此看来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齐莞今日不好跟陆氏在屋里说太久的话,只说了一会儿,就把帮忙出去招待客人了。
叶夫人也来了,齐莞想起之前叶紫若写信跟她求助的事,不知道如今若儿怎么样了,她过去跟小声问叶夫人。
提起叶紫若,叶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要不是你让人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她受了那样的委屈,她父亲也是被蒙在鼓里,已经让人去梁家将她们母子带回来了,如今正在路上,想来这几天就该到了。”
“梁家愿意放人?”听到叶紫若已经被叶家带回来,齐莞心头顿时一松。
“哪里肯放人。是我求到太后面前去的,太后娘娘慈悲心怀,怜惜若儿,梁家那边才肯放人。”叶夫人忿忿叫道,“那梁家太缺德,粱三少爷有那样的爱好就不该议亲,白白糟蹋了别人家的闺女。”
齐莞无言以对,当初她劝过叶紫若,让她不要轻易嫁给粱三少爷的,哎。
不管怎样,能够接回来就好了。
没多久,宴席就开始了,齐莞帮忙招呼女宾。
赵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如果赵言钰也在家里就好了,齐莞看向抱着宝儿在跟其他女眷说话的赵夫人,心里衍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好像到了这一刻才彻底感觉到自己的人生是重新开始了。
……
……
给宝儿做完满月礼之后,齐莞依然足不出户,每天就在家里带孩子,和刚出生的时候相比,宝儿的肤色越来越白皙细腻,眼睛圆圆的,鼻子秀巧,和齐莞长得十分相似。
“少夫人,牙婆带人过来了,您要不要去亲自挑人?”白卉走进来,对着正在给宝儿喂奶的齐莞说道。
沉香去了六皇子府,齐莞身边得力的人就只有白卉了,本来想将纤儿从南越城叫回来,但南越城那边一时又找不到人能顶替纤儿,只能让重新在外面买几个丫环进来。
齐莞将睡着的宝儿交给奶妈,系上裙带,问道,“带了几个人来?”
“有七八个小丫头呢。”白卉说道。
“走,去瞧瞧,得挑两三个才行,白卉你都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不能再留着你,免得将来被你怨着。”齐莞便走出去便笑着对白卉说道。
白卉是江湖出生的,向来大大咧咧习惯了,听到齐莞这么打趣她,脸颊泛红,却毫不扭捏地说道,“奴婢才不要嫁人呢。”
齐莞径自说道,“我以前听殷姑姑说过,你在关家庄有个青梅竹马,嗯,什么时候让他到京都来让我过过眼?”
“少夫人。”白卉没想到齐莞连这个也知道,终于羞窘地说不出话了。
“看来是真的了。”齐莞轻笑出声。
白卉跺脚,“我又没说要嫁给他!”
“哟,我还没答应让你嫁出去呢,你就想着是他了?他怎么样啊?跟我说说。”齐莞笑着打趣。
“少夫人,牙婆在那儿等着呢。”白卉指着站在庭院外的一个妇人,对齐莞说道,将齐莞的注意力都自己身上移开。
那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牙婆走了上来,点头哈腰地给齐莞行了一礼,“赵少夫人,这几个丫头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个个眉目清秀,做事伶俐,您瞧。”
齐莞将并排站在眼前的八个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对牙婆说,“你让她们一个个自己报上姓名。”
这八个丫环一一上前到齐莞跟前报上姓名。
有的看起来胆怯羞涩,说话细若蚊声,有的想博得齐莞好看,东扯西扯,最后齐莞选了两个人留下,一个叫招弟,一个叫绿珠。
招弟看起来是个很实在的姑娘,跟齐莞报了自己的姓名之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不胆怯不张扬。
绿珠长得比较好看,在八个人之中气质最是特别,眉眼间带着一股下人们缺少的泼辣和傲气,很对齐莞的脾胃。
“白卉,你带她们下去,仔细教她们规矩。”齐莞对白卉吩咐道。
“是,少夫人。”白卉清脆地应了一声,带着招弟和绿珠到丫环住的后罩房去了。
齐莞让管事娘子去拿了银子给牙婆,换了招弟和绿珠的卖身契。
牙婆拿着银子,笑眯了眼问齐莞还需不需要丫环。
“若是有好的,再给我挑几个吧。”齐莞回道。
牙婆千谢万谢地离开了。
齐莞回屋里去给赵言钰写信,将宝儿这些天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赵言钰,让远在边境的赵言钰也感受到女儿的成长。
才刚在书案前坐下,赵夫人便脸色沉重地撩帘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来了?”齐莞忙起身相迎。
赵夫人拉着齐莞的手坐下,“宫里传来消息,小宋皇后忽然病逝了。”
齐莞愣了一下,“病逝?之前怎么没听说小宋皇后生病的?怎么就病逝了?宫里的人怎么说?”
“我也不清楚,这是你公公让人回来说的,让家里人这几天都不要出去,也别见客了。”赵夫人说。
这么说,是小宋皇后的死不简单了。
“宋家已经没人了,小宋皇后怎么……”还碍着谁了?之前皇帝对付宋家,早已经将宋家打得没有翻身之地,留着一个没有后台的皇后,对皇上来说大有用处。
“是了一个七皇子,陷害了六皇子,现在还死了个皇后,你说他们碍着谁了?”赵夫人冷笑问道。
齐莞微惊,“难道是……慕容?”
赵夫人轻轻摇头,“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过了两日,皇后病逝的消息才正式从宫里传出来,具体是什么病并没有公开。
晚上,赵秉德回来,赵夫人问起了宫里的情况。
“……听说本来好好的,忽然就起不来了,今天早上去世的。”赵秉德说。
“没让太医去验尸吗?什么病没什么征兆就去世,太医院总该给个说法吧?”赵夫人问,她是医生,所以好奇小宋皇后的病。
赵秉德换上便服,说道,“让人去把宝儿抱过来给我瞧瞧,今天还没见到她呢。”然后才回答赵夫人的问题,“验不出什么,不过皇上心中有数。”
“后宫果然是非多。”赵夫人哼了哼,去让人将宝儿抱过来了。